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湘江浅殇》鸿缃

1、十年寒窗，苦读难防

　　孤儿，无父无母，无牵无绊。他是一个孤儿，无父无母，有牵有绊。
　　耀和元年，江绵镇育婴堂。
　　雪下得很大，纷扬而落。薄薄的襁褓，低低的抽泣，腿脚不便的守堂人抱起了雪中的玫红。娃娃的脸上有湿湿的痕迹，老人轻轻揩去蜿蜒的雪水，娃娃却忽地张开眼，笑了，老人舒展眼脸，泪流满面，笑震天间。
　　十五岁的少年洋溢着快活的笑意，老人肃了眼脸，“怀谨，你年岁也不小了，是该出去闯荡了，十几载寒窗苦读，真真假假，总得磨炼，你，便去罢！” “师父，先待几日，如何”少年人小心翼翼的微抬眼脸，老人却重了语气“江暮！你去罢，去了就别总想着回来，待到该回之时再回来。” “是”，少年拿了收整好的包袱，踏向了未知。
　　京都，疏湘茶楼。
　　“大人，你既放不下他，何故让他一人闯荡” “只有这样，他才能成长啊，我的阿瑾，喜欢勇敢的孩子。” “大人，瑾夫人故去多年，您……”“翎，别说了，阿瑾……”
　　“人间百苦茶清焯，热气蒸腾最难熬。这茶当真演绎了世间百苦，好茶，好啊！” “这位兄台，只怕未及弱冠，怎知世界百苦” “不过一时感叹，切莫深思。” “兄台，相逢亦是缘，我名余湘，字疏桐，不知兄台可否言名” “疏桐，不必过于客气，我名江暮，字怀谨。” “那，怀谨兄，我就住这茶楼中，你若有空便可来此，你我二人畅谈古今，以茶代酒，不醉不归！” “好啊！” 阳光透过窗棂浅浅地为少年打了一层光影，少年温润的语调，清隽的面容，柔和得淡笑，氤氲而美好，站立着的少年忽的红了脸，略有些局促不安， “疏桐，你怎么了” “啊？没事儿，那就这么定了。” 不知所措的少年坐了下来，豪爽起来。
　　夜，月似弯弦，残挂天间。茶楼后园白玉凉亭，微风轻轻吹着，果香，花香，酒香混杂，鼻端轻嗅，沁人心脾。
　　“疏桐，你我相识也已一年，你也知晓我的才华、野心，如今，我递了名帖科考，且需日日复习，恐久不相见，今来告知，勿需挂怀。”江暮坐在白石上，月光倾洒，梦幻地宛若谪仙。余湘不禁滞住了，惊艳，伤感。 “那，若你科考完毕，金榜题名，还会来找我吗” “当然，你我相识虽短且长，至交益友也不似你我亲密无间，我自不会忘记。对了，前些日子我交予你的文章可否交还于我，我好记忆一下，用于科考。” “嗯，怀谨兄，我忘记放在哪儿了，宽限几天，可否” “当然，我还记得一些大体内容，修整修整，也便可用。” 江暮微笑地看着友人，宽容地，温和地，信任地注视着他。余湘有些不自在，移开了视线，嗫嚅着，轻声说“你还是不要用那篇文章了，我觉得有些问题，似乎与今年局势不甚相符，你再写一篇罢。” “谢谢疏桐，在下这厢有礼了。哈哈。”江暮是有些感动的，他的眸子湿润温凉，盛满信任柔光。余湘却是不敢看他，眼神躲闪，汗滴渍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