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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欢愉 ...

  •   康熙三十三年

      春天将来的时候,我望夫望了整整十九日。直到三月初三,四阿哥才跟着老康的巡视团回京。倒不是我有多想他,关键是爷不在,不能搬家啊!眼睁睁看着一座称心如意的四爷府立在那儿,就是不能搬,简直是百抓挠心的痛苦。李倩茜跟宋碧儿也是心焦的样子,看来不止我一人受不了着毓庆宫的高气压。
      四阿哥回来的那日,琉璃匆匆忙忙地跑进来通报。我一时激动,竟然就兴奋地跑出去迎接他,笑靥如花地站在宫门口,一身淡青色起绒花织锦袍,外面罩了件白色地绣了青色海棠的薄坎肩,立在春风里,心里的明媚如六月的阳光一般。
      远远地见着一行人走近,四阿哥,太子,后面跟着侍卫太监若干。哥俩正聊着什么,太子一脸的笑容,春风拂面的温润。这个男人,也有温润的时候,难得。
      突然觉得自己有点忘形,这个迎接的举动,在旁人看来很有点相思难耐的意味,难免引起误会。可他们显然已经看见了我,再转回去,更加有鬼。索性大大方方地迈步下去,看着四阿哥,满眼的笑意。待他们走近了,也不开口说话,只是抿嘴笑。
      “四弟,有人惦念着,心里舒坦吧?”太子的口气颇为轻佻。
      四阿哥也不回他,上前来牵了我的手,目光明澈,温言道,“站多久了?不累么?”
      我摇摇头,“就一会儿,不累。爷赶路累么?”
      “我坐车累什么?”
      “那就好。”
      “进去吧。”
      我点点头。
      “看来旁若无物这词儿也不是凭空捏造出来的。”太子自嘲道。
      自从二宝出事之后,我就再也没有同他说过话。该行的礼一次也不少他的,可多的话,一句也没有。即便知道这样太过任性,可还是控制不住。要我对他和颜悦色,太难。并不是说我跟二宝乐琴的感情有多深,而是觉得他事后没有任何表示如此轻视人命,跟阿尔吉善本质上没有什么分别。谁知道他怎么跟索额图说的?我想了很多遍,阿尔吉善怎么敢不买太子的帐?就算他是滩烂泥没脑子不知道顾全大局,那圆滑到家的索额图是干什么吃的?所以,我根本就不该相信胤礽。
      “二哥,你一路上也累了……”四阿哥要帮我打圆场,却被太子抬手打断,“敏慧,那阿尔吉善已经被索额图打断了一条腿,不管他是否做戏给本太子看,也算是有个交代。之前我就说过,这是家事,我不屑管。你这样怨我,也不怕四弟难堪?”
      我虽有些吃惊,但仍是冷冷道,“太子爷这样说,敏慧自觉有愧。不过,敏慧以为这并不是交代不交代的问题,一条腿抵两条人命,终究是轻了。您说是么?”
      “哼!”他冷哼一声,甩了袖子便迈步进去。
      四阿哥望着我,疑惑道,“今儿怎么了?过了这么久,还气着呢?”
      我冷眼看过去,“你们这些生在帝王家的人,根本不知道平常人家的亲情有多深。”说罢,将手从他的掌中抽了出来。其实在这个问题上四阿哥跟太子也是一样的。
      他本来就是个火爆性子,被我这么一批判,估计本来挺好的心情马上急转弯,“你跟我讲亲情?也不见你跟你阿玛额娘有多亲!”
      居然揭我的短,好样儿的四爷!“为什么不告诉我阿尔吉善被打折了腿?”我瞪着他,气道。
      他挑眉反问,“你现在知道了,心里舒服了?”
      “咱们什么时候搬家?”我不仅不舒服,还很不舒服!
      “看爷的心情。要是心情不好,那就不搬了。巴巴地跑出来迎我,就是为了这个?”四阿哥说着径直往里走,也不管我在他身后跳脚。
      “奶奶的!”我居然就这么骂了出来,看人脸色看了这么久,自以为道行很深呢居然被这家伙气得半死。
      琉璃突然听见我蹦出这么一句,吓了一跳,“主子,您没事儿吧?!”
      “没事!回屋接着给我找那块不见的拼图去!”
      “是。”琉璃苦了一张脸回道。
      后来拼图是找到了,可我却找不到原来的我,今天的表现太失常,定是焦虑所致。

      四阿哥自跟老康巡视京畿地区回来之后,一直很忙。这出一趟门,去了不少地方,先后到了凤河营、河西务、杨村、西沽、天津、王庆陀、信安镇、苑家口、赵北口、段村、李贤村等地,查出不少漏洞。运河及浑河决口,百姓受灾,良田受淹;运河堤工,自通州至西沽,共冲决李家口等五处,应加修筑;另有不肖地方官员截留山东漕运,将稻米增价卖给百姓或米商,以致百姓不得实惠……要修补的、要订正的,都得有人督促着。他跟着巡抚郭世隆负责修筑运河航道工程所需钱粮数目计划,实施,以及监管惩治不法地方官员。老康也有意让他盯着郭世隆吧,大概。
      偶尔打个照面,我也是想提起却开不了口。他明明知道我的心事,还不闻不问,纯属晾着我。那干嘛还要主动送上门去讨没趣?除了每日按时去德妃那里点卯,被十三十四追着跑,阿九怀珍也时不时骚扰,实在是没其他事儿可做。太子妃石氏也找我聊天,讨论花样子,说说最近宫外流传的戏文之类毫无营养的话题。花样子这种东西问我实在问错人了,戏文我更是一问三不知。我与石氏的共同语言实在太少,我唯一讨她喜欢的地方是我的身份,以及我对太子的态度。因为对太子示好送秋波的女人实在太多,她大概都麻木了。只有一个我,从头到尾的冷漠无视,不管嫁没嫁与四阿哥。我们相处起来倒也和和睦睦,却也仅此而已。
      等到御花园的花又集体换了一茬儿,四阿哥才想起来还有搬家这事儿。差了苏培盛来通知我,说是已经跟老康打过招呼,下月初可以搬了。
      我心里激动,面上还不冷不热地问苏培盛,“爷干嘛去了?”
      “射箭呢。”苏培盛一脸哭相。
      “怎么了?舍不得离开皇宫?”
      “回主子,爷不带奴才去,要调去内务府。”
      听他这么说,我也很吃惊,苏培盛打小跟着四阿哥,跟前跟后快十来年了吧?去内务府干什么?
      “你知道爷让你去哪儿么?”
      “说是营造司那边缺人手,让奴才找图门大人领差事。”
      既然已经安排了,那说明四阿哥自有主意。我只得安慰道,“想必爷是有用得着你的地方。去了新地方,机灵点儿,没有爷护着,可能不出一点岔子。明白么?”
      他点点头,“奴才明白。”
      搬完家,苏培盛果然去了内务府,我也没有问四阿哥是因为什么。而他身边换了一个叫做安巴的英俊男孩伺候着,沉默但机警,居然也是很细心。见过一次我的那些文稿、拼图、书画,然后就能准确地摆出跟原来一样的位置来。四肢发达的人,头脑也并不一定简单么。
      皇四子府最初只是一座简单的府邸,并不是后来看到雍和宫那般奢华富丽。真让我住那么一个地方,打死也不愿意。除了基本的功能区域,院落大大小小一共有十个,休息用的小亭子五间,散落在府里各处。我算过啦,就这么些人,加上后来进门的所有女人,也够了。至于家庙什么的,估计是后来才建的,现在也没有人需要家庙这种超级废物摆设。
      主要色调是深红色与白色,如果顶上的绿色琉璃瓦片不算的话。凡是应该画有苏式彩画的廊、亭,全部都改成淡色水墨花鸟。家具也是很简洁的明式家具,材质多为红木、花梨木还有上好的紫檀木,该显摆的地方,就一定不能用便宜货。所以正厅跟四阿哥的书房两个地方花掉整个支出的四分之一。当时张廷玉还说,差得有点离谱。我不以为然,女人要的是舒适,又不是要跟谁比。
      本来,我还要在府里种苏铁,后来发现北京当时好像还没有这种植物,有点失望。张廷玉问我那是什么?我答,一种代表坚贞不屈,坚定不移,富贵长寿的植物。他竟然笑道,“福晋跟苏铁差不多,用不着再种了。院子里还是种点花儿,摇曳生姿,香气宜人,解人烦忧。”
      我斜眼望他,“敢情衡臣兄是说我坚硬如铁、麻烦不断啰?”
      “我可没这么说。”他连忙撇了个一干二净。
      是啊,话都让我自己说了,他是什么也没说。狡猾的张廷玉!
      他见我不说话,又道,“四爷说要请客的,几时?”
      “二十五吧,皇上要去视察龙潭口等运河新堤工程。我也不太清楚,怎么?你有事儿?”
      “不是,带个人来,佟老三。”
      “谁?”我一愣,佟老三?什么人?
      “法海。福晋不知道?”这下张廷玉被我搞懵了。
      “啊,不是不是,你说佟老三,我一下没想起来。”法海嘛,十三跟十四的启蒙老师,要不是他厉害,也不会教出那么两个青年才俊来。
      张廷玉怀疑道,“人人都叫他佟老三,怎么福晋……”
      我连忙截断他的话,“人一忙就容易晕头。他不是要参加今年的殿试么?怎么还有闲情逸致来跟我们凑热闹?”
      “他一向胸中有墨,也不在乎这点时间抱佛脚。”
      原来法海同学就是传说中根本不怎么需要用功,考试还能得第一的那种让人妒忌得发狂的人。他的名字,让我实在有点……不能接受,没事儿老想起雷峰塔的那个和尚来。希望见了真人,能洗刷一下这个名字带来的负面影响。

      四阿哥如期约了大阿哥,三,五,七,八,九,十,十一,十二,十三,简而言之,就是除了太子,其他能来的都来了。最小的十三也有八岁了,一张嘴挺能胡吹乱侃,在兄弟堆里也是开心果一个。女眷,有大嫂,怀珍格格。公主们不能出来,所以阿九想来也不能来。闲杂人等,包括张廷玉,法海,雷天启,还有大阿哥带来的几位年轻公子哥,都是王公近臣家里的。总的来说,还是年轻人的天下。
      老康只叫人送了一副匾牌来,上书:“如切如磋,如琢如磨”。他大概不是赞扬四阿哥,而是让他挂在书房里,当画龙点睛之笔,不时地记着提醒自己要修身养性,早日达到如此高深的境界。
      早就知道请客是件很麻烦的事情,可弄完了之后,才知道在古代请客更麻烦。尤其是对于我这个生手来说。之前事事都去请示四阿哥,最后弄得他也烦了,“爷也没宴请过人,自己看着办!”
      既然爷开了口,我当然随意。
      于是我就弄出个雍和宫一日游来,只差没有给吃自助餐了。人一到齐,安排大家喝过茶水吃了点心上了厕所,就领着去四处参观。一边看一边讲解,手舞足蹈,泡沫横飞。又有点像售楼小姐,在给山西煤老板采购团看样板房呢……这些爷们问题还挺多,问这问那。主要是觉得怎么能改成这模样呢?原来的样子不是好好的?要怎么跟他们解释审美这回事?我觉得不好的东西,他们会觉得好;很有可能我觉得好的东西,他们会觉得不好。矛盾来了,冲突也来了。
      “那九阿哥是觉得这样好还是不好?”我反问了九阿哥一句。
      他挑挑眉毛,“说不上好,也说不上不好。只是这么大费周章,四嫂没少花心思吧?虽然看不出什么大名堂,都是些细小地方。可整体瞧起来,淡雅、刚劲、毫不拖泥带水,跟四哥这个人还挺搭配。我比较喜欢那副《鱼乐图》。”
      我笑眯眯地看着他,“九爷为什么喜欢鱼乐图?”
      “比较不正统的东西,我都有兴趣。”他给了我一个很真诚的答案。
      又想起他送的礼,我说,“谢谢九爷送的那套瓷器。”
      “合四嫂心意就好。”
      这个时候的胤禟才十一岁,在待人接物,交际应酬方面就显示出了他过人的一面。在某种程度上,我很喜欢这种人。可胤禟不单单只是一个天才商人,他还是一个皇子。他性格里叛逆的东西太多,却不能表现出来,于是我看到的是这样矛盾的一个他。他不在乎功课不好会被他的皇阿玛责骂,也不在乎自己的兄弟是不是看得起他,他老是捉弄老十不过是想让人注意他罢了。等他长大成年,不再是小孩子心性的时候,又是怎样一番光景?不得而知。也许,我会改变我的想法。只是我不可能强求,胤禟永远停留在这个时候。就像我跟四阿哥,也不能一直原地踏步。

      送了宾客,去沐浴准备休息。想起大家对今晚的糕点赞不绝口,我心里是深深的哀痛。而法海同学,果然没有让我失望。初见的那一刹那,我就知道,他跟张廷玉绝对是两个完全不同版本的男人。张廷玉是很能混的那种人,这个尘世对于他来说,简直如鱼得水。而这个时候的法海,二十四岁,要青春有青春,要成熟也有半分。一双聪慧星眸,深灰颜色,永远是带着探究的意味看人。嘴角总是上扬着,是不屑?还是其他?他才高八斗学富五车,谈论古今大事儿,分析推理,样样都胜人一筹。可这种人太寂寞,因为他没有同伴。
      我问,你干嘛上这儿来跟他们凑热闹?
      结果他歪了头,认认真真地看着我,“衡臣跟我说,四福晋觉得自己似铁树,我倒想瞧瞧一个铁树般的女子什么样儿?”
      我失笑道,“你就编吧。且不说这话根本不是我的原意,是他挖了个坑等我跳。那时他就已经请过你了。还不知道你们背后怎么说我呢,男人也这么三姑六婆,真是不害臊。”
      哪知他点点头,“三姑六婆这个词挺贴切,那你以为男人应该有多高尚?只不过我们会选择三姑六婆的对象罢了。”
      他的这句话,让我记忆深刻。后来他一直被十三缠着,也就没有太多机会说话。偶尔一个眼神过来,浅浅地笑,我也回他一个笑容。以他的身世跟遭遇,能养成这种性格,很不容易了。
      四阿哥推门进来的时候,我正要擦头发。
      “这么晚了,还洗头做什么?”
      我对他无力地笑,“累了,觉得脑袋有一千斤重,洗一洗,会觉得轻一点。”
      他走过来,挨着我坐下,将我手里柔软的织物拿了过去。
      我一愣,要干什么?还没问,就听见他愕然道,“你拿蚕丝褥子擦头发?”
      “怎么?爷心疼?”我不过摸瞎随手拿的,没细看是什么呢。外头罩着单子,也瞧不见里头。他倒是知道。
      “你不是挺喜欢这个的?”
      “喜欢才拿来用,不然我还不屑用呢。”正要伸手拿过来,却被他晃了一下,没拿到。
      “坐着,我帮你。”
      我便老老实实地坐着,任他双手在我脑袋上弄出个鸟窝来,“爷今天心情挺好?”
      “你心情不好?”
      我惯性地摇头,结果他一把摁住,“别乱晃。”
      我就格格地笑起来,“爷没伺候过人吧?”
      他默了半晌,才道,“以前给皇额娘梳过头,结果弄得一团糟,害得她迟到。”
      “哦?”我又随口问道,“佟皇后是个怎么样的人?她漂亮么?”
      “漂亮?”四阿哥重复了一遍,然后慢慢道,“不算漂亮,要说漂亮,觉禅姑姑最漂亮。”
      原来,审美也是会遗传的。我低了低脖子,让他给我擦后头的部分。
      他突然又道,“皇阿玛根本没有去感受过她的好,也不在乎她是个怎么样的人。”
      感觉他微微有些怒气,我轻声道,“佟皇后如果知道爷为她不平,她会感到欣慰吧。”
      “旁人的不平,有什么用?日子是自己在过,生命也不是别人的。即便我与她亲近,可终究不是她要的。”
      我默默坐着,不知道要说什么才好。听得出来,佟皇后待他是极好的,他是因为自己的阿玛而生气。本来挺高兴的,怎么又扯出来这些事儿?都是我的过错。
      “爷,夜深了,睡吧。”
      他也没唤人进来服侍,自己收拾完倒头睡了。闷不吭声的,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我亦无法,等头发全干,都已经是凌晨了。
      睡了不多久,觉得他是不是该起来去念书了,看身边的人也没动静,正打算叫醒他。却被人搂了腰身。
      “醒了?”我翻了身,对着他。
      “睡不着了。”
      “那去背书吧,不是喜欢早起背书么?”
      “也不想背。”他说着,将手伸进了我的衣裳下,搁在我的腰间,用指尖慢慢摩挲着。
      我笑笑,“那爷想做什么?”
      “不是已经在做了么?”他嘴里咕哝着。
      借着晨初微弱的光线,抬眼望去,他眼睛里的欲望清清楚楚地呈现出来。那双黑眸,如启明星一样夺目。鼻翼因为呼吸,微微张弛。薄唇有点发干,他不自觉地抿了一下。我一笑,想起洞房那晚吻他,他无措紧张的样子。时过境迁,他的技巧早该成熟了吧?
      “爷怎么料定我不会拒绝?”我巧笑倩兮。
      “你会么?”
      “呵呵,在把握时机这件事情上爷还真是有过人之处。”
      我是不会拒绝,并且这个时候,我倒是愿意跟他有点什么。总觉得毓庆宫是别人的地盘,时刻小心谨慎着,根本不可能身心放松。而这里,是我们的家。应该庆祝。
      可他并没有理会我这句话,找准了我的双唇深深地吻下去。他的心脏强而有力地跳动着,浓烈的男性气息就随着脉搏散发出来,让人有些沉沦。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很紧张,甚至比真正的第一次更紧张。暴风雨过后,我脑中浮现的是舒缓而平和的晨曦。
      他将我搂了,低低道,“我们很合适。”
      我微微笑,原来他也如释重负。我想,我们都需要简单而美好的冲动。
      我不会去问他,关于吻的事情。有些事情一旦问了,发现那个答案就是所猜想的那一个,那种惊恐的感觉,并不亚于被旁人看透心思的无所遁形。并且,万一不是呢?
      而我从来都不打算在这件事情上纠缠不清,我喜欢这种类似一夜情的方式,没有问题,没有责任,没有压力,只要身体的欢愉。
      “累么?”
      “还好。”
      “你再睡会儿,我得进宫一趟。”他吻了吻我的眉眼,便没有留恋地起身,替我盖好被子,去穿衣洗漱。
      躺在床上,听着细细的水声,突然有点想不起来,自己究竟身在何方。
      这一瞬间的我,也迷失了自己。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4章 欢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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