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蛮蛮》执生罔顾

9、你和秦卫是什么关系？

　　经过那天的梦遗事件，罗一鸣把平日给展迎买的早餐里的牛奶换成了咖啡，否则，对着那白色的液体，罗一鸣总会联想到自己的万千子孙，又觉得让展迎喝牛奶的那个画面，就仿佛在让展迎喝……，那是赤裸裸的罪恶啊，因为那玩意太像了。
　　一连几天，罗一鸣都无法直视展迎，平时一贯吵闹的人，突然安静下来，倒是让展迎也有点不适应了。
　　晚自习的时候，展迎回头看着身后抱着一本书看了半个小时，连页都没翻一下的罗一鸣，狐疑不决的问：“你这两天怎么了？”
　　罗一鸣正神游太空，冷不丁被突然回头的展迎吓了一跳，又听了展迎的话，心虚的说：“没有啊，没有怎么的啊，呵呵…”
　　展迎看了看罗一鸣，回身又拿过几章写的满满的A4纸递给了罗一鸣和何彦，说：“这是其他科目一些知识点，背熟了，考试的时候，简单的题目还是可以答上来的。”
　　何彦接过来，看了看，小声的说：“展迎，这是不是很耽误你的复习啊？”
　　“没有，我这也权当复习了，你和罗一鸣多看看。”展迎淡淡的笑着说。
　　罗一鸣瞟了一眼何彦，觉得好听的话都让何彦一个人说了，觉得自己真是吃屎都赶不上热乎的，就捏着A4纸问展迎：“喂，不会耽误你考试吧？”
　　“不会。”展迎说完，就回过头继续看书了。
　　罗一鸣把这几次补习时展迎给的A4纸整齐的马在一起，看了又看，最后小心翼翼的放在了书桌了。
　　第二天展迎还没到校，罗一鸣和往常一样的把咖啡面包放在展迎的座位上后，就抬脚往自己的座位走，隔着几个桌子，罗一鸣就看见自己桌子下散落着一堆白纸，罗一鸣快步走过去，看着地上的纸，握着咖啡罐子的手微微用力。
　　地上散落的纸正是展迎给他整理的知识点的A4纸，现在这些纸不仅散落在地上，上面还有几个脚印。
　　“哐”的一声，罗一鸣把手里的咖啡摔在地上，大声的吼道：“谁？谁他妈碰我桌子了？”
　　早来的同学被罗一鸣的怒吼吓了一跳，都回头惊悚的看着他，想知道这活阎王又怎么了？
　　“谁碰我书桌里的东西了？”罗一鸣几下捡起地上的纸，回身眼里一片怒火。
　　远处一个没有回头的男生嘴角微微翘起。
　　“怎么了？怎么了？鸣哥？”在走廊里大老远就听见了罗一鸣的怒吼，大圆头小跑的进了教室，看见罗一鸣一身怒意，赶忙走到罗一鸣的身边问。
　　“谁他妈干的？”罗一鸣不顾大圆头的询问，举着手里的A4纸继续问。
　　教室里所有人都不吭声，看似都低着头看书写字，其实都余光看着罗一鸣的一举一动。
　　展迎进到教室的时候，看见的就是这一幕：罗一鸣一脸怒气的冲着教室里的同学发火怒吼，大圆头杨鹏小心翼翼的在旁边劝着。
　　展迎本来也没想去管罗一鸣，坐下看了一会书，可是罗一鸣却一直再闹。最后不得已，展迎起身向罗一鸣走去，走到近旁皱眉说：“罗一鸣，小声一些。”
　　“我……”罗一鸣回头看着展迎，眼里的怒火一下子化成了委屈，手里握着几张被踩了脚印的纸，站在那里像一个做错事的小孩。
　　展迎叹口气，伸手握住罗一鸣的手腕，把他拉出了教室。
　　罗一鸣被握住手腕的一瞬间，身上像被电击了一般，脑子里一片空白，眼里只有展迎握着他手腕的那只白皙的手，随后傻愣愣的跟着展迎出了教室。
　　教室在罗一鸣出去的一瞬间，响起了小声的议论。
　　展迎把罗一鸣拉到外廊上，拿过A4纸，看了看，轻声说：“只不过踩了几个脚印，你生什么气啊，把张主任弄来，你就舒服了？”
　　“没有…不知道哪个傻逼，把纸弄脏了。”罗一鸣低着头小声说，不希望展迎发现他微红的脸。
　　“我再给你重新写一份。”展迎也不知道怎么的，看着罗一鸣低头别扭的站在那里，心里最柔软的地方被狠狠的撞击了一下。那个之前对他横竖看不顺眼的人，现在一副大狗模样，可怜巴巴的站在自己面前，因为几张纸又是发怒又是伤心的，使得他内心坚硬的外壳为他开了一个小口，可以让他进出。
　　“真的吗？”罗一鸣嘴角上扬，眼中有惊喜的问。
　　“真的，你也别吵吵了，我给你重新写，现在进教室吧。”
　　说完，展迎便带着罗一鸣回了教室。
　　罗一鸣这一早上心情从大怒到大喜，仿佛坐云霄飞车一般。脑子里全是展迎拉着他手腕、站在外廊和他说话的画面，心里甜兮兮的，也就没再追究这A4纸是谁扔到地上又踩了几脚。
　　这个清晨的小插曲很快就过去了，展迎手拄着头，指尖轻点着桌面，心里却计较着。
　　课间时候卫生间里，赵铭一脸讥笑的和身边的男生说：“呵，早上罗一鸣跟疯狗似得，拿着几张破纸，叫唤了一早上，看着他那样，我都替他丢脸。”
　　“是啊，谁让他阻挠我们当时想和展迎组队了，他就是活该，转学来的也不消停，自我感觉良好，其实狗屁不是。”身边男生说。
　　“哈哈哈，真的……”
　　“哈哈哈，可不是嘛……”
　　“对啊，早上那熊样，哈哈哈……”旁边几个男生附和道。
　　“嘀嗒”卫生间里最里面的厕所门被推开，展迎一脸冷淡的走了出来。
　　几个男生听见开门声，先是一惊，随后看见是展迎后，都轻松的笑了笑。展迎虽然在学校里有名，但是很少和同学过不去，况且他们几个为难罗一鸣这事还是为了展迎，所以他们自以为展迎不会理会，只是……
　　展迎走到洗手池边，垂眸洗了洗手，抬头看着距离最近的赵铭，声音清冷的问：“你搞得罗一鸣？”
　　“…啊？是啊。”赵铭也搞不懂展迎的态度，回答时有些模棱两可。
　　“这事很有意思？”展迎透过墙面上镜子的反射看着赵铭，挑眉问。
　　“…他，他太装逼了，我，我就随便……”
　　赵铭话还没说完，展迎敏捷的回身，右手兜住赵铭的后脑勺，左手把水龙头开到最大，右手带着赵铭的脑袋压倒了大开的水龙头下。
　　“卧槽，展迎你干什么？”赵铭剧烈的挣扎，可是无论怎么挣扎，脑袋都被展迎压在水龙头下，很快头发就湿了，水沿着脖子灌进了衣服内，十月份的天气，使得赵铭被冷水激的一抖一抖的。
　　其他几个男生被展迎的行为吓傻，看着这个平时不支声不支气的校霸一脸的震惊和惊惧。
　　展迎压着赵铭的头在水下冲了一会才松了手，赵铭立刻起身难堪的后退，撞到其他几个男生的身上，脸上、头上和上半身的校服都是水，大声的冲着展迎吼：“展迎，你他妈什么意思？”
　　展迎关了水龙头，清冽的声音回荡在卫生间里：“第一，你踩罗一鸣的那些纸是我写的，重写会浪费我的时间；第二，高一的时候我就说过，我在的班级希望大家都专心学习，不希望打扰到我学习；第三，我看你真的很讨厌。怎么的？不服气？”
　　展迎一反常态，没了平日那种淡漠、低调的样子。依着湿漉漉的洗手台，头微微歪着，一边的嘴角微微上扬到一个小小的弧度，眯缝着的眼睛里闪着危险的光，嘴里说出的话嚣张又轻佻。
　　赵铭也被这副模样的展迎吓到，只觉得有一股子危险的妖气弥漫在这狭小的卫生间内，不由的咽了口口水：“你…你…”
　　你了半天，赵铭也没说出一句像样的话，最后在上课铃声里跟着其他人匆匆的离开了卫生间。
　　展迎看着离开的人，收了脸上的表情，把自己的另一面按压在身体一个狭小的地方。
　　依着洗手池，展迎也有轻微的愣神，他不知道刚才他怎么就情绪那么外漏了。只知道在里面听见那几个小子说罗一鸣说的难听，脑子里又一直回放着罗一鸣早上可怜巴巴的样子，就压不住火气的想替罗一鸣教训一下这几个小子。现在心里那压抑的火气也发了出去，展迎才觉得这很不像自己，不像那个克制、理智和冷漠的自己，自己似乎因为罗一鸣在潜移默化的改变着，只是不知道这改变是好是坏。
　　罗一鸣对展迎为他做的这一切毫不知情，他一直受着大圆头对他的骚扰。
　　大圆头对他早上发火很好奇，想知道他那么气愤的原因，只是这原因真是让罗一鸣难以说出口，难道让他承认他那火气只是因为展迎给他写的几张纸？
　　不，不可以，这原因太明显，也使得他觉得很low，所以，罗一鸣苦不堪言的受着大圆头的纠缠，却一个真实的字眼都没说出来。
　　晚上，罗一鸣又从展迎那里得到一份新写的知识点，拿着翻过来调过去的看了半天，才小心翼翼的把所有知识点放在一起。
　　展迎也是不经意的回头看见罗一鸣整理那几张纸时候小心翼翼的模样，沉默了半天说：“看你拿这几张纸这么紧张，还以为你很爱学习呢。”
　　“…啊？”罗一鸣尴尬的抬眼看着展迎，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自己这副小心翼翼的样子。
　　展迎手里转着笔，看了一会罗一鸣才移开目光，淡淡的说道：“你有那么优良的环境和先天条件，你却不好好利用，白白浪费，真的是可惜了了。”
　　展迎说完就回过身继续学习了。
　　罗一鸣看着展迎的后背，抿着唇，皱着眉，有些焦急的样子。这一晚上，他都坐立难安的，他不懂展迎话里的意思，是怪他拿着展迎整理的知识点却不好好学习？还是单纯的只是讨厌他？
　　观察了两天展迎对待自己的态度，罗一鸣发现展迎对他与对待其他人没什么两样，可是那天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呢？

　　展迎这天课间的时候，在教学楼的外廊上被李劲拦住了，展迎看着这张三年来常年被贴在光荣榜上的脸，有些不解的问：“你有什么事？”
　　李劲带着一副黑框的眼镜，脸上有不安，有些幽怨的说：“你不记得我了吗？”
　　展迎依着外廊上的栏杆，抬眸看了一眼说：“年组第一，记得的。”
　　“不是，不是这个，上次月考，我们在小树林…我和你说……”李劲焦急的说着，希望展迎能记起那天在小树林里说的话。
　　记忆真是一个奇妙的东西，那些不在意的事情经过李劲的提醒，瞬间展现在展迎的脑海里。
　　那天，李劲在小树林和他忐忑的说话，那语气像女生对男生表白一样，只是后来二楼的外廊上传来了张主任的声音，李劲慌张的跑了，至于他说的话……
　　展迎根本想不起来。
　　“我那天说的，你，你是怎么……想的？”李劲小心翼翼的开口问，眼里有莫名的期待。
　　“我不记得你说什么了。”展迎收回看着李劲的目光，望着远处的操场。
　　李劲脸色泛白，好一会才问：“你…是有喜欢的女生吗？”
　　“没有。”展迎垂下眼眸，手指轻轻敲击着栏杆。
　　“那…是因为，我…我是男生？”李劲似乎还没有放弃的揪着展迎追问。
　　展迎被问的有些烦了，随口淡淡的回答：“算是吧，因为你是男生，行了吧。”
　　说完，展迎抬脚率先离开了外廊。
　　李劲被独自扔在外廊上，身体有小幅度的颤抖，咬着唇，眼里含着泪，盯着几步远的外廊大门哽咽着，这是他人生和学业上的第一个失败。
　　只是，外廊大门突然动了动，从门后闪出一个人。
　　罗一鸣站在门边沉着脸看着李劲，目光里有不屑和厌恶，盯着李劲看了好一会，才说：“你给我离展迎远点。”
　　然后踩着上课铃也进了教学楼。
　　李劲握着拳，泪水划过脸颊。
　　罗一鸣沉着脸回到教室，身上不爽的氛围隔着几米老远就能被人感觉到，任课的老师看见这副模样的罗一鸣，都自然的无视了他。
　　展迎也感受到罗一鸣身上生人勿扰的气息，忍不住的回头看了看回到座位蒙头就睡的罗一鸣，微微的蹙眉。
　　下午的时候，班主任老郭破天荒的找了罗一鸣，罗一鸣本来不想去，可是却也好奇这个一向不搭理他的女老师想和他说什么，就晃晃悠悠的去了教师办公室。
　　“噔噔”
　　罗一鸣敲敲门后便直接推门走了进去。
　　老郭抬头看着这个没正行的学生，不由得皱皱眉。
　　罗一鸣走到老郭的办公桌边，打量了一圈办公室里的陈设才问：“老师，你找我啊？”
　　老郭把手头的教案推到一边，抬头注视着罗一鸣，说：“我是想和你聊聊你和展迎那个学习小组的事情。”
　　“学习小组？”罗一鸣不解的反问。
　　老郭点点头，说：“是，我观察了你一段时间，你在学校的时候都没有学习，所以我觉得这个学习小组对你来说是可有可无的，但是你要是一直在展迎的小组里，会拖累他的成绩的……”
　　老郭还在滔滔不绝的说着，可是罗一鸣的脸色已经变得铁青。他不自觉的联想起前两天晚上展迎对他说的那些话，结合上现在老郭说的这些话，这分明就是展迎嫌弃他拖累他的复习速度，想撒手不再管他了。
　　“老师。”罗一鸣打断了老郭的话。
　　“嗯？”被打断的老郭也一愣，看着罗一鸣的脸色不知何故。她之前觉得找罗一鸣谈他脱离展迎学习小组这事是轻而易举的，可是现在罗一鸣这副模样……
　　“老师，是展迎说不希望我参与学习小组的吗？”罗一鸣低头沉声说，眼睛被额前的发挡住，看不清他真实的情绪。
　　“…啊？不是啊。”老郭也很困惑，她不了解这和展迎有什么关系呢？
　　“那你可不可以不参与学习小组啊？”老郭又问。
　　“呵，不可能。”罗一鸣冷笑一声，抬头盯着老郭说。
　　老郭被罗一鸣的目光吓了一跳，那眼神根本不像一个高中学生的眼神，里面有愤怒、狠绝和受伤。
　　“可是，你会耽误……”
　　老郭还要说什么，却被罗一鸣打断：“我会继续和展迎在一个学习小组，你不用说了，我走了。”说完，罗一鸣就快步离开了办公室。
　　老郭一脸懵逼的看着被罗一鸣离开时摔了的门，最后只好叹气，放弃这个自作主张的决定。
　　她也是好心，觉得罗一鸣又不学习，和展迎在一个学习小组，对展迎也没有帮助，反而会拖累展迎去帮助他复习。所以今天想找罗一鸣谈谈，本来还是挺胸有成竹的一件事，怎么罗一鸣像吃了炸药一般呢？
　　之后的几个晚自习补习，罗一鸣的状态都很低迷，抱着一本书可以坐一个晚上，有时候打愣神，连展迎说的话都没听到。

　　这几天的晚上，秦卫一直来学校等展迎放学，可是每次都会看见展迎身边有罗一鸣的身影。往日拒人千里的展迎，现在也会淡薄着一张脸的和其他人站在一起，这是秦卫一直也没有过的待遇。
　　所以，今晚展迎先离开后，秦卫拦住了罗一鸣。
　　被拦住的罗一鸣也吓了一跳，黑漆漆的夜没能立刻认出这人，看了好半天才看清是展迎的朋友秦卫，但是对待秦卫，罗一鸣有着莫名的敌意，语气不善的说：“干什么？你有事啊？”
　　“呵，罗一鸣，我是找你有事。你少纠缠展迎，别打扰他学习。”秦卫警告道。
　　闻言，罗一鸣却笑了，他觉得真逗，一个两个的都让他离展迎远点，随口说：“真不巧，现在就是展迎在帮我补习，他心甘情愿的。”
　　罗一鸣从兜子里掏出一根烟点上，眯着眼得意洋洋的看着秦卫。
　　秦卫不擅长口舌之争，被气得抿着嘴，好半天才恶狠狠的说：“你和小展才认识几天，他的一切我都知道，你也喜欢他？你配吗？”
　　罗一鸣脸上的笑意微僵，但是一闪而过，手指夹着烟，缓缓的说：“配不配我不知道，但是我知道他现在和我天天在一起，我有很多机会让他喜欢我。”
　　把刚点的烟扔在脚下，碾了碾后，罗一鸣转身便走了，没有给秦卫再开口的机会。
　　“你……”秦卫皱眉看着远去的罗一鸣，咬了咬后槽牙。
　　他和展迎认识那么久，他的心意展迎也都了解，上次那么坚决的拒绝了他。现在，面对这个才认识一个月的小子，展迎居然默认罗一鸣这么靠近，秦卫是又失望又生气。刚才他那些刺罗一鸣的话，骗一骗罗一鸣还行。但是他自己都不相信，如果展迎真的也对自己有意思，那么还用的着自己这么上赶子吗？
　　在原地站了一会，秦卫才离开。
　　自从上次听到展迎和李劲的对话，罗一鸣就特别堵心。李劲学习那么好的一个人，展迎都看不上，他这学渣，展迎更是会瞧不上的。
　　罗一鸣一边往家走一边生气，第一次觉得自己和展迎有不小的差距。其实，这差距一直存在，之前罗一鸣没有刻意的去思考过，现在被秦卫提起来，他才发觉他和展迎的距离真的像鸿沟一般。
　　回到家，罗一鸣直接进了卧室，翻出以前发的资料书，瞪着眼看了半个小时也没看明白。他知道这高中几年，他算是白白浪费了时光，想和展迎比肩，真是太难了。拿着书一下一下的敲着脑袋，罗一鸣烦躁的无与伦比。
　　这几天发生好多事，他一直怀疑是展迎希望他退出学习小组，又烦躁晚上秦卫和他说的话，心里乱的像一团麻，掏出电话便给展迎发了一条短信过去：你和秦卫是什么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