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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上 ...

  •   “你就是李尤啊……”他一脸无害地说道。
      我牵扯了嘴角。
      “我暗恋你很久了。”
      “……”

      和莫晓认识那年,我大一。
      初秋的气候虽然很清爽但依然炎热,上大课时的教室里人多,我实在受不了和同寝室的哥们儿挤在一起,讨巧地以最快的速度泡上了我们系里唯一的一朵“鲜花”(其他均为抢手恐龙,理工科男生的悲哀啊~~~),并在女朋友的努力下,得到了一个靠窗边的座位,而且似乎是大家很识相,我们俩左右的位置都是空闲的,果然有个女朋友好处就是在这里啊!而且附加更大的好处是,不用带水,不用带吃的,连笔记也不用记,一切都是现成的,女生就是这个时候才是最便利。
      然而,这个便利在一次我深恶痛绝地点名后就结束了。

      马克思主义哲学的老师比较刻板也比较变态,本来爱听她课的人就少之又少,他还不但喜欢挨个点名,还喜欢点名提问,对于他这方面的耐心我一向佩服得五体投地,往往全点了一遍名就失去了半个课时,再点名提问几个,就又浪费了半个课时。后来,我想,其实这也是大学老师的智慧,一次课两个课时,推给学生一个课时,自己就少讲一个课时,即休息了,又美其名曰地“严肃纪律”了。

      然而,那天的点名就那么巧又那么衰,那是马哲老师第一次点到我的名,也是我之后一个学期黑暗哲学课开幕。(从那之后,一旦有提问都少不了我。)
      “张三!”
      “到!”
      “李四!”
      “到!”
      ……
      马哲奶奶(返聘的马哲老师,女性,大约70岁左右年纪)这么点着名——这年头真是没有比喊“到”更傻x的事情了,但是大家明明知道傻x,却还都那么做,就说明这个年代你傻x,我也傻x,我们谁也别嫌谁傻x。

      突然,教室里闯进来一个人,玫红色的头发,一身宽大的服装,一看便知是“屁股跳”(即hip-hop的直译)风格,马哲奶奶哪受得了这么近距离的视觉冲击,立刻叫住了那个学生。
      “你叫什么名字?哪个系的?”马哲奶奶的声音沙哑了——可见这刺激大了。
      男生表现得还蛮恭敬的,举了个躬,老实地答道:“电信工程二班,莫晓。”
      可能看男生态度还端正,马哲奶奶语气稍稍缓和了一点点:“怎么现在才来?知道迟到了么?”
      “对不起对不起,您听我解释,我是有理由的……”男生还嬉皮笑脸。
      马哲奶奶见对方态度有问题,一下子声调提高了:“理由!?”

      “到!”一时和女友的打情骂俏,以致我出了人生第一大丑,就是这声“到”,让我一个上午就成了学院名人,我原本设计好的低调人生彻底崩溃了。

      马哲奶奶被我吓到了,愣愣地看看我,又看看莫晓,拿起花名册又找了找……

      我意识到自己的唐突,刚要坐下。
      “别坐,你叫什么名字?”马哲奶奶把我叫了起来。
      “李尤……”我的脸一直红到耳根子,声音小得像蚊子叫。
      “什么?”马哲奶奶耳朵背。
      “李——尤——”似乎所有认识我的人都一同大声重复着,我知道——现在不想出名也难了。
      “哦——”马哲奶奶意味不明地点点头,然后冲着我神秘地微笑,说了声,“很好!”示意我可以坐下了——这回她一定记住我了。

      我几乎以钻到桌子下面的姿势,坐回了椅子上,但不觉间,身边居然多了一个人,明明我旁边的是空座,谁这么不识相插了进来?

      “你就是李尤啊……”刚刚连累我出丑的男人,居然装得好像很熟络地坐在了我旁边,一脸无害地跟我搭讪。

      我不知道是怎样牵扯的嘴角,让他误认为我接受了他,结果他说了一句我足以误会半生的台词,让我恨不得一头磕死。

      “我暗恋你很久了……”

      我的下巴像《九品芝麻官》里的包龙星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家传之宝付之一炬时的表情一模一样,看着莫晓诡异万分的微笑,我心脏结成了一块八角冰晶。

      这就是我和莫晓的相遇,伴随着我冰清玉洁的人生彻底摔成了破瓦片的代价,我和莫晓开始熟识。

      至于那句“我暗恋你很久”的台词,我后来才明白,那不过是一句新新人类用来挑衅的话语,其意义为:我暗地里想找你单练很久了——

      至于莫晓为什么想找我单练,原因起于篮球,据说是因为他当时要泡的女生,无意间说了一句:李尤打篮球最帅了!搞得他极不服气,非找我单练不可,毕竟对于一个有实力冲击cuba联赛mvp的人来说,我这个“最帅”的家伙,就是他的一坨眼屎,虽然不痛不痒,但就是觉得别扭。

      果然,后来他约了我打篮球,可因为场子太野,我们才打了不一会儿就和几个三年级的大耍儿起了冲突。别看莫晓平时打扮得挺出位,还徒有187cm的个子,说起话来也是趾高气扬,但真练起来就不是个了,不知道是不是那几个大耍儿里有练过的,拳拳到肉毫不含糊。好在我当年也是胡同巷子里的老把式,只是不做大哥好多年,才能跟他们打个平手,不过莫晓就是在招架不住了,原来他还真是个“好孩子”。
      结果,我眼看一个书包就要拍到他身上,凭着一股意气,冲上去就帮他挡了下来。
      接着眼前一片红雾,我就晕倒了。

      等我醒来,我已经躺在送往急诊室的担架床上,莫晓一脸紧张地看着我,好像眼泪都要流下来了,我心里想,大老爷们儿有什么好哭的,情不自禁就笑了起来,结果他刷的一下眼泪就流下来了。
      紧接着大夫发现我醒了,马上就问我叫什么名字,家在哪住,怎么受得伤云云,我看过电视,知道这是在确定我是否清醒,好在我也一一回答上来了,看来这一书包没什么大碍。
      真他母亲的,什么年头了,那混蛋还在书包里放砖头,家里盖房等着用啊!——我心里骂咧咧地。

      因为脑袋受伤,我在医院里美滋滋地住了一段,好在我家在市里也是有身份的人家,在学校里打架这码子事,最后据然归咎为那几个大耍儿恶意驱赶我们,并殴打致伤,但对方似乎也找了关系,事情的结局当然是法外和解,不过赔偿我住院费和精神损失费云云是少不了他们的了。

      在我住院期间,莫晓天天都来看我,在这期间我了解到他原来是篮球的体育特招,但却是唯一一个读理科的特招生。他还说他以后想出国读研,我认识这么多搞体育的,他是第一个正了八经跟我说要读研的。后来,我还知道了莫晓家里是开诊所的,除了父母从医外,上面还有个已经做医生的姐姐,他在家里最小,也最受宠,所以家里说一定要供他到国外读书。以我认识的莫晓来看,他不是一个爱读书的人,却是个会读书的人,至少比我有要领,因为我住院期间所落下的课程笔记,都是莫晓帮我补齐的,我原先还以为他是找了哪个“女朋友”捉刀,后来才知道那都是他自己记的,他没记到的,就从别人那里借了笔记抄上再给我看。总之,我看到的版本都是莫晓亲笔。我觉得他这么做有点多余,要笔记的话,从别人那里复印就好了,干嘛自己抄了一遍再给我看。他说他写的字清楚,别人的版本太乱,怕我不认识,耽误念书,而且他自己抄了一遍也加深记忆。
      不知为什么,这件事至今仍让我很感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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