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神的冥瞳》掩卷而思

4、第 4 章

　　高中课程虽然紧，但班主任老唐还是坚持他自己的路子：不强制晚自习。这一决定对于爱学习的好学生没啥，但对于闻乔这样不爱学的人来说，却是莫大的恩典。

　　中午吃撑的肚子直到现在也没能缓解过来，倒是直接给闻乔省了一顿晚饭，也省去了没钱吃饭的烦恼。闻乔躺在下铺揉着肚子，床断断续续的发出“吱嘎吱嘎”的声响。

　　“喂，你能不能轻点。”闻乔不耐烦的抬脚顶了一下上铺的床板。

　　“马上就好。”

　　“都半个小时了。”

　　“纯手工操作，有些不习惯。”

　　“······”

　　闻乔实在受不了，再晃下去，他就要把中午饭都吐出来了。他起身抬头，然后：“哈哈哈······哈哈哈······哎呦，不行啦······，笑得我······肚子······都疼了。”

　　左木好不容易从床单里钻出来，就见闻乔正笑的前仰后合，他的眼睛里慢慢爬上一丝血红。

　　本打算袖手旁观的闻乔，经此一番，再看看左木那在他看来“可伶”的模样，于是，大方的说道：“来，哥哥帮你。”完全忘记身前此“人”的身份了。

　　闻乔眼睛里还有盈盈秋水未散，再配上笑过后泛起的一丝红晕，人显得十分灵动，好看。

　　左木眼中的血丝又多了一些。

　　见左木还呆愣不动，闻乔以为是被自己感动坏了，也不等左木下来，就已经爬到了上铺，一把拽起床单，想把左木解救出来。

　　现实超出了闻乔的想象，左木看似轻松抓着的一角，如同钢筋铁索，非但没能撼动，闻乔还被自己的力道拽了回马爬，整个人都爬在了左木身上。

　　四目相对，尴尬无言。

　　“······”这家伙皮肤可真细啊，这么近，居然连毛孔都看不出来，绿茶的清香，还喷香水？

　　正在感叹吃醋的闻乔，被一股熟悉的感觉瞬间拉回智商。左木双手附上他的后背，笑意满满的看着自己身上的人儿，眼中血丝过半，妖艳魅惑。

　　微凉的感觉，让闻乔终于意识到，身下这位的身份。

　　空气逐渐陷入宁静。

　　“吱呀”一声。

　　“我靠！”

　　“嘛情况！”

　　刚从超市消费回来的俩人，打破了僵局。

　　“闻乔，你也太不是人了，左木再好看，你也不能霸王硬上弓啊。”

　　赵强气呼呼的上前，拉开不争气的闻乔。

　　毛豆也苦口婆心起来：“是啊，男子汉大丈夫，喜欢就好好追求，用强哪是咱爷们该干的事情啊。”

　　一边怒斥、一边宽慰闻乔的俩人，完全忘记了他们口中，那个美的不似人间烟火的人，性别为男的事实。

　　“你们瞎说啥呢！我只不过帮他铺床铺。”被胖子拽开的闻乔既好笑又生气“再饥渴，我也不会对男的下手啊。”何况他还不是人类。

　　后面的一句话，瞬间点醒好心相劝的两人：“呵呵······我都忘了，左木是男的。”赵强拍着闻乔的肩膀，立马尴尬讪笑起来。

　　“啊······哈，也是哦，都怪左木长得太好看了，呵呵······不好意思啊······”毛豆一边尴尬的赔笑，一边去捡地上的零食袋。

　　“滚出去！”冷冷的声音带着一丝怒气打断三人的谈话。三人同时回头看向说发出声音的某人。左木眼中的血丝已经褪去，黑色的瞳仁散发着冰冷的气息。毛豆和赵强汗毛都竖起来了，立即闪身出了宿舍。

　　第一次见到死神发脾气的闻乔，也被吓到了，就这样呆坐在左木床角，瞪着眼睛看着他。

　　冰冷又多了一分：“把床铺好。”

　　“······”闻乔看着甩下这句话，直接从床上跳下出了门的左木，许久才回神，不满道：“不是人了不起啊！求人办事还这么嚣张，我欠你的啊，说个‘请’字不会啊，我帮你你还发脾气，有没有天理啊······”闻乔一边铺着床铺，一边用抱怨来安抚自己的小心脏。

　　突然“吱嘎”一声，正喋喋不休闻乔吓得赶紧闭了嘴，朝门口看去。一个肥呼呼的大脑袋从门缝里探了进来，心脏跳停的闻乔，一看不是左木，胆便肥了：“鬼鬼祟祟的，想死啊你！”

　　胖子小眼睛扫视一圈后，才长舒一口气，大大方方的开门进来，并朝身后道：“进来吧，安全。”早已憋坏的毛豆，刚进门就冲进了厕所。

　　看着跟做贼似的俩人，闻乔阴霾散去，笑了起来：“你俩这么怕左木啊。”搞得好像他自己不怕似的。

　　胖子坐在床上，挠了挠头皮，有些不可思议道：“说来也怪了，你说咱学校里我怕过谁啊，从来都是别人怕我的份，怎么这左木一说话，我就浑身都打哆嗦起鸡皮疙瘩呢。”

　　“怕啥，他又不吃人。”闻乔说完也有些心虚，左木吃不吃人他还真不清楚。

　　“不行，哪天我得跟他比比，让他知道知道谁是老大。”

　　闻乔赶紧劝导：“行啦，比啥比，整天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好好过你的日子就得了。”弟弟千万别惹他啊，一不小心小命就没了。

　　“那怎么行，这太丢人了。”胖子有些不服气的砸了一下枕头。

　　看样子劝是没用了，闻乔赶紧切换路线：“给你提个醒，左木他从小习武。”

　　“那又怎么了？”

　　见胖子不为所动，闻乔赶紧编：“他十二岁的时候，跟一帮混混打架，一个人打三十多个，连根头发丝都没受伤。”

　　“真的假的？”

　　“真的，我跟他从小就认识，经常见他打架，有时候我也免不了被他欺负，为了跟他分开，才来这边上学，没想到他又转这来了······”故事编的他自己都信了。

　　在闻乔滔滔不绝的虚构一番左木辉煌事迹后，胖子像泄了气的皮球，一下躺在了床上，叹气道：“完了！完了！”

　　闻乔暗自赞叹：没想到，我就是民间故事会啊！

　　“我说那小子怎么老是对你笑，原来你们是发小啊。”

　　还没自恋够的闻乔，被胖子突如其来的一句话，弄的不知所措“啊？······啊！对啊，对啊。”他那哪是笑啊，是笑里藏刀啊。

　　还想说点什么的胖子，被厕所传来的呼救声打断：“强哥，救命啊，厕所没纸了。”

　　赵强烦躁的踢了一下床沿，吼道：“那你就在里面呆着吧！”

　　“不要啊，你不能见死不救啊。”

　　“好了，快给他送过去吧，马上就要到熄灯时间了。”闻乔说道

　　赵强这才不耐烦的起身，从床下翻出一包卫生纸，拿了一卷给毛豆送去，还不忘挖苦一番：“懒驴上磨屎尿多，快点，马上就要熄灯了。”

　　毛豆也不介意：“谢谢强哥，马上解决。”毛豆从厕所出来没多久，熄灯号就响了，左木还是没有回来，三人只能“好心”的给他留门。

　　宿舍很快便只有鼻鼾声了。
　　入夜渐冷，闻乔下意识去摸索被子，手在空中挥舞半天，一无所获。身体越来越冷，他打了个哆嗦，微抬了一下沉重的眼皮，又很快合上。

　　片刻，

　　大脑瞬间清醒，他猛的睁开双眼，一股森冷的气息立即爬遍他的全身：害怕、恐惧、无助······

　　阴风冷冽刺骨，侵袭着他单薄的身体，餐厅门口的路灯泛着微弱的光，闻乔站在路灯下，身体被打出淡淡光影。本该是一副柔美的画作，却因为面前多出的这个身着校服的“人”硬生生做成了恐怖片。

　　开裂变形的头颅，还在冒着汩汩鲜血，声音清晰逆耳；左边脸颊血肉模糊，已经毁于一旦。

　　放肆狂跳的心脏，在于那“人”右眼视线相撞的一瞬，停止了。

　　一切太过真实，这不是梦。

　　闻乔努力强装镇定，从身形慢慢辨别出这是一个少年。他忽然想到了什么，便有些生气道：“大晚上把我弄这来，吓唬我有意思吗你，幼不幼稚，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闻乔说完，气呼呼地转身要走，那少年忙道：“不行的，我只能晚上出来的。”

　　闻乔回头看他，视线刚对上，便赶紧移开：“哎呦，您这谎撒的真是光明正大啊······”还没说完便被少年打断：“我没说谎。”

　　“行啦，我也不知道你为什么生气，如果是因为刚我不小心把你撞到的话，我在这里像你道歉，请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原谅我这个平凡而又普通的人类。”闻乔说着，朝他深深鞠了一躬，又继续道：“我知道您可能不需要睡觉，但我这个凡夫俗子需要啊，还请您多多体谅。”

　　闻乔一番诚恳说辞，并没有打动少年，少年上前一步，挡在他面前：“你误会了，我不是死神，我是这里的孤魂。”闻乔疑惑的看着他，少年继续道：“我想请您帮帮我”

　　闻乔的理解能力还是不错的，知道面前的不是左木，他的心又快了起来，面上却不露声色：“您都能把我弄这来，这本事也不小啊，这样来说的话，您自己都解决不了事情，我应该更不可能了。”我又不是雷锋，怎么一个两个都来找我。

　　“我只能带您来这里，对其他人不行。”

　　“为什么？”

　　“您身上有幽灵花香，能与我们鬼产生共鸣。”

　　闻乔不可置信的瞪大眼睛，什么？与鬼产生共鸣？他赶紧抬起胳膊，使劲的嗅：“没有啊······”

　　“您是活人，自然闻不到，幽灵花的香味，只有我们鬼才能闻到。”

　　“多远都能闻到？”

　　“嗯，不管多远都行。”

　　闻乔听着少年的话，简直要崩溃了。这不相当于在自己身上安了一个卫星定位吗。

　　似是看出闻乔的担忧，少年又道：“您不必担心，死神给您的医蜂已经削减了幽灵花的芳香，现在，除非是您走过的地方，否则，是闻不到的。”

　　“······”弟弟，您说话能不大喘气吗？

　　医蜂？原来是这样啊。

　　从沉思中回神的闻乔，问出他最关心的话题：“这味道能去除吗？”

　　少年并没有回答他，而是惊恐的看着他的身后，向后退了一步。

　　“你怎么了？你······”闻乔话还没有说完，身体便仿佛遭受电击一般，僵硬发麻。

　　闻乔都要怀疑自己有特意功能了，以至于不用回头看，就知道身后的人是左木。

　　“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动我的人。”左木声音低沉冰冷，令人窒息。

　　“······”什么你的人，闻乔心里翻着白眼。

　　少年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慌忙辩解：“死神大人饶命啊······我也是没有别的办法了，才出此下策······看着父母日夜煎熬，实在······求您跟闻少爷帮帮我吧，我愿意做牛做马报答你们。”

　　“惹我的下场只有消失！”左木声音依旧冰冷。

　　“死神饶命啊······死神饶命······”少年声泪俱下，一遍一遍的求饶，混合着血水的脸越加恐怖惊悚。

　　善良如闻乔，他仿佛感觉到左木接下来的举动，赶紧回头阻止：“等一下！”左木看着他，寒潭来不及收回，闻乔立马被浇了个透心凉，声音都颤抖起来：“他······还是个孩子，也没有······恶意，先听听他到底要说什么······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