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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Six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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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世界诞生之初，只有一片黑暗，不存在‘世界’的概念，没有天空和大地，没有白天黑夜，唯有永恒寂静的黑暗。
在混沌的黑暗中漂浮着的黑白棋盘，两侧是造型不一样的棋子，上面描绘着各种各样有生命之物的形状。
没有刀光剑影的厮杀，只有棋盘上无休止的角逐、较量，一颗棋子碾碎另一颗，倒下的棋子被黑暗吞噬，这是棋盘上每时每刻都在上演的事。
待到所有棋子都用尽，一方彻底打败另一方的时候，世界的支配权即掌握在胜者手中。
......
眼前是影影绰绰的光影，明火晃荡，有什么生物奇形怪状的影子被放大在墙壁上，它们聚集在一起分食着什么。
我朝看去，地上有斑驳的血迹，长长地被拖拽了一路，血痕的终点簇拥着一群不知名生物，脚下还四散着破烂的玫瑰粉布条。
火把不时照出它们的脸，那是怎样的怪物啊？它们却做着人类的表情，火光中的面目越发狰狞恐怖。
它们在兴奋地嚎叫，我却听不到任何声音，它们是什么呢？
内心的絮语像掉进水中的石子，泛起一圈波澜后无声无息地消失了。
它们是什么呢空荡荡的脑海里仍然飘浮着这样的疑问。
它们是......哥布林（Goblin）。
真空般的环境瞬间破裂，无数声音一刹那灌进我的耳朵——山洞里回响着它们刺耳的叫声。
“唔...”我撑起身往它们爬过去，身体又脱力地倒下，眼睛却还在看着那边。
在哥布林的身影中，我从间隙里看到了她衣不蔽体的身躯，原本白皙的皮肤上布满了凌乱的烧伤、刺伤，触目惊心的血迹和灰尘斑驳，有的地方已经翻出血肉露出骨头。
她的头被死死压在地上，嘴巴被石头砸得血肉模糊，那双天空般明净的眼睛已经灰暗了颜色。
胸口还在微弱地起伏，她的眼珠慢慢转向我。
死寂的眼神突然震动了一下，已经不能够张嘴发出声音，她的眼神在无声地哀求：
杀了我。
心跳‘砰砰’，‘砰’在耳边不断放大，在占据脑海的心跳声中，像是感觉不到全身的剧痛，油然而生的冰冷驱使我慢慢站了起来——
然后全力冲了过去。
从它们身边迅速穿过，铁锈的味道闯入口腔我才忽然惊醒，从她脖子上抬起头。
她垂着眼眸看着我，血液斑驳的脸上无悲无喜，神情仿佛雕塑。
最后，她只是缓缓闭上了眼睛。
颈后忽然被提了起来，周围的哥布林终于回过神，我被它们拎起来用力扔了出去。
重重摔在地上时全身都在痛，周围的声音忽远忽近地回响，传到耳边越来越浑浊。
“咕......” 野兽们的喉咙里发出气音，它们抛下了地上已经断气的人，几只朝我围拢过来，那对眼珠在晦暗的火光里直勾勾地看向我。
下一刻，箭矢从那对眼珠里破空而出，穿透了它的眼睛。
眼前这一幕突然发生的状况令哥布林们惊叫起来，顺着那支沾着同伴的血的箭矢，它们看向对面放箭的人。
隐约看过去是一个身形比它们高不了多少的人，被斗篷遮挡看不清面孔。
他维持着射箭的姿势，接着收起弓从高处跳下，然后毫不犹豫地拔出短剑朝前挥去，身旁的哥布林就已经飚出一串血花。
哥布林们终于彻底被激怒，纷纷端着武器朝他扑了过去，结果又被剑刃一连串扫开，身体血肉横飞。
此起彼伏的惨叫终于唤醒我的意识，我呆呆地抬头看向混乱处，来人的身影灵活地穿梭在哥布林的围攻中，每一刀挥出就有哥布林倒地的声音，血珠飞溅在刀刃间，洞窟里的哥布林跟快就被解决干净。
它们的血汇聚在一起流到脚边，冰凉的血液触感终于使我有了反应，慢慢抬起头，看向走来的人跨过一地的尸体来到我面前。
他的身材非常矮小，甚至只比我高上一些，我的视线渐渐放到他的脸上——
比火光还要明亮的金色眼睛，飘着诡异的精光，在昏暗的洞中一瞬不瞬地盯着我。
他忽然将那柄剑指向我的脸前，上面凝固血迹的气味直冲面门。
“哥布林...吗”他说话的声音沙哑。
“竟然把人咬死了，我还从未遇到过这样的情况。”
“算了，”他忽然叹了口气，“上路去找自己的家人吧。”说完，他重新拔出剑。
我忽然睁大眼睛，直直地看向他。
直抵着胸膛的剑尖停了下来，皮肤上冰冷尖锐的感觉没有再往前。
“不害怕”他诧异地开口问道。
失了魂一样我往前站了几步，刀尖一点点没入胸口，从中渗出血迹。
眯了眯眼，他抽回剑，没有管我径直踱步到洞内唯一的人类尸体旁。
来到女孩的身边，他蹲下看了眼尸体，用剑挑起一块布盖住她的脸，视线停留在她的脖子上，他又抬起头看我，目光里带着审视。
残留在嘴里的血腥味愈发浓郁，胃里翻腾不止想要干呕，乱成一团麻的脑子只有一个想法愈发清晰，我麻木地走上前去。
“站在那里。”抑扬顿挫的腔调忽然变得冷酷，矮人沙哑的声音十分具有压迫性。
“本来以为这群‘流浪者’里不会有幼崽。”
“你的反应还真是不大正常啊，作为哥布林来说。”他开口道，“罢了，想报仇的话随时可以找上门来，你们成长的速度可是非常惊人的，对吧呵呵......”说完他笑了起来，话里饱含浓浓的讽刺意味。
丢下这句话他转身往外走去。
“感觉怎么样”
“...守在这里什么都看不到，老师。”
“哈哈，乖乖的等在这里其实也很不甘心先管好自己发抖的两条腿吧！”
我循着声音跟了过去，就听见了这样的对话。
他们注意到了我，站在洞口小孩子模样的人明显的一怔，紧接着露出恐惧的表情，身体也不自觉地开始颤抖，“...哥...哥布林......”出口的声音已经抖得不成样子，尽管如此他仍强撑着站在原地，握紧拳头，再次开口时却带着压抑的仇恨：“哥布林......”
“喂小子，你...”矮人想阻止他，下一秒，他却从他身上拔出剑飞快地冲了过来——
“去死！！！”
我站在原地没有躲开，看着怒火中烧冲来的小孩子慢慢闭上了眼睛。
“砰！”被石块砸中小孩手里的剑脱落，掉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都叫你等等！”后面的人灵活地蹿了过来，捡回地上的剑收入剑鞘。
无知无觉地坐在地上，小孩安静地站在一边，那道燃烧着浓烈恨意的视线怎么也无法忽视。
“竟然跟上来了现在就要不自量力地报仇吗，哈哈哈！”回过身看到坐在地上的我，矮人摸着下巴大笑。
心忽然咯噔一下，我慢慢地摇头，然后猛烈地抱住脑袋蹲在地上，仿佛这样就能无视他的声音。
“它...要怎么办？” 小孩子干涩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身边安静了一阵，“现在就由你来杀掉，或者等它长大后”仿佛是在认真建议，但矮人玩味的语气却怎么也无法忽视。
“......”这样的话没有得到小孩的回答，他陷入了沉默。
“...果然还是要杀掉，一个不留...”仿佛终于得到答案，小孩慢慢抬头看向我，那双死灰般的眼慢慢活过来，却只剩下无尽的仇恨还未熄灭。
耳边仍然在嗡嗡作响，此时此刻周围的一切都无法再影响我。
只要现在死去的话，就可以把一切都当成噩梦吧。
“刚才它扑上去咬死了它们抓来的女人，好不容易到手的猎物被杀死所以会异常愤怒，那些哥布林的反应倒还在情理之中，但是...”那张皱纹横生的脸转向我，嘲讽地笑起来，露出了嘴里参差不齐的黄色牙齿：“这个家伙简直就像个异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