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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0、胤禛番外六 行云 ...

  •   五十一年十月,太子再废。
      我似笑非笑地望着被鞭子抽打得浑身是伤的托合齐,不紧不慢道,“久闻托合齐大人侠义英勇,果然不假。又闻托合齐大人喜好全身抹蜜让女子舔食,不知是真是假?”
      “四爷要杀要剐请便,何必费那么多唇舌。”
      “想死?没那么容易!”
      “不说是死,说了一样是死。我托合齐不是胆小鼠辈,绝不会出卖了兄弟!”
      “那好,咱们走着瞧。来人,给他全身涂上蜜水,再将那一麻袋蚂蚁给爷放出来。倘若还不肯说,放蚂蟥。爷南下之时曾被蚂蟥吸血,滋味挺不错,大人你也尝尝?”
      临走,又交代,“给他嘴里横一木棍,绑牢了。爷不想看见一个死人。”
      “是。”
      出了衙门,去见了戴铎引见的几个人,说是以前在太子底下当差但都不满他的几个。
      时局不稳,人心也就跟着不稳。这些人究竟有几分是因为瞧得上爷的为人,爷倒不在意。他们要生存,要出头,都得借靠着握有权势之人。而我要成大事,也必须有人为我卖命。这种利用与被利用,时时刻刻都在上演。
      一顿饭吃下来,心中已有大概。
      回去的路上,跟戴铎说,“陈致中、莽青二人,爷安排他们当差。至于剩下那几个,也别一口回绝了,就说等下次。”
      “明白。”
      看着戴铎毕恭毕敬的样子,突然觉得他知道得是不是太多了一点。
      “你兄长最近好么?”
      “托爷的福,家兄好多了,随时为爷效命。”
      “那好,一有机会爷就为他打点。”
      “多谢四爷。”
      “这么客气?你随爷多年,功劳爷都记着。该做的一样也不会少你。”
      “戴铎深知四爷的恩典,所谓肝脑涂地在所不惜。”
      回府时,夜已沉。
      站在鹊栖阁的院门口,见敏儿的灯还亮着。大概又在替张廷玉编字典。她做事情就是太认真。没去打扰她,转身去了因梦阁。年氏问我要的耳坠子,一直忘了给。
      “爷,您给茵茵戴上吧。”她笑望着我,眼眸明媚。
      我并未伸手,道,“爷没给人戴过耳坠子,会弄疼你。”
      她也不介意,笑嘻嘻地说,“那茵茵自己戴好了。”
      好不好看?她问。
      好看。我说。她的确好看。
      对面这样一个喜眉笑眼的年玥茵,突然觉得自己很残忍。她不过是一个女子罢了。
      玥茵,你不怨爷么?
      她转头望着我,说,怎么不怨?见我皱眉,她又说,茵茵就是再怨,四爷也还是四爷,不会有一丝一毫的改变。所以茵茵就放弃了。
      我伸手拉过她,“放弃什么?放弃爷,还是放弃自己?”
      她低下眼睛去,看着我的胸前,长长的睫毛闪动,有淡淡的阴影,声音很低,“放弃自己。因为茵茵不想放弃爷。我知道啊,爷的每个女人都很喜欢爷。就是因为爷很好很好。”
      “爷对你并不好。”
      “爷能说这句话出来,就足以说明爷不是一个寡情之人。外面的那些人说爷冷面冷心,是因为他们看不到真正的你。在茵茵看来爷并不是那样的人。茵茵犯错,爷罚也是应该的。”
      没有回应她的话,转而说,“下月你二哥要来京里,到时让他带你出去玩一玩。”
      “爷去吗?”她似乎很期待。
      “看得不得空。不早了,安置罢。”
      待她睡安稳了,我却还没睡着。只要不是在敏儿那里,都是睡不踏实的。
      年氏嫁进来也已经有三年多,不再是当初的小丫头。现实一点说,娶她的确于我有益,毋庸置疑。这也是为什么我连责怪敏儿擅自做主都找不到借口的原因。
      她都是在为我。
      可现在的我们,已经无法谈情爱。她不愿与我说起。而我无法对她承诺任何事,亦没有任何要求她的理由。想起很多年前她跟我说的分手,现在的状况,似乎就是她所谓的分手。只是可以一起过日子,进宫去见额娘,去兄弟府上参加宴席,也在府里邀戏班子请客……她出席所有该出席的场合,一次不落,完美地演绎着“雍亲王嫡福晋”这个头衔。
      她曾经说,很讨厌四福晋这个位子。但依然可以做得很完美,且多年如一日。认认真真,一丝不苟。
      这大概是她让我沉迷的最大原因。
      身边的人发出细细微微的抽泣声,身体也轻颤着。
      “玥茵?”我轻唤。
      她没应,是做梦了。
      叹了一声,还是将缩在里侧的小人揽入怀中。她身形小,甚至抱不满怀。
      大概是被我弄醒了,她鼻音浓重地问,“怎么了?”
      “你做梦了。”
      她便往我怀里钻,紧紧地贴着我的胸膛。
      “害怕了?”
      “不是,梦见我娘。”
      我一怔,只说,“睡吧。”
      其实,一开始的宠只是为了气敏儿。再者人已经娶回来,若不好生宠着,反而比不娶更糟糕。敏儿说得很对,这就是一场交易。做戏就要做全套,堂堂雍亲王不至于不知道如何宠女人。喜欢梅花?爷送你满山。不喜欢呆在府里?爷带你去塞外。喜欢小狗?好,爷买给你。芥蓝难吃?爷替你吃……
      敏儿终于还是生气了,一件一件数着我的不是,将我送给她的东西全部砸光。可我并没有预想的高兴。我怎么会因为她吃醋而高兴?原来,我是这样不够好。
      那时我才意识到,我只想要她一个人。可这话我却说不出口,只因永远无法做到。
      我并不擅长醉酒,生了病。但敏儿不再跟我置气。仅此而已。她甚至将自己煮好的粥让钮钴禄氏送来。我当然明白她的意思。以前钮钴禄氏与耿氏小,无孕也说得过去。可现在要是再没有孕,的的确确会使人生疑。这对敏儿来说自然不是什么好事。她自己不能生,也不许别人生。这种流言对她的伤害,我几乎不能想象。所以我必须防止出现这种情形。
      随后便有了弘历跟弘昼。
      对年氏,则冷淡起来。看着她落寞的样子,心中也有不忍。她几乎还是个孩子,比元荷还要小一岁。但无他法。我必须拿出态度,对年玥茵,对我自己。
      她比我想象的坚强。不抱怨,乖巧跟着敏儿出门拜客,安安静静地替额娘抄写经文。多半时候在逗着造化,会朗声笑。甚至跟弘时玩得来。
      只是会捣乱,小小的乱,还装作不知道说是造化弄的。我也不拆穿她,随她去。
      小孩子想引起你的注意,不去理会,是最好的办法。
      让年羹尧带她出去玩,却是怕她总在府里呆着会闷坏。她是个爱玩的性子,不像另外几个好静。
      并没有陪她出府。时间我有,只是无心。
      不知道她同年羹尧会怎么说起。我的确罚过她,也不曾碰她,没有真正将她视为我的女人。但后来从年羹尧的恭敬来看,相安无事。
      女人成为政治的牺牲品,似乎是很自然而然的事情。联姻,一样也是皇上拉拢权臣的手段。这无关感情,也无关道德。敏儿也是因为她阿玛的地位,才嫁给我。我与敏儿是幸运的,因为我们相爱。而年玥茵,从一开始她就是不幸的。这种想法,是我与她纠结的最根本原因。
      她在努力使自己融入新的生活,尽力地与府里的其他女人好好相处,花心思讨我欢心哄额娘高兴……我都看得到。如此积极的她,确实让我有丝丝感动。
      而她说,放弃自己,却不肯放弃我。
      这便是她的执着。
      我有我的执念,敏儿也有敏儿的态度。每个人都在追寻着不同的东西。
      只是爱情对我来说,不会是最重要的那一部分。
      五十二年,将戴铎弄到了杭州。此人别的毛病没有,最致命的一条,就是自以为聪明。爷的心思岂能由你来猜?还明明白白地写出来?
      而我与敏儿之间,开始拉锯。
      她依旧不愿意去圆明园。
      她也不愿意教养弘历弘昼。
      有时,我会尝试着站在她的角度去想问题,会有不同的结论,会理解。
      “元荷是女孩子,她身上没有那样多的寄托与负担。儿子是什么意思?儿子是继承。劳心劳力的事情,凭什么让我来做?除非他俩没了亲娘。否则,没得商量。”她说的话,有点狠。
      但我明白,这是她作为一个女人忍耐的极限。
      常去悦兰轩看弘历。这孩子十分乖巧,但性子很散漫。隐心拿他没辙。
      “阿玛,这个竹马是怎么做的?”他将竹马拆得七零八落,拿给我看。
      隐心很无奈地看我,“这已经是第四个了。”
      “你不会管着点儿?”
      “爷还不知道他,是妾身管得了的?藏得好好的,也能被他寻出来。这才两岁多呢就跟人精儿似的。”
      替弘历将竹马装回去,让他自己装另一个。敏儿以前也这样教过弘晖。她说,“永远不要阻止孩子去探索。拆了又有什么关系呢?这就是他们的求知欲。”
      “隐心,以后别藏了,他要拆就拆。”
      “好。爷留下来吃饭么?今儿有炒面,素的。”
      “不了,要跟胤祥出去。”我起身道。
      “哦。元寿,阿玛要走了。”
      “阿玛明儿过来么?”
      “元寿有事?”
      他点点头,想吃阿玛上次买的丁丁糖。
      好。
      那是年氏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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