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棘玫瑰》绿腰青曲寻卿

4、第 4 章

　　或许这便是我的故乡。
　　我是这么觉得的。
　　我走遍了东方的国度，从来不曾遇到一个同类，我就想，我是不属于那个地方的。然后，如今，我到了这里，突然生出一种熟悉的感觉来，这就是故土的气息么？
　　我闻到了哥哥的味道，但是，这里不仅仅有哥哥的味道。
　　这个城镇的空气里，弥漫着浓重的血腥的味道。我们血族嗜血，但是作为最为古老优雅的家族，我们从来不会像一般吸血鬼一般肆意残杀。我总是喜欢寻找年轻貌美的少女，还必须是纯洁的处子，我会迷惑她的眼，然后，静静地咬开她的血管，细细品尝那血液的甘甜芬芳。我会吸干她的血液，但是她不会枯萎，她会变成一具失血过多的尸体，保持她最甜美的姿态，甚至怀抱还会有淡淡的余温。我会将她葬在花海深处，让她体会最为完美的葬礼。而我，我是最为罗曼蒂克的司仪，为她举行一场凄美的葬礼。
　　我爱着东方的文化情调，作为最古老的贵族的我，是绝对无法做出让刺鼻的血腥味弥漫城镇的事情。我爱带着淡淡少女芬芳的淡淡的血腥味，而那种浓重到让人作呕的血腥味，我想，大抵只有杂血的吸血鬼才会那么痴迷于浓重的血腥味。他们没有经历过漫长的岁月，没有克制吸血欲望的能力，对血液的渴望，会使他们疯狂的杀戮。
　　只不过是写杂碎罢了。
　　这个城镇，或许隐藏着不止一只吸血鬼，聚集的杂血吸血鬼，像是酝酿着什么阴谋一般，让我突然有了兴趣。
　　那只杂血的吸血鬼闯进赫尔蓝庄园的时候，我正在一边喝着红茶一边和缇雅一起欣赏窗外的月色，精致的茶几上放着她的管家，也就是那个少年为她准备的点心。他直接扑向缇雅，却在即将碰到她的时候扑了个空。等他回过头的时候，就看到我抱着缇雅出现在他身后。他似乎很惊讶，想要说什么，我却在下一刻松开了缇雅一只手卡住了他的脖子。
　　只不过是个杂碎，也敢在我面前放肆！我笑得非常无害，但是却在一瞬间拧断了他的脖子。
　　我听见缇雅在我身后惊呼，但是我还是忍不住转过身，面对她露出我的牙齿，甜美的笑了。
　　是吸血鬼！你是吸血鬼！她激动地整个身体都在颤抖，她捂着嘴，脸上的表情无比惊恐，但是我却仿佛在她脸上看到了隐隐的期待。她似乎害怕，但是却极力命令自己走向我，最后，她扑入我的怀里，浑身颤抖着叫道，请把我变成吸血鬼了，求你了！
　　我猛的推开她，她撞到了桌子，桌子上的红茶倒翻在地，如血一般的红茶，沿着石板渗入地下，在那一瞬间，我想要离开这里。
　　我头也不回的往前走，她在我后面跌跌撞撞的失声痛哭。她一路追来，一边叫道，不要走，苏，你不要走。她走得那么急，不由得跌到在地，膝盖蹭破了皮，一瞬间就流出血来了。
　　空气里弥漫着淡淡的血腥味，那是少女甜美的血液，我有一瞬间的失神，忍不住就要露出牙齿来了。我犹豫了一下，终究还是没有再走，然后转身，轻轻地拥住她，在她的脖子上蹭蹭，牙齿泛出亮晶晶的白光。
　　她似乎明白了什么，然后颤抖着急切的说道，我愿意献出我的血液，苏，求你了，不要走！
　　她的话并没有说完，我已经咬上了她的脖子，甜美的血液涌入我的喉咙，让我不由得产生饥渴的感觉。那是多么美味的血液啊，比我尝过的任何少女的血液都要美味，如果不是来之前我已经用过晚餐，我一定会忍不住吸干她。不，我不能一下子吸干她，我应该把她养起来，每天吸一点，然后，将美味无限曼延。
　　我其实是只多么贪吃的吸血鬼啊。
　　第二天傍晚我再见到她的时候，她的脖子被细白的布小心的包着，那一定是她细心的管家做的，但是她并没有说任何话，只是粗鲁的扯下包扎伤口的布条，露出纤细的脖子，脖子上甚至还留着我昨天留下的齿印。那是，多么唯美的画面。
　　我眯起了眼睛，觉得刚刚的晚餐是多么的不尽如意。
　　她走过来，一瞬间跪坐在我身前，咬咬牙齿，狠狠的说，请享用。
　　我一把扶起她，眯着眼睛笑得很欢快。还好晚餐只吃七分饱，正好留了胃来享用我的饭后点心，这确实是最美味的甜点。
　　我拉着她奔行在古堡里，穿过客厅，穿过大堂。古堡实在太大了，我猜她都不知道这里面隐藏着怎样的秘密。她被我拉着跑，风吹起她金色的头发，如瀑布一样飞散开来，那一刻，我有短暂的失神，太阳，会不会就是这样的颜色？也不知道跑了多久，我向来没有时间的概念，只知道，当她终于气喘吁吁的时候，我们终于来到一扇黑色的门面前。
　　缇雅睁大了眼睛，好奇的望着这里，这是古堡的最深处，她似乎从来没有到过这里。黑色的门上，银白色的玫瑰花缠绕着攀爬向上，仔细一看，其实不过是门上雕刻的花纹，那花纹如此逼真，仿佛下一刻就要破门而出。那一场大火将很多地方烧毁了，但是这里丝毫不受影响，那银白色的玫瑰花，千年如一日地依旧在门上盛放。
　　真是奇妙，我抚摸着门上的玫瑰，回头妖媚地冲缇雅笑，黑夜里盛放的银色玫瑰，那是，我家族的图腾，想不到，赫尔蓝古堡里，竟然有关于我家族的印记。
　　缇雅的表情一瞬间变得惨白，我想，她是明白我的意思了，但是我并不打算点破每年来古堡做客的基尔巴特是她的大伯，并且早就被哥哥变成吸血鬼这件事。基尔巴特，我终究会见到他，然后顺着他找到哥哥，但是，这已经跟她没有任何关系了。
　　我轻轻推开黑色的大门，像打开地狱的大门。松开她的手，我一步一步走进门内，然后在黑暗里冲她笑。
　　如果你踏入了这里，从此就告别了天堂，不不，你甚至连地狱也无法到达，你将在天堂与地狱之间，永远徘徊，无法像人类一样活着或死去。
　　她提着她华丽而繁重的裙裾，一步一步坚定地走向我。
　　呵，这就是复仇的力量么？人类总是这样的，仇恨，将他们推入炼狱，为了那么可笑的叫做憎恨的感情，宁愿承受永世的折磨。
　　她踏入房间的那一刻，我轻轻一笑，房间里的灯瞬间亮了。
　　墙壁上雕刻着满墙壁的银色玫瑰，绚丽如一场梦幻，华丽的吊灯，隐隐约约的哀伤的音乐飘散，房间各处写满了繁华如梦。房间的最里面，有一张大床，在雕刻银色玫瑰的黑色帷幕里隐隐约约露出它的轮廓，地上铺着最为柔软的天鹅绒地毯，比古堡客厅里铺着的还要华丽绝妙。这间房间精美到让人类咋舌的地步，缇雅从灯亮起的时刻，就进入痴呆状态。
　　我们血族，虽然被神遗弃，但我们终究是神的孩子。我们是最为古老的贵族，我们热爱最为华丽的生活方式，这间房间，是基尔巴特的，它的华丽程度胜过人类公爵最华丽的府邸，但是在血族中，确实最简陋的地方。
　　小雅，漂亮么？你是想在这华丽的墓室里腐朽成灰，还是宁愿在阳光下快乐的跳舞？不要被仇恨蒙蔽了眼睛，也不要被这虚幻的梦境蒙蔽了心，你要懂得，你想要的究竟是什么？
　　缇雅一直睁大的蓝色的眼睛一瞬间暗淡了下来，她慢慢的低下头，终于，在我以为她要离开的时候，她猛地抬起来头，眼神不再暗淡，而是散发着闪闪发亮的光芒，就如最为美丽的星辰一般。
　　她说，我要你。
　　我要你，很多年以后，我还是记得她说这句话的样子，坚定而又执念，带着奋不顾身的执着。
　　那时候我是怎么说的来着？我只记得，我笑着，向她伸出手，淡淡地说到，那么，你随我来。
　　你随我来，大抵，这就是启动宿命的咒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