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7、胤禛番外三 如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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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经历了长久忍耐之后得到的那个结果是自己最初想要的，这算做一种幸运。
敏儿这样跟我说。
其实早在她说她想做长孙无垢的时候，我们就已经那样靠近。
在我忙一些不痛不痒的差事之时，太子忙着跟索额图打得火热。皇阿玛有些不满，说了一些重话，但似乎没有什么作用。京里的谣言很盛，甚至牵扯到十三。皇阿玛的确喜欢十三。如果真的是十三，我倒能够接受。只是他愿意将自己框起来么？敏儿说他较真，其实我也一样，不过他露、我藏罢了。
于是对自己说，静心看《了凡四训》罢。学会认识命运的真相，明辨善恶的标准，改过迁善的方法，以及行善积德谦虚种种行为的效验。此书虽不是佛经，但却是值得一读的书。敏儿通常不看我的经书，但这一本她也看。
了凡先生说，孟子言“求则得之，是求在我者也。”道德仁义，可以力求。功名富贵，如何求得？
云谷禅师则回答，孟子之言不错。汝自错解了。汝不见六祖说，一切福田，不离方寸。从心而觅，感无不通。
之前看佛法以为佛家是宿命论，但现在发现并非如此。佛家是创命论。道德仁义，都是我本身的事情，而功名富贵是外物，如何能求？云谷禅师之意为，常数中有变数，求在我，在心。而人心就是最大的变数。
如果每个人都有命运，那么能改变这个命运的人只有自己。突然发现学佛是很现实的做法，因为我在希冀内外双得的圆满。敏儿则说，未尝不可？如果你想求，就能得。而她自己是不信佛的。
那一段时间她在忙着赛马。她出身武将之家，骑术很不错，但能将马驯服到如此田地，大大出乎我的意料。我本以为，只是简单的跑马赛。十三跟我说，不是简单的跑马，很难，必须用心。十四也对此很上心。可以这样说，凡爱马之人，无不对此着迷。老八老九老十几个也常常去马场。甚至连皇阿玛也问，听说敏丫头在弄赛马场？怎么让她去做这些生意之事？我只能回答，她也是为君武操心，她阿玛临终前就只放不下君武。
我当然知道皇阿玛对“孝心”二字的看重。
只要她快乐，我便会放手让她去做。偶尔触摸到她手心因为拉缰绳弄出的茧子，会微微心疼。但看到她的笑颜，也会觉得女人不都应该藏在深闺之中。那样意气风发的她，还真是不常见。连弘晖都在我面前说，额娘的骑术很了得。我这个做阿玛的都不如。儿子也向着她！
四十一年，去塞外，失去了与阿九见面的最后机会。不知何故我没有收到敏儿的信。世间有太多的阴差与阳错，不知道什么时候我们就会与什么人失之交臂。
阿九是我的亲妹妹，她一直都是善解人意的。以前我并不常常见到额娘，她总去找我，说是请我教她练字，然后就把我拉到永和宫。皇阿玛其实是知道的，他很喜欢阿九，也是因为她的善良，所以从不责备她。听闻她离世，皇阿玛静坐了好久好久，没有说一句话。他将阿九嫁到佟家，不出京里，就是为了能时常见到她。可竟是永远也见不到。
敏儿陪我去墓地时候，说了自己的梦境给她听。对于这个怪异的梦，无法解释。可能是因为她会常跟我说起她的梦，另一个世界，另一些人事，另一种生活。但后来就没有类似的梦境了。
她说会等我南巡回来，还说，“胤禛，相信我。如果你不相信自己，那么相信我。”
这个世界上，我能相信的人，除了十三，就只有她。
可我为什么如此担忧？
我在担忧什么？
敏儿第二次有孕，并不快乐。我本来很高兴，却被她弄得焦躁起来。
她有时候会问，胤禛，你说真的是有求就有得么？自己也开始怀疑自己曾经说过的话。
“我可不可以也求？”她又问。
“求什么？”
“求平安。”
“当然可以。”
“可我都不知道该求哪尊佛。”
她的无措，让我揪心。
同时李氏也怀着孩子，我却没有精力再去顾着她了。弘昀出生的时候，我给了她太多的时间。对她最大限度的容忍，这是我的过失。外人都认为四贝勒宠侧福晋，但实际上我是不讨厌她，仅此而已。我作为一个皇子，有义务，有责任，也需要女人来为我生儿育女。但我仅仅是不讨厌她。因为她很多时候都能把握与我相处的尺度，并且她会讨我欢心。问我喜欢什么颜色，喜欢什么花样，做合适的朝靴、香袋、帽子、锦袍……她擅长这些。从男人的角度来说，她更女人。但她在我身上动的脑筋太多，竟然找了自己的青梅竹马来管理庄子上的事务。想试探什么？又想得到什么？爷是任这些人消遣摆布之辈么？
敏儿对此事的反应在我意料之外。一般的女人都会拿这种事情大做文章，一举铲除与自己争宠的妾室。但她没有，毕竟四贝勒的女人不检点不是什么值得传诵褒扬的事情。她在为我考虑，我很清楚。
不过我也怀疑，她究竟有多在乎我宠谁不宠谁。
越到临近生产，她就越不安起来。以前她怀着弘晖的时候，没有这样多的患得患失，甚至是提心吊胆。虽然她不会因为有孕而跟我撒娇，但是我也会安抚她的情绪，做很多细小的事情，让她觉得更舒服一些。
可这一次，完全不同。她甚至大半夜冒着雪去看弘晖睡得好不好，对抗额娘的意思不让弘晖进宫，仔仔细细地护着。
我不知道可以去问谁，也不知道怎么做才能让她平静下来。
这个孩子让她这样痛苦，我甚至说出不要他这样的话来。若是必须在孩子与她之间做选择，我会毫不犹豫地选她。我不能失去她，光是想一想就觉得脑子里火光四溅，胸口疼痛，不能呼吸。
于是，迁就她，不惹她发怒，她说一就绝不二。
也让弘晖乖一点，“顺着你额娘一些，她现在有孕在身，等弟弟或者妹妹生下来就会好了。”
他很懂事，总是陪在她的身边。有时候看见他们两个窃窃私语，不时笑一笑的画面，就觉得此生无憾。若事无成，便带着妻儿隐居山野，也未尝不快意。
早些时候我觉得敏儿太宠着弘晖，这两年他长大了，有些好的性子便显现出来。实际上她比我更为严厉。弘晖用这样的字眼来形容，“额娘比阿玛难对付多了。”
我很惊讶，“对付？你为何要对付阿玛？”
他一边练字，一边解释，“您的要求，都是量化的。比如练字多少篇，夫子的功课有没有按时完成，出游回来写记事多少字，背书多少篇，射箭多少发……做到、做好并不难。但是额娘不同，她通常会给我一篇文章让我看，看完给她提问。她来答。她会天马行空，给的答案简直是离奇，然后让我一一纠正，还要说清楚为什么应该如此。您想想，我问的时候该怎么问，才不至于自己都答不上来，反而被她绕进去？还有您也见过那些数独题，谁知道她是怎么想出来的？”
我很惊讶她的方法，不过真的很好。这样弘晖必须想得更多才行。
“你的字很有长进。”
“那是，不然以后给心上人写情信会因太难看而拿不出手。漂亮姑娘都被别人抱回家了。姑娘们喜欢字写得好看的男子。”
“又是你额娘说的？”我笑道。
他摇头，“十三叔说的。额娘才不会说这些，她觉得男人字写得好看是祸水。”
“你知道祸水是什么意思么？”她都跟儿子说些什么？
“我知道，祸水出自《赵飞燕外传》，说的是赵合德。多指女子败事。”
还真是什么都教得一清二楚。
“你额娘答应明天可以去骑马，好好睡一觉罢。”
“任务没完成呢，写完就睡。阿玛也早点休息去。额娘一会儿又该念叨了。”
这小子还知道指挥我了。
如果没有跟淑慧说，“若你不是敏慧的妹妹，爷根本不会在大街上出手替你解围。收敛举止行为，做好你的大家闺秀。”那么她应该不会倒向胤禩的阵营。爷不介意，也不在乎。但她怎么又去跟太子纠缠？这个女人究竟是真糊涂还是假天真？她连敏慧的半点聪明都没有。她甚至是恶毒的。知道“意外”竟是她一手策划之后，恨不得亲手掐死她。但她是敏慧的妹妹，应该由她来决定。
如果……
那么……
人生的所有遗憾都在这四个字当中。
到死都会记得那一天，弘晖在我眼前倒下，被马匹拖着奔跑。狂奔而至，却是什么都晚了。
“弘晖，你还好么？哪里疼？告诉阿玛。弘晖……”我大声叫着他的名字，希望他不要昏迷。抱着浑身是伤的儿子，几乎不忍去看他往日如玉的面容。
“阿玛，我疼，到处都疼……”
我的心被撕扯着，不能自已地落泪。可我不能失控，我必须冷静。
“我们回家，阿玛带你回家，给你请最好的太医……你坚持住，阿玛知道你很坚强，坚持住。”
可太医说什么？那帮废物说什么？
“眼见的伤远不及内伤，五脏俱损，请贝勒爷节哀。”
这些混帐，吃喝起来一个比一个能，治病的时候就畏畏缩缩，没一个能当正用！全是废物！皇家养你们这帮废物作甚？都给我滚！
“苏培盛，去给爷锁上福晋的院子。没有爷的允许，不许放她出来。”
“严陈氏，准备福晋喜欢吃的东西，什么时候要都得是热的。”
“刘连峰，带着你的人，去福晋门口守着。”
“出半点差错，仔细你们的脑袋！”
……
一直将弘晖搂在怀里，听他细细的呻吟，微微的呢喃，“阿玛我疼……额娘我疼……”
“阿玛在这儿呢，阿玛在呢……”
“弘晖，阿玛答应下次去草原的时候带着你。决不食言。”
“你上次想买的那套笔砚，不用等到你生辰，我去买。等你弟弟出生，阿玛也不会不喜欢你，阿玛跟你说笑的。你在阿玛心中是最疼爱的儿子，永远都是。”
“弘晖，你坚强一点，撑过今晚也许就好了。咱们一起努力好么？”
“如果你不想学布库，那就不学了。”
“还有，元荷其实没有生气你吓她，她逗你玩儿的。她没跟你说，可是她打手语告诉阿玛了。等你好了也去捉弄她。阿玛保证不告密。”
“弘晖，你听见阿玛说话了么？”
“还记得你额娘教你唱的歌么？阿玛跟你一起唱好不好？”
傲气面对万重浪
热血像那红日光
胆似铁打骨如精钢
胸襟百千丈眼光万里长
我发奋图强做好汉
做个好汉子每天要自强
热血男儿汉比太阳更光
让海天为我聚能量
去开天辟地为我理想去闯
看碧波高壮
又看碧空广阔浩气扬
我是男儿当自强
强步挺胸大家做栋梁做好汉
用我百点热耀出千分光
做个好汉子
热血热肠热
比太阳更光
……
作者有话说
第107章 胤禛番外三 如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