《只**年》流流千里

18、如履薄冰

　　程乐回到偏殿，攸莲已等在那儿。一见她回来，便恭恭敬敬一礼，“程姑娘，昨日之事还望你大人大量多担戴。但有不妥之处，皆因我未与太子妃说清之过。还望姑娘不与攸莲计较。”说着又是深深一福。
　　程乐知她是为太子妃昨日的无礼致歉。她素来心软，经不起人家几句好话。心里也明白攸莲的无奈，以她一个小小的医令，岂能阻止上位者的跋扈。这会见她低头弯腰诚心代人受过，心里便蔚蓝了几分。一时也不知说什么好，只是憨笑着支吾，“本不关你的事，好说，好说。咱俩是同行，以后免不了互相照应互相切磋。”
　　攸莲略一迟疑，又谦恭的说，“我看姑娘昨日的炙术和体位疗法甚为新奇。只是不知源于何处。还望姑娘指点一二。”程乐见她虚心求教，倒也正中下怀。太子妃日后若再无理取闹，也好有个帮忙疏通的同盟军。于是便将经络学和女子生殖系统的解剖生理，择其要侃侃道来。见攸莲听得入神，索性把现代解决胎位不正的杀手锏“剖腹产”也顺带吹了几句。
　　这攸莲行医多年，每每见到难产而亡的妇人，只能扼腕长叹，徒叹奈何。所谓医者父母心，心里的内疚和痛楚难与对人言。是以年已三十仍未嫁，私下里也是觉得女子婚育太过痛苦，不愿重蹈覆辙。今听程乐一说，世上竟有可保母子平安医术，且如此神奇。眼里也熠熠放出光来，心里记着程乐所言，两手便按她所述，比比划划在自已身上摸索。
　　程乐看她情不自禁喃喃自语，心中暗笑，这攸医令可真是个医痴，要在现代医院，定是能上先进榜的爱岗敬业好员工。见她打住话头，攸莲方知自已失态，叹曰，“与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程姑娘所言之精辟，真是闻所未闻。姑娘如能长留王庭，为攸莲师友，乃攸莲之幸。”说话间宫人已端上早膳。
　　端上来的小几，放着羊奶，牛奶，烤饼，蜜饯。还有一只烤得肉皮焦黄，滋滋冒油的小羊腿。程乐暗忖，说西羌人好客，果真名不虚传，吃早餐就上了大菜。却提不起食欲。她素不喜食牛羊肉，在驿馆时，宗曦炀总安排厨师给她做几个清淡的菜蔬下饭。在这王庭也只能入乡随俗了。想着便微微一叹。
　　攸莲见她叹气，以为她是为太子妃的骄横烦恼。便笑着宽慰，“程姑娘，其实太子妃心地不恶，只是娇纵了些。现下又初为人母，难免焦燥。”她略一迟疑，又添了一句，“昨天她是有点失常，不过我想，你只要尽心施治，她不会太难为你。”事已至此夫复何言，程乐唯有“诺诺”而已。
　　两人吃完饭，便一起往太子妃居住的轩月殿而来。还在阶前就听到了里面的说话声，想是太子也在。攸莲重重扯了一下她的衣角，两人赶忙跪下，宫人报进去，才听太子妃朗声道，“进来。”程乐低头弯腰走进内殿，果然见到昨天那双绣着云头的靴子，如今它的主人正和他的妻子并肩坐在卧榻上。
　　有老公相陪，太子妃的情绪明显好很多。程乐施炙时听着她娇声细气地和太子温言絮语，险些怀疑昨天那个暴燥的女人不是她了。忙完程乐退下坐在一侧的矮几上，从她这边看去，只见不远处那双绣着云头的靴子，漫不经心地左挪挪右挪挪，却是始终没站起来。
　　20分钟的艾炙平安无事地结束了。程乐听到一个清润的声音对太子妃说，“青儿，我晚上再来看你。”榻上的太子站起来，“蠃蠃”地经过她面前，白袍云靴，果然是花海中的那个少年。程乐心中一阵庆幸，还好自已早上没有乱说话，否则后果难料。
　　太子衣袂飘飘地走了，太子妃有了晚上的念想，接下来的体位矫正也很配合。程乐跪在地上的软毡上，回头看到太子妃的侧脸，竟像初恋的少女一般布满红晕。她一下明白她的“失常”了，无非一个渴望爱的女人。有了丈夫的相伴便心情慰贴，没有便迁怒他人。唉，看来古今中外的女人，皆逃不出一个情字。瞅着太子妃硕大的肚子，她忽然有了几分同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