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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逐出家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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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孙府门口,高高挂起的灯笼被家丁换成了白色的纸灯笼,上面写着一个大大的“奠”字。内外都悬挂着黑白色的长绸,长孙府上上下下的人都换上了孝服,每个人的面上都是阴沉的神情。
“长孙府这是怎么了?”
长孙府外的长街上,一位骑着棕色宝马的中年男子路过长孙府门口,府外高悬的白纸灯笼被风吹得轻轻晃动,门口的家丁披麻戴孝。中年男子疑惑地看了一眼跟随他的两人,低头凝思,他旁边另外一位骑马的年轻男子看着长孙府说道:“父亲,不如我们去问问吧?”
“好。”
中年男子应了一声,随即翻身下马,另外两个人也跟着下了马,三人将马牵到一旁便走向长孙府门口。
中年男子来到门口的家丁面前,拱手问道:“这位小兄弟,不知府中是哪位贵人仙逝?”
“是我们老爷逝世了。”
“长孙将军?”男子听闻家丁的回答大为一惊,随之叹息一声神情颇为惋惜,“长孙将军一生戎马,威震四方,一箭双雕的美誉至今犹在,只是将军却驾鹤西去了……朝中少了长孙将军这样智勇双全之人,实在是令我等遗憾啊。”
他身旁的一位少年不似他那般惋惜,少年神色自若声音清朗,“生死有命,富贵在天,长孙将军一生为国尽忠尽职,也算是功德圆满了。”
中年男子叹息着摇摇头,看了一眼上方的黑白长绸,对面前的家丁道:“这位小兄弟,可否让我进去祭拜一下长孙将军?”
守在门口的两位家丁互相看了一眼,被询问的那位家丁面露难色,目光有些犹豫。
正在那家丁不知如何回答时,忽然传来了一道温润的男声,带着恭谦之意,“不知您是哪位大人?莫不是与家父相识?”
听闻此声,中年男子身旁的少年也随其他人一起抬头向前看去,在看到来人时,少年桃花般的眸中悄然闪过一丝幽光,视线不禁在来人身上多停留了片刻。只见那来人穿着一身素衣,如墨长发垂在身后,模样看起来像是位十几岁的少年,一双丹凤眼生得很是好看,面容如刀刻般俊美无常。
虽是位少年,浑身却散发着淡然如水的气质。他自府内走出,两位家丁见此便让作一旁,少年在中年男子面前站定。
“我是唐国公李渊,曾与长孙将军有过几次交情,且与长孙将军的千金定下了婚约,此番携子途经洛阳,才知道长孙将军已经离世。长孙将军的才能着实令我心生敬意,故此,想进去祭拜一下长孙将军,不枉我与将军的淡水之交。”
中年男子语气沉稳的讲述了自己的来意,少年面无波澜微微颔首,“原来是唐国公,无忌不识唐公面目,有失远迎,还望唐公见谅。”
“无妨。”
李渊倒不注重这些,本来也就是他贸然来访。李渊的目光稍微打量了面前的少年几眼,“公子可是长孙将军之子?”
“正是,无忌是家父第四子。”长孙无忌从容回道,他方才在府中见大门口来了三个人,就开始注意这边,李渊的那句要祭拜长孙晟的话正好被长孙无忌听到。见家丁有些为难,又见三人衣着华贵相貌不凡,他便出来看看是何人。
长孙无忌心里早已预料这几人会是位高权重之人,但是亦没有想到会是唐国公李渊。
“长孙公子年纪轻轻便这般谈吐不凡,气质优雅,果真是虎父无犬子,长孙公子将来必大有所成。”李渊眼露些许赞赏之色,长孙无忌摇摇头淡淡一笑,“唐公谬赞了,唐公的两位公子才是风姿绰约,气宇轩昂。”
长孙无忌说着,瞥了一眼李渊身旁意气风发的少年,目光稍作停留便收了回来。
来者既是与长孙晟有交情的唐国公李渊,长孙无忌自当应允他们父子进府祭拜长孙晟。长孙无忌将此事告知高寒香后,高寒香并未说什么,长孙无忌便带他们三人来到了长孙府的灵堂。
灵堂里除了一些下人以外,就只有三哥和长孙无锦、长孙无心在。
长孙无忌看了看四周,并未看到无忧的身影,他眸中的波光淡去了少许。长孙无忌本意是要带李渊来祭拜长孙晟,还有一点就是顺道让无忧见见未来的夫家,看看随李渊一起来的两位公子如何。
无忧不在,便只好作罢。
祭拜完后,长孙无忌提出让李渊三人留下用午膳,李渊却拒绝了,说是要赶路回大兴城。
既然李渊无意多留,长孙无忌也不强求,就让下人奉茶让他们稍作歇息。期间长孙无忌让家丁去把李渊三人的马牵到马棚里喂一下粮草,以便他们赶路,李渊说是要亲自去,便留下另外两人在大厅喝茶,自己跟着家丁前去喂马。
李渊的那匹马看起来是上等的好马,他应当是很喜爱这匹马,故而不放心让别人去喂养,长孙无忌也就没有过多在意。
大厅里,本来在灵堂守着的长孙无锦也跟着来了大厅。
她坐在长孙无忌旁边,手里拿着茶杯喝茶,目光游离,显得有些心不在焉。长孙无忌微微侧目看向长孙无锦,她今日是难得收起她那尖酸刻薄的利光,整个人都安静甜美,眸中竟有些许娇羞之意。
她那不易察觉的余光总是有意无意落在她对面之人身上,长孙无忌俊眸微动,看了一眼坐在对面的两人,他低眉浅浅一笑放下茶杯,“敢问两位公子是唐国公的哪两位公子?”
那容颜俊美的少年并不答话,继续品着茶。
另一位稍显年长的青年男子闻言就止住了喝茶的动作,抬眸看向长孙无忌,“长孙公子,我两位是家父的长子与次子,家母是唐国夫人窦氏。”
“原来是大公子和二公子,不知二位公子年纪几许?”
长孙无忌刻意的问明他们两人的情况,可见长孙无锦虽面无异动,认真的眸光却让人明了她细听的心思。
长孙无忌问完以后,那年轻男子并未马上答话,他意味深沉地看了旁边的少年一眼,沉吟片刻才答道:“我二十有一,家中已有妻室,二弟今年方十二,应与长孙公子年纪相仿。”
那位大公子话音未落,就见长孙无锦面色暗了下来,隐约带着一丝失落。
长孙无忌看在眼里,了然于心,他这位大姐的心思显而易见。而那位大公子如此急着说明他已成亲,想来应是不想招惹不必要的桃花。
“大公子说得不错。”
长孙无忌不再多说,他侧目,修长的手再度拿起茶杯,低眉品茶。
不多时,李渊便回来了,他们三人没有多留就要告辞,长孙无忌送他们出府,长孙无锦出乎意料要随长孙无忌一起送送他们。长孙无忌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长孙无锦,没有多说便同她一道送李渊父子离去。
无忧本欲去找母亲,在经过大厅时,看见长孙无忌和长孙无锦同另外几个人往长孙府门口的方向走去。无忧心里好奇,便带着云裳跟了上去。
待无忧走到门口的时候,只看见三人策马离去的背影,其中有一位翩翩少年吸引无忧瞩目,只是他渐行渐远,无忧没能看到那人的长相。无忧转过身看向长孙无忌,“四哥,刚才那几人是何人啊?”
长孙无忌看着这会才出现的长孙无忧,隐隐有些无奈,不答反问,“小妹,你之前去了何处?”
无忧有些奇怪道:“我之前一直在我房间啊,怎么了,四哥?”
“没怎么。”长孙无忌淡淡一语,目光流盼,清水似的凤眼有着说不出的明澈,“方才那些人是唐国公李渊同他的两位公子,也就是你未来的夫家,路经洛阳特来祭拜一下父亲,没有多留就离去了。”
当长孙无忌说到李渊是无忧未来的夫家时,无忧感觉到一道锐光望向了自己,她侧目一看,却是长孙无锦尖锐厌倦的眼神。
“唐公有心了。”无忧低眉轻语。
父亲去世后,自古以来按礼法应当是嫡长子继承家业。无忧的大哥长孙无乃的生母是花容,虽是长子,却是庶出。长孙府的庞大家业就落到了三哥长孙无宪身上,他是无忧父亲的前妻所生,也就是长孙家的嫡长子。
长孙晟的丧事办完以后,长孙无宪便当家做主。
无忧像往常一样,读完书便在院中的一棵桃树下翩翩起舞。
一袭白纱临风而飘,长发倾泻而下,时而抬腕低眉,时而扬袖生风。莲步轻移,舞姿曼妙,青丝墨染,出尘如仙。
院中桃花落尽,一曲舞毕,无忧看着那纷飞的桃花,嘴角微扬。
不远处的长孙无忌见那繁花似锦下的少女美妙绝伦,天真灵动,广袖随风而动,宛如画中之仙。他本不忍心打破这美好的场景,可是该来的还是要来,长孙无忌挪动着步子缓缓向无忧走去。
“小妹。”
长孙无忌轻唤一声,无忧闻声转过头来,一双灵动的眼睛满是笑意,“四哥,你怎么来了?”
接下来长孙无忌深沉的话语,打破了无忧眼中的笑容。前一刻还因起舞而感到舒心,下一刻却仿佛掉进深渊。
三哥长孙无宪一大早便和花容去了母亲的房间,要求母亲带着四哥和无忧搬离长孙府。母亲只是一介弱女子,若是离开了长孙府,可能连抚养无忧兄妹的能力都没有,所以她百般乞求长孙无宪,留下长孙无忌和无忧。
可是长孙无宪坚决不愿,现在他是一家之主,他要赶无忧她们走,母亲一点办法都没有。
她只有告知长孙无忌,让长孙无忌去找无忧说清楚,然后他们三人收拾东西离开长孙府。先是父亲离世,无忧好不容易接受了这个事实,不曾想又生变故。
无忧望着长孙无忌,美眸渐渐黯淡下来,那纯净笑颜彻底消失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