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我交生贺了》应

10、一个说书故事

　　一个说书故事
　　文/ 西酉3

　　话说那天子皇城脚下有一处平平无奇的茶楼，楼里有个做二休五的说书先生，话本左右围绕的都是前朝旧事。
　　按理茶余饭后非议前朝，是要杀头的重罪。

　　奈何当今圣上是位戏迷，迷得还专是前朝趣闻，甚至下派一名笔吏记录先生所言字句，着宫中专员编撰成书，夜夜放于枕侧品读。

　　且不说这么一位是如何坐上的至尊之席，却闻案上惊堂木响，那说书先生一拢折扇，娓娓道来，“上回谈及戍边将军功高盖主，边境百姓只知解家军而不知朝中天子，暗探回报触怒龙颜，不顾边境安危，强行一纸诏书将人传回……”
　　故事里的游侠多是少年，而诡谲朝堂声名赫赫的功臣多半不能卸甲归田、荣归故里。

　　说者犹在继续，而听者已是索然无味，这样的发展意料之中，经由润色也觉乏善可陈。
　　所谓的前朝也仅是春去秋来时过五载。

　　多数人都还记得当年的事，战功显赫的将军归来，候着她的并非莫须有的罪名，而是一纸婚诏，皇帝一意孤行，不顾文武百官劝阻，硬是将不受宠的废王指给了她，再以皇亲贵族不宜手握兵权为由收编了。
　　至此，一代骁将结局已然画上句号。

　　宦海沉浮多如是，而坊间流传着不同于说书人的另一个版本，口耳相传几经润色，再现时已然有了人妖殊途的情节。

　　据闻婚娶当日，本该在将军府宠幸刚过门夫君的主角，堂而皇之出现在了醉仙楼的大门，神智清醒，不似酒醉，一身装束英气逼人，碰巧那日挂牌的是位新来的小倌，容颜昳丽，面若好女。将军称善，点名要他，态度自然一如进客栈报菜名，众人仅是短暂的一愣，便各自低头不语，装作不曾见过此事。

　　据闻那日将军在烟花柳巷度过了新婚一夜，等次日好事者问起，管事妈妈只道清晨推门而入，既不见将军也不见小倌。
　　流言带腿自己跑，一时间说什么的都有，最后杀出的一匹黑马说将军对小倌一见钟情，一掷千金为其赎身，回府后踢了原配废王爷将花楼头牌扶为正宫，甚至有胆大的商家连夜赶制了话本，备以坊间名师亲笔配画，及至午时已经抢购一空。

　　“大事不好了，王……哎哟我勒个去！”
　　小厮慌不择路地从外边跑进来，边跑边喊，等看清院子里还站了个谁的时候为时已晚，仓惶间只来得及背过身。
　　戏本所说的主角一二三，不大的庭院，好巧不巧，竟全都在。

　　小厮顿觉他有一百个脑袋也不够砍上一砍，可这说出去的话就像那泼出去的水，想收回来也不过掩耳盗铃的自欺。他们王爷他是知道的，在外人面前断不会教训一个下人拂了面子，可将军战场杀敌那么多年，百步穿杨那都是小把戏，估计他在回廊匆匆忙忙的步伐都被一概不落地捕捉了。
　　他的内心戏非常足，错过了三人的表情变化，最终只见他家王爷轻轻抬了抬手，示意他退下，小厮秒懂，如蒙大赦地滚了。由此错过了一番开场的好戏，是同他印象中——以及坊间流传的——大不相同的版本。

　　将军支着腿，闲散地靠在树干上，手中捏着新鲜出炉的话本，她不解地问，“为何他们喜好如此编排，圣上一纸婚书而已，怎会牵扯出这番风马牛不相及的故事？”

　　坊间皆道她是负心人，不敢忤逆当今圣上，将气尽数撒在了新婚夫君头上，却不知他俩空有夫妻之名，并无夫妻之实。
　　人人皆称她为蓝颜一顾冷落新人，然而并不知他们三人，她才是独立在感情之外的那个。

　　“兄弟做到我这份上，一坛酒可收买不了我。”
　　将军把戏本抛给王爷，她名义上的丈夫正把玩着手中橡木扇，百无聊赖地撑开再合拢，闻言眼尾轻掀，任由戏本掉落。

　　及至堪堪落地前，被一条白尾接了去。
　　而白尾的主人，是外面传的沸沸扬扬的——将军与王爷新婚第二日便登堂入室的花魁戏子。

　　嗯，真身是妖。
　　戏本所言也并非全错，人妖殊不殊途她不清楚，这妖是真的大妖。

　　说来也巧，将军手头也有一个故事。

　　自古似乎有种不成文的规定，朝堂上的王爷和将军总是因气场决定立场，一文一武地往朝堂两侧一站，势力划分得明明白白，皇帝只会让两人互为掣肘，此消彼长谁也别想赢过谁。直白地讲，像是狗主人闲来无事分开培养了两条供他取乐的玩意，时机到了放一起斗个你死我活。
　　没承想，狗宠物是成熟的玩意儿了，不兴仇敌那一套，暗中结盟反过来斗狗主子玩。

　　将军和王爷就是这样的关系，表面争得分外眼红，私底下都快赶上穿一条底裤的交情，这关系必然知晓对方命里都有过谁和正在有谁。
　　将军戍边打仗的日子里，王爷顶着废王的称号，成日游手好闲，赏花看海，时刻牢记干正事倒数第一名，哪里有热闹哪里就有他的行事准则，不重要的某一天撞见了渡劫失败的大妖。

　　王爷成功地与这只大妖……的尾巴一见钟情。
　　秉着趁他病要他命的理念，当下就要大妖的尾巴，却苦于京中多废物，花拳绣腿抵不过伤重的大妖，反被一掌攀了命门。
　　行凶未果还被反杀的这个废物，一点也不觉得自己丢人，被大妖缠上的第二天，快乐地给远在边关的好友发了一封书信。

　　将军在月余后收到此人来信，上书：我被一见钟情的尾巴主人图了，速来祝贺。
　　其后，探听得事件全貌的将军回信：好死不送
　　大妖随后收信，称善。

　　及至将军被一道圣旨召回，被夺去兵权，成为名正言顺的闲散人，同废王爷一起凑了对，合成老废物乐园时，这废物堂而皇之地跑来跟她讲，大妖被他气走了，宁可去醉仙楼当头牌，也不愿和他呼吸同一片空气。
　　将军轻飘飘瞪他一眼：与她何干。

　　废王用扇子遮去半张颜，南腔北调地唱了一句词，大意是你个负心汉，忘了我俩是仇敌被迫同榻的交恶关系嘛，只有你新婚夜将我冷落，大伙才觉这是正常发展。
　　将军闻言称善，逼着人签了一系列协议，愉快地跑去找大妖玩耍，这边有了此前一幕。

　　此幕 _完_

　　赠 31
　　生日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