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圆叶何田田》余小舟

13、第十三章

　　吃完饭自觉自愿去刷碗，刷了一会忽然意识到外面没了声音。走出厨房看一看，袁烨居然已经不见了。心里一沉，不由得微怒，没礼貌啊，招呼不打一声就这么走了？走了就算了，居然门也不锁掩上就走了？
　　皱着眉头去关门，还没关死，就听门外一迭声地叫：“等等等等！”袁烨换过衣服，抱着自己的笔记本从楼上快步下来。
　　田田愣了愣：“你这是要做什么？”
　　袁烨侧身挤进屋：“还有点资料要看，当然要搬电脑下来。”
　　田田目瞪口呆：“为什么不在你自己家看！”
　　“我家刚搬好，冷冷清清，连个火都没有，想喝热水都没地方。”袁烨的表情清楚地让田田读到了“我很可怜，你忍心吗”八个大字。
　　进都进来了，田田还能怎么样？夺过电脑扔去门去？欲哭无泪地看袁烨舒舒服服地靠进沙发里打开电脑，更可气的是居然有空抬头凉凉地瞟了站在门口的何田田一眼：“站那儿干什么？碗刷完了？”
　　田田磨牙，这个人脸皮的厚度又有提高，自己完全不能匹敌。所以怪不得人家是上司。
　　完全没有反抗地洗完碗。本想看dvd，瞟瞟窝在沙发里盯着电脑屏幕眉头微皱的袁烨，顿了顿最终决定去看书。整个家不过那么一点点大，坐的地方最舒服的还是客厅的沙发。况且袁烨再怎么厚脸皮也算是客人，把客人一个人扔在外面似乎有点不礼貌。权衡再三，田田拎着本小说也坐到了沙发上。
　　房间陷入了安静，偶尔听到键盘的敲击声和书页的翻动声。田田偶然抬头看看落地灯晕黄的光下袁烨柔和的侧影，忽然觉得内心满满的平和。安静而不尴尬，整个空间流淌着充盈的和谐默契，这种从未体验过的场景，让田田不由得发起呆来。
　　袁烨揉揉鼻梁抬起头，看到的就是这样一个场景。田田脸上依然是他在图书馆常常见到的那种淡然安静，只是这次，他感觉得到，自己已经成为了她自我沉浸的空间的一部分。
　　很多年前就一直在想，什么时候才能走进这个女孩的心，打破她笼在身上的那一层淡淡的隔绝疏离的外壳。如今那外壳虽然还在，却对他微微敞开了门。
　　笑容不知不觉爬上唇角，在脸上渐渐弥漫开来。
　　突然的电话铃打破了这种安谧。田田惊醒般地接起电话，是老妈。
　　虽然爱妈妈，也爱妈妈的电话，可是这几个月来老妈的电话却越来越让她头疼。大概是看女儿大了终于开始着急，老妈把田田的终身大事提上了最重要的日程。最近总是变着法儿推销些叔叔阿姨的亲戚朋友家的适龄青年，让田田郁闷不已。果然说了没两句旧事重提，田田心里一动，一句话脱口而出：“妈，你着什么急，我有男朋友了。”
　　沙发上的袁烨瞬间僵直，便听到田田继续说：“大学同学啦，等定下来再给你看啊。”僵直的身体颓然地靠进沙发中，她向父母承认了，她的男朋友，是赵凯希。
　　猛地合上笔记本起身，在田田惊讶的目光中推门上楼，一言不发。
　　田田接完电话满心疑惑，不知道袁烨为什么突然很生气，把门摔得震天响地不告而别。给袁烨的双重人格后面加了个喜怒无常的评语，心里莫名其妙有点闷闷的，书也看不下去，关了灯躺在床上，居然还会睁大了眼睛翻来覆去。脑子里闪过赵凯希和袁烨的面容，一个接一个，最后竟然慢慢融为一体。

　　跟赵凯希做着所有情侣都会做的事情，日子倒也平淡顺遂，只是好像有什么东西没抓住，让人感觉空空荡荡地飘着不踏实。周五大家都是兴奋的，不管周末是不是要加班，总算到了周末。路紫薇大呼小叫地组织大家去酒吧街，田田正要报名，却被袁烨召唤进了办公室。
　　随着经理室的门关上，路紫薇跟几个同事偷偷一起咬耳朵：“有没有觉得袁经理叫何田田叫的特别频繁？”
　　一个女同事撇撇嘴：“路紫薇你也太八卦了，进办公室的次数都数的那么清楚。”
　　路紫薇好整以暇地提出证据：“你们自己数数自己，除了主动敲门找袁经理，被袁经理找一周能有几次？”
　　女同事沉思：“两三次吧。”
　　“何田田呢？”路紫薇启发她们。
　　“每天两三次吧。”同事们的表情都有些松动。
　　路紫薇胸有成竹：“他们还是校友。”
　　“田田似乎是有男朋友的。”女同事迟疑。
　　那倒也是，路紫薇歪着头想了想，似乎也是不久前才回来的海龟。难不成自己这次真的是过于多疑了？但是袁经理提携何田田，却是不争的事实。

　　反手关上门，田田道：“袁经理。”
　　“下午跟我一起出门。希望你还没忘记上周答应我的事。”
　　何田田迷惑了半晌，看着袁烨带着些不怀好意的笑的眼睛，脑中忽然划过一道强光：周五！陪他参加商业晚宴！
　　苦下一张脸，口中却顺从：“没忘。”正巧今晚赵凯希也有事。
　　袁烨似乎是很满意：“这个晚宴，林老也会来。”
　　林老！田田眼睛亮起来，那是金融商业界的泰斗人物，也是田田一直仰慕的对象。听过他的很多演讲看过他的很多书，却从来没见到过真人。难道这个遗憾今晚就能得到补足？
　　看着田田表情明显的变化，袁烨轻笑出声：“林老是m大的客座教授，算是我的恩师。也有一年左右没见，今晚大概会长谈一番。”
　　田田眸光闪闪地看着他：“谢谢经理。”
　　袁烨微笑，挥挥手：“你想见的，都让你见到。”
　　自动不去思考这句话的意思。田田满心兴奋。她的目标一直都是明确的。因为喜欢金融而学了金融，一直想成为可以独当一面操纵资金流的人。为了这个目标努力地读书，考分析师，进基金公司。如今参加了投资决策委员会议，见了林老，那向着目标似乎也更近了一步。
　　想到这里还是要感谢袁烨，似乎，他完全知道她想要的是什么。
　　下午跟袁烨一起出门，还以为要参加什么项目，没想到车子直接停在了美容中心，还没等田田反应过来，就被袁烨推了进去。漫长的三个小时，田田无力地任凭他人在自己脸上头上涂涂抹抹修修剪剪。袁烨递进来一套丝质水红色晚礼服，意外地合身。从房间里走出来，田田自己都几乎不认识自己了。
　　工作穿套装，平日里是牛仔裤和休闲装，什么时候穿过晚礼服！
　　明显看到袁烨眼中的赞叹，田田忐忑地问：“你确定，我这样还好？”
　　“非常好。”袁烨笑着微弯下腰伸出手去，“你不知道你有多漂亮。那么美丽的小姐，我有那个荣幸请你共进晚餐吗？”
　　田田玩心亦起，下巴一抬伸出手去搭在他手上：“本小姐勉为其难地答应了。”
　　袁烨俯下头去轻吻她的手背，田田猛然呆住，似有一股电流沿着手背向上蔓延，麻酥酥的感觉直传到心脏里，一下一下跳的格外大声。
　　难掩颊边绯色，田田收起玩心，低头抢在袁烨前面往外走。袁烨轻轻的笑着摸摸自己的脸，为什么会觉得，自己那么像大灰狼。看着田田的背影，眼中划过细细的锋芒，没有告诉她，今晚，赵凯希也会到场。
　　第一次参加这样的商业宴会，到处是香衣丽影，国内金融界的巨头们风度翩翩举杯畅谈，让田田不禁感叹这就是传说中的上流社会啊。
　　看着袁烨如鱼得水般跟不同的人寒暄，田田觉得有点无力。她作为他的女伴跟在身边，身份着实有点尴尬。女伴的义务是要挽着绅士的臂弯，这在西方国家没什么，在中国，恐怕就有些过于亲密了。心里叹气，果然袁烨是海龟，行为观念都和自己不一样。
　　无聊间东张西望，却被袁烨看出了她的心不在焉。走到角落低头在她耳边轻声道：“别着急，再等一会，我带你去见林老。”
　　带着香槟气味的暖风轻轻吹拂过耳边，痒痒的，田田不禁抖了抖，耳根泛起红晕：“我没关系。”
　　袁烨看着她耳边的红晕微微一笑，猛然低头轻吻了她粉红的耳垂。田田捂住耳朵瞪大了眼睛看着她。发飙也不是不发飙也不是，完全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袁烨警告似的晃晃手指：“在这种地方，要注意形象，咱们俩在某种程度上代表的可是公司。”
　　田田恶狠狠地瞪他一眼，却似乎没有任何杀伤力，袁烨左右看了看，忽然眼睛一亮：“跟我来，林老来了。”
　　暂时记在账上。田田满脸红晕地把手挽过他的臂弯，向那个一小圈人包围的角落走去。
　　林老德高望重，打招呼寒暄的人不在少数。袁烨站在圈子外围，却一眼被林老看到，冲他招招手：“袁烨啊，过来。”
　　人们自觉地把袁烨跟田田让进圈子里，田田可以看到自己手心里涔涔的汗。林老头发全白然而精神矍铄，眼中透出犀利的精芒。看向袁烨时面色却特别慈祥：“最近怎么样？”
　　“都挺好的。老师您身体还好吧。”袁烨恭恭敬敬。
　　“再活十年八年没问题。”林老呵呵一笑，打量了两眼何田田，“终于有女朋友了？”
　　田田刚想说不是，却被袁烨抢先：“是不容易啊。”
　　在心里翻了个白眼，然而要维持在林老面前的形象。田田想反对，林老却已经直接问向她：“小姑娘叫什么名字？多大了？”
　　二十七岁的我看起来像小姑娘么。田田不知道该郁闷还是该高兴，恭敬地回答林老的问题。
　　却一直没有机会解释，我真的不是袁烨的女朋友。
　　周围的人见袁烨跟林老说话早已散去。三人正在寒暄，林老却向袁烨和田田背后招了招手，很快两个人走上前，田田扭头一看，愣在当场。
　　林可昕挽着赵凯希，正站在他们身旁。

作者有话说

　　每章3000字还是比较合适的，5000字对我来说有点难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