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我由她黑粉变成她女友》不貔

102、第 102 章

　　“哈哈哈。”嘉月干笑几声。
　　她小时候是个计较性子，妈妈没给她买喜欢的发卡转而买给别人，都要不吃饭的大闹一场。但是现在长大了，嘉月反而有些傻白甜的样子。
　　“小迩姐给我妈送了母亲节礼物多好啊。”嘉月看看陆迩眨眨眼睛，“这不我哥知道以后，今年父亲节就给我爸送了父亲节礼物嘛。”
　　陆迩有些意外，没人跟她说这个。
　　只听嘉月接着道：“明年刚好他俩倒过来，我哥买母亲节礼物，小迩姐买父亲节礼物。”安排的明明白白。

　　大姨好笑地问道：“那你呢？你送什么节的礼物？”
　　“我还没工作不赚钱，只能先麻烦他们了。”说着嘉月的身体往副驾驶座位前靠了些，笑眯眯地对着小姨撒娇，“妈妈你说对不对呀？”
　　“什么对不对。那么大人了一天到晚还没点正型！”小姨拍了下嘉月的手，让她坐好。
　　“哼~”嘉月轻哼一声，松开攀着副驾驶座位的手，她从口袋里翻出耳机，戴上听歌去了。

　　陆迩父母的墓地没迁，还在隔壁市，开车需要一个半小时。
　　这个日子不是清明、过年，前往墓园的路没几辆车。
　　将车停在停车场，小姨夫和嘉文先把车里的祭品拿下来放在地上。大姨和小姨则去了工作人员的办公室签祭拜烧纸的免责协议书。
　　之前烧纸可以领一个铁盒子在墓碑前烧，后来墓园集体划出了一个固定场所。

　　陆迩提着两个报纸袋装着的元宝，跟在大姨小姨身后。
　　眼前是一个园林样式的拱门，周围用砖围起来，刷上白漆。
　　走进拱门，地上摆着六七个烧纸用的铁盒子，小姨从一旁拿了根不可燃的棍子，找了个背风的位置。
　　她从陆迩手里拿过纸袋，没让陆迩点火，先将写有陆迩妈妈名字和生辰八字的袋子放进铁盒子里，小姨点着火，时不时用棍子别一下，以免火烧出来。
　　等把写有陆迩爸爸名字和生辰八字的纸袋子也放进去，小姨把棍子递给陆迩。

　　陆迩习惯的接过来，她不时翻一下火，口中念念有词，“爸爸妈妈，小迩给你们烧纸钱了。”
　　据说，在死去的人的墓碑本就是媒介，烧的纸钱也好、纸衣纸房子也好，他们都能轻易收到，因此人们在墓前烧纸的时候会一边烧，再一边说说话，就都一起带过去了。
　　但是随着烧纸集体化，一个空地无数家都在送纸钱，如果不写好名字和八字，地下的人就分不清哪个是自己亲属烧来的东西。而他们怎么知道有人给他烧纸呢？
　　跟快递到了之后菜鸟驿站会发短信似的。这就需要死者的近亲属在烧纸的时候，说清楚自己是谁、东西都是给谁烧的，他们听到了就会去取了。

　　至于这些说法有几分真假，谁知道呢。都是活人的慰藉，还有人烧冰箱彩电和手机呢，阴曹地府与时俱进些，除了不科学也没什么了。

　　墓园距离烧纸的地方不是很远，走路五分钟就到。陆迩父母是合葬墓。
　　墓园有日常维护的工作人员，加之一年里陆迩他们也会来很多次，陆迩父母的照片并没有什么灰尘。
　　拿出手帕擦干净墓碑上的灰，又接着用手帕摸摸墓碑的缝隙确定没有漏水，最后陆迩才将手里的花束摆放在墓碑前。
　　陆迩放好花，陆迩小姨也把装着各种水果的花篮放在花束旁边。

　　因着规范化、标准化，墓园里面管的严格了许多，除了忌日和冥诞，并不允许家属带食物进来。就算忌日和冥诞带了食物，等到家属祭拜完毕也要拿走，墓碑前面允许留下的只有花束。
　　最先祭拜的是嘉文嘉文还有陆迩的小姨夫，他们前后对着墓碑鞠躬，年年来也不需要自我介绍。
　　同陆迩还有小姨每年来都要和陆迩父母说说话不同，他们祭拜完一是没什么可说的，二是陆迩和自己的父母说体己话，小姨都会主动躲开，他们三个人便默认的最先祭拜，最先离开。

　　若是根据往常，陆迩大姨祭拜完之后只会默默地看着陆迩妈妈的照片，沉默片刻就低头离开。
　　但是这回她盯着陆迩妈妈的照片，少见的也把眼神分给了陆迩爸爸几分，接着幽幽开口，“小迩，你爸妈出车祸的时候拿命护着你，你可得有出息，让他们在天之灵看见，也算有所告慰。
　　“还有你小姨，你小姨从小就把你接回家，像对待亲闺女一样照顾你。小迩你也是有心的孩子，你小姨对你可比对嘉文嘉月好。”
　　“大姐，好不容易来看看二姐，今天她生日，你和她说说话。”小姨打断大姨的话。
　　大姨却当做没听到，她没理小姨，自顾自地接着道：“往后赚了钱得多给你小姨花知道吗？像你今年暑假都没回来……”

　　“大姐！你在这和孩子说这些干什么？”小姨的声音严厉了许多，她对着陆迩又道，“赚了钱你自己存着，别瞎给人花。也别听你大姨的。”
　　陆迩抿了下唇。
　　“她那么大了有些事得知道。”大姨不满地说。
　　“她那么大了什么事不知道？”小姨皱起眉头，脸色有些不好看了。

　　陆迩不想她们在父母墓碑前吵起来，出声道：“大姨，我知道。暑假没回来是我在学校那边找了个实习工作。”
　　“小迩比你想的有数多了。”小姨立刻道，“你要是没别的和二姐说的，先回车上吧。”
　　“小迩有出息，我也替她、也为你高兴。”陆迩看着大姨的面容，觉得她的表情不像自己说的高兴。
　　“我知道有些话不该我说，但总归也到这了。小迩读了研究生，暑假找了工作这都是好事，应该说给你爸爸妈妈听的。”大姨接着道，“研究生不比本科，念起来多快啊。后年就毕业了吧？”
　　小姨警惕地看着大姨，觉得她后面也不会说什么好话。

　　果然，只听大姨道：“毕业就该想找什么工作了，小迩有什么想法？正好和你小姨，你爸爸妈妈都说说。反正我是觉得，你毕业最好回成华来。你虽然是灵衡大学毕业的，但灵衡怎么都是一个大城市，最不缺的就是好学校的学生，先不提工作难找，你自己在外面住一个月光房租就得六七千吧？而且女孩子家家一个人在外面多不安全？
　　“成华也不差，起码你的学历可以找一个月薪一万的工作。而且你小姨小姨夫都在，回头嘉文嘉月毕业不也是回来？你们还可以互相照应着。现在你还小不觉得，等再过几年就会觉得身边有兄弟姐妹帮衬是多么省心的事情了。
　　“而且回头你在成华有了工作，有了家庭，也可以把你爸爸妈妈都迁过去。就算不迁从成华过来也比从灵衡过来近一个小时呢。你小姨什么都想着你，最后不就图个孩子都在身边吗？”
　　大姨说道最后生意带了些叹息。

　　陆迩知道她这样说是为什么了，她怕自己在灵衡念了几年书最后不管小姨了。陆迩和大姨的交流确实不多，但她现在才知道自己在大姨心里竟然是一个没心肝的形象。
　　陆迩抿着的唇松开，变成了牙根紧咬，她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什么表情，但想来也不会很好看。
　　小姨似乎在和大姨争执着什么，可陆迩一句话都听不清楚，她只觉得一股发自内心的凉意，像是骤然回到了十多年前，接近凌晨的那个夜晚。

　　十年前，也是陆迩妈妈冥诞时候。
　　陆迩妈妈冥诞的头一天，大姨就到了小姨家住下，准备转天一起出发。
　　小姨家只有四间卧房，大姨一住下，小姨夫只得跑去和嘉文住。
　　那天晚上陆迩有些睡不着，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听着白噪音催眠也不管用，第不知道多少次闭上眼睛尝试入睡，翻身的时候，左侧的耳机没戴紧滑落下来，陆迩听到了外面有说话声。
　　她的卧室在走廊的最里侧，经过她的房间还有一个拐角，走过去是个阳台。

　　陆迩的房间和阳台只有一墙之隔，当她察觉外面有声音后，想怎么忽略都做不到了。
　　“大晚上的不睡觉跑出来抽烟？你真是嫌肺太没事干了是吗？”说话的是小姨。
　　“睡不着，一想到明天去看老二就睡不着。我那二妹妹三十多岁还不到四十呢。”大姨的声音隔着墙有些模糊，她似乎笑了一声，又似乎是在叹息。
　　“你知道我之前听人说什么吗？我听说，如果不是抱住了小迩，可能……”大姨的话没说完。

　　小姨没出声，沉默了许久。
　　陆迩在墙后面自己的房间里，她在黑暗里睁着眼睛，拽着耳机线的手慢慢收紧。
　　小姨叹了一口气，“为人父母的，第一个想的不就是孩子。谁也想不到……”
　　大姨没让小姨把话说完，她语气冷淡，“我没孩子感同身受不了，你们老说我自私，自私起码不会把我的命搭出去。结婚生孩子图的是什么？我以为是图自己开心，但我现在就挺开心所以觉得没必要。你们呢？你们图什么？图早死几十年？”

　　“明天就去给二姐烧纸钱了，你今天说这些干什么？”小姨压低声音，语气有些小心。
　　“想起来随便说说。”大姨语气一顿，声音多了几分警告，“我告诉你，你可别一样傻兮兮的，一天到晚想什么付出不图回报。这仨孩子你可都得按住了。”
　　“我知道我知道。”小姨声音敷衍，“快睡吧明天还早起呢。”她说着门外外面响起脚步声。
　　陆迩意识到什么，她的手指倏地一松，人一动不动的闭上眼睛。

　　在陆迩闭上眼睛后，她的房门被人自外轻轻推开，小姨慢着步子走到陆迩身边，抬手帮她掖掖被角，再帮她取下有些绕颈的耳机线。
　　做完这一切，她才接着轻声慢步的离开。
　　陆迩的睫毛动了下，闭着眼睛听外面继续传来的对话。
　　“操心的命。”哼笑一声。
　　小姨没回答。

　　那个深夜，大姨和小姨的对话已经过去十年了。
　　陆迩没想到，十多年前的话 ，还在自己脑海清晰可见，连一个字一声语气她都记得清清楚楚。
　　小姨没再让大姨当着陆迩父母的坟墓发表什么高谈阔论，强硬的把人拉走。

　　只剩陆迩站在墓碑前。
　　大姨十年前的话和刚才的话语重合起来，陆迩看着父母温和带着笑意的黑白照，觉得自己很渺小很渺小，她心里涌上来一股委屈，连带着声音都有些潮，“妈妈，我不是白眼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