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尘风》塞北狂沙

12、山寨高门

　　留风睁开眼睛，缓缓将手握成拳头。握紧的一瞬间，感觉身体里有一股力量在涌动着冲向四肢，手指，眼睛，全身无处不在。
　　“这是？”留风把手抬起来缓缓张开再握住：“这就是修行吗？”
　　少年点了点头：“是的，这是风的力量。”
　　“风真的有力量吗？”留风难以置信的将手扇动了几下，感觉有气流在指间穿过。
　　“世间万物都有自己的力量。”少年郑重的说：“力量或是弱小，或是强大都没有定数，唯一能肯定的，就是你我皆有力量。”
　　“那我......”留风站直了，握住拳头：“那我是不是就有希望救现哥了？”
　　“听你说是遭遇了山匪对吗？”少年抿了抿嘴：“这附近某知道有一个寨子，不知是不是......”留风一听慌忙说：“很有可能。从遇到山匪到现在，我并不觉得我离开很远了，附近这个应该就是。我们这就去看看吧。”
　　说完留风摸了摸虎虎的头，把它带到树下说道：“你在这儿等我，不要乱跑，等我救回了现哥，我们一起来找你。”虎虎听话的蹲下，“汪汪”叫了两声。
　　“那好。”少年欲言又止的看了留风一眼。但也没说什么，这件事他也并不能确定。他抬起手掌轻轻的虚扶在留风的后背上说道：“我们走。”
　　留风“好”字还没有从嘴巴里吐出来，猛地身边的东西就急速往后退去，她几乎不能回头，只是听到虎虎的吠声很快变小然后消失了。
　　耳边是呼啸的风声，眼前森林的倒退的绿影，留风余光看了看旁边的少年。侧面看他的鼻子有驼峰，柔和了整个面部轮廓，不像直直的鼻子刀削斧凿似的生硬。在极快的前进中，他是相对静止的，静的能看见他意外的过长的浓黑睫毛。
　　“你想说话？”少年似乎感觉到留风的目光，偏过头问她，似乎通晓她的心意，还没等留风回答说“是”他就又开口了：“拥有力量不会用，才是这世间万物多数平平无奇的原因。把你身体里的力量运行起来，你就能开口了。”
　　留风闻言运行起灵力，这些在体内的灵力以某种规律一圈又一圈的运行起来，每运行的久一点，留风就越觉得行动的没那么快了，眼前的东西越来越清楚了。
　　“谢谢。”留风开口的第一句话就说这两的字。
　　“谢谢？”少年似乎不习惯这两个字，轻声重复了一遍如同在唇齿间咀嚼，然后明白了留风的感激，说道：“不用谢。”
　　“你我本是同源。”他再一次说道。
　　“同源？”留风这次注意到了这句话，疑惑的反问道。
　　少年巴扎巴扎眼睛点头说：“对啊。你的灵力是风属性，而且是极强的风属性。等你成神了，你就能化成这尘世的风，只要风走过，你将无所不知。”
　　“成神这么厉害？”留风迷迷糊糊想到修行的爹爹和娘，他们简直像是普通人，又想到了爹爹带来的峰主，就是大家说的神仙，能驾鹤能在天上飞，但好像也没有这么厉害。
　　“那你也是风属性？”留风接着问。
　　“不是。”少年摇了摇头道：“我是木属性。”
　　“那为什么说我们同源呢？”留风问道。
　　“你不知道吗？”少年不是嘲笑留风，而是真的疑惑她居然不知道。然后他解释说：“乾、兑属金，震、巽属木，坤、艮属土，离属火，坎属水。巽为风，所以风属木。所谓东方生风，风木相生，在天为风，在地为木。所以你我同源。”
　　“原来是这么个同源。虽然不全懂，但是大概明白了。”留风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她想了想说：“我爹爹似乎就是风属性，他的速度极快，过去有时候娘说我继承了爹爹的修行天赋。”
　　少年摇了摇头笑道：“其实世人属性初始是无的，后来受环境影响渐渐形成不同的五大属性，再细分他类。也许是你们所居之地在人的属性形成期擅养风，所以赋予了你们风属性。非要说你继承了你爹爹什么，也许是眉眼，又或者是嘴巴也许只有你们所说的姓。”
　　“你说的不对，我身体里流淌着爹爹的血脉。世人无不是如此！”留风争辩着说。
　　“这么说你娘的血脉呢？你的身体里同时流淌着两个人的血脉吗？那你的祖父祖母呢？你祖父祖母的父母呢？这样推算下去，你流着天下人的血脉！就不存在你留着爹娘血脉的说法了。”少年试图努力把自己所知讲清楚：“你内视运行灵力，你能发现你的血液在时久时新，唯一不变的，是你的神魂。”
　　留风证明什么似的闭目内视。那些密布周身的血管慢慢清晰，里面的液体有的正在死亡，有的刚刚产生，留风能听到擂鼓似的心跳“咚”“咚咚”，血液正从那里源源不断的流淌向周身，她不由得驱使灵力护住了看着十分脆弱的心脏。
　　她缓缓睁开眼，正对上少男那双浅棕色，琥珀似的眸子。她疑惑了：“那我和娘和爹爹有什么关系呢？”
　　“也许我不能理解。但我知道。”少年看着留风说：“你的爹娘爱你是他们的孩子，你因为他们的爱而爱他们是父母，如此而已。”
　　“如此......而已吗。”留风心里翻天滚地的想个不停。
　　正想着，少年说道“快到了，收神。”将留风的思绪赫然打断。留风凝神，二人的速度渐渐慢了下来。留风抽了抽鼻子，似乎嗅到了人烟味儿。
　　留风还没看见寨子，两人就停下了，靠到树后，少年悄悄的说：“有人放哨，别探头。运起灵力，努力想象自己化成了风，和周围融合在一起，就没人能发现你了。”
　　留风按照所说努力想象，咬牙切齿的使劲儿，好一会儿，她睁开了眼睛摇了摇头。
　　“很正常。”少年看她有些丧气，安慰道：“要是随便就能成功，这世上就谁都看不见谁了。”说完一股温润雄厚的灵力裹挟在留风身上，少年向着看过来的留风点了点头，然后悄无声息的往前走去。
　　留风慢慢有一种奇异的感受。风吹过人的时候或是被阻挡，或是分流，总会改变轨迹。但是被少年的灵力裹挟着，风是如何吹来，就如何吹走，不是他们变得透明了，虚无了能被风穿过了，而是好像他们就是风，一个方向的风吹过同方向的风自然不会有任何异动。
　　等绕过一棵粗壮的树，视线不再被遮挡，一个山寨显露在留风眼前。最显眼的，就是山寨绑满了红色的布巾。
　　留风心里咯噔一下“没错，就是这儿！”留风给少年使了个眼色，两人靠的更近了一些。渐渐看清了在山寨外巡逻的人，他们的右臂上也绑着红色的布条。留风当时离开的时候，亲眼看见尸体上留下的红巾标记，甚至看了很久，那些在尸体上迎风飘舞的布条血染红了似的耀武扬威。山匪总喜欢搞这一套，好像绑上一根布条就都是自家兄弟了。
　　留风根据先前的情况举一反三，将体内灵力运起，集中到双眼，霎时目力似乎变好了，看的更加清晰，仔细观察着山寨的构造，想找机会潜进去打探打探消息，如果现哥逃掉了，那时同路的被山匪带走的姨姨如果还活着应该知道点消息，有机会把他们一起悄悄救出来。
　　最左侧的围墙看起来像是新修补了，石壁上的平面还裹着矛尖儿，在阳光下反光。往右看一点虽然成色很旧，但很牢固，也许正是这个原因没有和最左侧一起修补。快看到山寨的大门时，先看到了一只石狮子，眼球突出，面目狰狞，雕凿出的尖牙十分显眼。石狮子早已磨损旧了，突出的部分有着血迹凝固的黑紫色，渗透在石里，擦拭不去。
　　大门很高，一眼收不全。左侧用木头建了哨塔，右侧也是，木栅门上缠绕着刺刺啦啦的铁丝，好像手一放上去，就会划破，刺穿。
　　突然一团发丝混着血粘成一块浓腥的疙瘩从留风的视线经过，从上落到下。
　　留风猛地一惊抬头往门的最上方看去。
　　那是一条横木，竖着很多“木刺”。
　　每一个尖锐粗而长的“木刺”上都钉着一个头颅！
　　“啊......啊啊......”留风看着那些头颅，喉咙里发出无意识的哀鸣，如同困兽。
　　巨大的悲痛倾泻而下灌满全身。眼泪就那么大滴大滴的滚落下来，砸到地上，溅起尘埃。
　　“啊！”
　　留风终于高亢尖锐的嘶喊出生，用尽毕生的力气，“现哥！”
　　李现的头颅在高高的门上，那么那么高，一眼看不到，等看到了，那双眼睛瞪着，不甘的，惊恐的，是神魂离开前留下的遗物。
　　“我要......杀光这些山匪！杀光！杀光他们！”留风咬着牙嘎吱作响，体内的灵力疯了似的乱窜，鲜艳的血丝从嘴里溢出染红了她苍白的嘴唇。
　　竟少年早早同留风一同感受了这刻骨的悲痛，憎恨。
　　他的灵力一刻未断的裹挟在留风身上。那些声嘶力竭的哀鸣刚刚离开留风的身体就在三尺内就消散了，再没能传的更远。
　　他低头对上的，是留风充血发红的眼睛，里面的仇恨如无底深渊啃噬着他的心脏。“求你。”
　　“杀光他们。”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