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株待爱》大豆牛牛

4、第 4 章

　　将郭海涛在他租住的小区门口放下，林奇打算回自己在学校对面的家，在路上接到了他嫂子的电话。
　　“妈妈做了糖醋排骨和红烧鱼，回来吃吗？”他嫂子问。
　　“回。”林奇果断掉头转弯：“你做个烧茄子吧，想吃你做的菜了。”
　　“知道了。”她嫂子笑道：“素菜我掌勺，妈妈控制不好用油量和火候。”
　　“嗯，爸爸和哥哥在家吗？”
　　“在呢。”
　　“问问他们想喝什么酒，我带一瓶回去。”
　　她嫂子那边没声音了，过了一会儿估计是问完了，才回道：“爸爸说不喝酒，回来谈点事情。”
　　“好。”林奇挂了电话。
　　他爸一贯的习惯，只要谈事情，就绝不喝酒。“喝酒会让人做出不够理智的决定，并且为以后后悔找到借口。”他爸说。
　　回到家，饭差不多已经做好了。他们家从来不在乎“食不言寝不语”，好多重大的决定都是在饭桌上做下的，所以等饭上齐后，林奇便问他爸：“爸爸，你要和我说什么？”
　　“前几天听别人说，你们王副校长最晚一年后就要调走了。你有什么打算？”林爸爸问。
　　林奇知道，他爸既然这样说，就是有确切消息了。本来从重点学校调到这所学校以前，他的打算是，先升副校长，然后升校长，再想办法调到重点学校去。那时候他还没有结婚，他是打算走行政路线的。现在虽说还可以继续走，但是他的个人问题便会受到更多的关注。
　　他爸和他的想法一样：“你要想继续走行政，婚姻问题免不了会受到影响。我和你妈明年就要退下来了，新的人选也已经选定了，我们又不好推荐你，你要是想进教研室，恐怕还得等几年。”
　　林奇没有马上回答，埋头吃饭，边吃边想，等吃完了两块排骨，一块红烧茄子，才说：“再等几年吧，我想进教研室。”
　　他哥张了张嘴想说什么，被他爸制止了，林爸爸说：“你决定了就好。吃饭吧。”
　　吃完饭后，林景俊回屋打电话谈事情，林妈和林爸在厨房收拾，林奇负责吃水果顺便陪他嫂子聊天。
　　“你开学怎么样，忙吗？”
　　“还没正式开始忙呢！”林奇道。
　　他嫂子笑了笑，想到林奇以往忙得兵荒马乱的样子，有点心疼：“你们哥俩就是忙的命！”
　　林奇不置可否，忽然又道：“对了嫂子，今年我们学校新分来一个小男孩，和你一个大学毕业的。”
　　“奥。”
　　“叫郭海涛，没听说过你！”林奇又道。
　　他嫂子愣了一愣，继而笑了起来：“我当年的那点儿光荣事迹也不能一直被拿来说，再说了，我们差着十来岁呢，到哪听说去？”
　　林奇也笑了笑，心想：这才是正常的回答，郭海涛的思维果然与众不同！
　　虽然有所准备，但开学报到的现场还是成了一场灾难。郭海涛走进教室，看到孩子们都坐在座位上，家长有的站在走道上，有的站在讲台下，三三两两的聊成一团。他走上讲台，家长们有片刻的安静，接着又继续吵了起来。
　　郭海涛试图维持纪律：“请家长们保持安静，站到孩子的身边。”
　　他的声音很大，然而在吵作一团的教室里，还是犹如石沉大海般没了踪影，他只好加大声音，又喊了一句，家长们有的开始行动，有的站着保持不动，然而说话声始终没有停止。郭海涛站在讲台上向下看，见孩子们都眼巴巴的望着他，然而家长们却对他置若罔闻。他没想到会出现这种情况，于是只好一遍遍的重复：“请家长们保持安静。”教室里很热，人又多又吵，郭海涛感觉额头和背心上全是汗，一擦，手上亮晶晶的，不禁感到更加无语。
　　郭海涛他们出现的状况和林奇预想的差不多，在去郭海涛班之前，他已经帮雷芬和王芳芳维持了几遍纪律。郭海涛的状况要稍微好一些，最起码家长都站到讲台下面去了，其他两个班有家长和老师一起站在讲台上的。
　　林奇推开教室门，教室里安静了一下。他趁着安静的空档，赶紧说：“请大家安静下来，从现在起，谁要是再说一句话，请带你的孩子离开我们学校。”他今天穿了正装，板着脸，表情严肃。家长们一看他大大小小是个领导，就都不说话了。
　　林奇说：“请家长坐在座位上，让你的孩子站在你的两腿之间。”
　　家长们照做，有几个家长小声嘟囔着什么，林奇一个眼风扫过去，家长被他的孩子拉着袖子制止了。有的时候，孩子确实比大人懂得道理。
　　林奇等他们都坐好了，所有人都安静的看着他，才接着说：“作为家长，你的一言一行都是孩子的榜样，今天你在老师面前大吵大闹，明天你怎么指望你的孩子能在课堂上好好听课。”
　　林奇说话的时候，郭海涛一直在观察家长们的反应。可以用两个字概括他们的表现：怂了。大部分家长都低下了头，小部分勉强支撑着，表情也不自然。郭海涛在心里给林奇竖起了大拇指。
　　林奇转而对郭海涛说：“郭老师，你继续，有哪位家长不配合的，请他离开教室。”
　　郭海涛点头。
　　林奇走后，郭海涛扫视教室一圈儿，开始点名，之后的整个过程都变得顺利了。期间有位家长在下面小声接电话，郭海涛学着林奇的样子一个眼风扫过去，家长浑然不觉，他便停了正在讲的话，静静地盯着那位家长看，直到他默默挂了电话。
　　报到完，郭海涛整个人都松了一口气。果然万事开头难，只要开了头，便觉得以后的工作顺理成章的可以展开了。
　　真正开始上课的时候，有两件事让郭海涛觉得意外。
　　第一件是关于那位神秘的白老师。
　　一年级的语文知识，要说难，一点都不难，自己学习时候的记忆也是模模糊糊的，好像天生就会似的，但是要教给学生，并且让学生学会，并不是那么简单，因此郭海涛便经常向白老师请教，问的多了便开始觉得奇怪：白老师对教学有很多新颖实用的方法，性格又好，学校这么缺老师，怎么会让这样一位经验丰富的老师当一个无事可干的语文组长呢？
　　直到雷芬神秘兮兮的把他叫出办公室，郭海涛才知道了真相。
　　雷芬问：“你不觉得白老师有问题吗？”
　　“有什么问题？”郭海涛皱眉。
　　“听说她以前课上的特别好，前段时间忽然开始无缘无故地打骂学生，情绪不稳定，停了半年课，今年回来，学校不敢让她上课了。”雷芬说。
　　郭海涛心里咯噔一下：是心理问题。
　　又听雷芬接着说：“你以后别问她问题了。”
　　郭海涛没说话，他不知道这和白老师的病有何关系，况且开学以来，他并没发现白老师有何异常，说不定人家早已康复了。然而他很快便发现自己的想法是错误的。
　　第二天下午，郭海涛上完课一回办公室，还没来得及关上门，白老师便冲过来，在他头上打了一巴掌。
　　郭海涛被打蒙了。
　　就见白老师指着他说：“你来干什么？”
　　郭海涛的第一想法，这是在说谁呢？等白老师夺门而出后，他把自己的疑问讲给办公室的老师们听。
　　老师们从吃惊中回过神来，一位年长些的老师说：“估计是说他丈夫，他丈夫总打她，她总怕她丈夫找到学校来。”
　　这么一说，大家又都笑了。
　　其后的几天，白老师一直处于精神涣散的状态，一看到校门口有人进来，她就会一个健步冲出去，时而愤怒的回来，时而难过的回来。郭海涛试着问过她几个问题，白老师如以往一样给他解答，思路清晰，看不出异样。郭海涛在大学时学过几年心理学，他不敢给别人妄下断论，但总觉得白老师只是心里有事情，还不到精神疾病的程度，便打定主意以后多和她说说话。
　　另一件事是关于学校的体育老师。
　　上完课，郭海涛忽然想抽支烟，办公室都是女老师，教学楼里有个老师用的卫生间，狭小逼仄不通风，郭海涛便乘着学生刚上课，去校园里学生用的露天厕所里抽。去的时候操场上空无一人，抽完出来，看见有两个班在上体育，其中一个给一年级上的，正是林奇。
　　林奇正在训练同学们解散集合向前看齐，郭海涛走了过去，他便笑了：“怎么样，挺意外吧。”
　　让一个分管语文的主任教体育，确实挺意外的，郭海涛便道：“想不到林主任多才多艺。”
　　“我这是赶鸭子上架。”林奇笑着说。
　　郭海涛看见另一位体育老师，是个上了年纪的快退休的老太太，平时在学校里管一些琐碎的事情，开学初领书时打过几次交道，此时正坐在树荫下，看学生们做操呢。相比之下，林奇一身白色运动服，笔直地站在阳光下，郭海涛觉得，一个好的体育老师，就应该是他这样的。
　　“招不来体育老师吗？”郭海涛问。
　　“学校年年向教育局要人，年年分不下来，前几年自己聘过几个体育生，都呆不住。学校里工资少课又多，远不如去当教练或者打比赛挣的多又自由。”
　　郭海涛摇头表示不了解。大学里虽然也有体育系，但郭海涛认识的人有限，仅限于同宿舍的舍友和同班几个活泼主动的女生，同班四年，尚有许多同学没说过话，更别提其他系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