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骨娃娃》炼之蜻蜓

26、第26章 龙骨之妖

　　残笙最终还是默然的带着玉盏去了龙宫。
　　四太子依然在，见到玉盏时郁卒的捂住额头，立刻吩咐将他拿下，“你说你这条蛟妖怎么就这么不知死活还要往这儿跑呢？龙三随时可能醒来，到时候就算是我站在这里他也一样知道正在发生的事情，你说到时候我不杀你连我也得跟着倒霉！”
　　“所以呢？四太子就打算，往后一直这样跟三太子共存，屈居他之下？”玉盏被兵将按住并未挣扎，只抬头直视着龙四。
　　龙四挑了挑眉，听出他话中有所暗示，“你想说什么？”
　　“我只是想求四太子，放月见自由。”
　　“没可能。”龙四想都不想就回绝，“先不说龙三会怎样找我算账，就只说她已成为鱼骨偶这件事，她怎么可能离得开龙宫……”
　　“有一个方法，太子你是知道的。”
　　龙四倒干脆，也不跟他绕，“龙宫里半根龙骨也没有。”
　　他很严肃的盯住玉盏，好像随时戒备他会突然开口从他身上要根骨头出来。
　　不过事实是玉盏并没有如他担心的那么做，他只问：“倘若用我的骨头呢？”
　　龙四一愣，用蛟的骨头？
　　蛟妖跟龙神虽然天差地别，但蛟也算龙的眷属，蛟的骨头岂不比鱼骨好上千万倍。
　　只是龙四依然用疑虑的眼光看着玉盏，“你真的肯这么做？用蛟骨的效果如何没人知道，而且你可知要用的是哪一根骨头，你可知这根骨头一旦抽出来，你死是死不了，但你这神偷是别想再做了，恐怕一条水蛇游起来也能赶得过你。”
　　玉盏听了反而妖娆一笑，“我还当这回得残废了，原来只是这样。速度慢些有什么打紧，水里的老龟不也活的好好的吗？既然值得一试，那当然要做。”
　　龙四微微诧异的看着玉盏，“你这个人真是疯了。”高傲如龙族，向来是以自己为最高贵，恐怕到死都不明白这种牺牲自己拯救别人的心情。
　　残笙在一旁一直没有说话。
　　终于还是要只剩他一个人，月见……不属于这里。
　　片刻沉默之后，龙四从诧异中回过神，却问了一句很现实的话：“我有什么理由帮你？月见是龙三的鱼骨偶，可不是我的。你认为我会为了你们，去招惹龙三？”
　　玉盏风情万种的一笑，“你会。因为你很需要自己的势力——三太子与你，谁能够得到龙王宝座，谁就可以得到这个身体的支配权，不是吗？所以有力的帮手你一定会需要，只要你肯帮忙，我可以签下契约，死后无论我的身体或是魂魄，任凭你差遣使用。”
　　残笙视线微动抬起了眼，龙四眼中也放出光芒——蛟妖的寿命固然很长，但龙族更是他的百十倍，这点时间他还是能等的。
　　他不仅可以得到一个超强的骨偶，有他的身体，更可以造出其他蛟骨偶人——
　　“好！我帮！”搪塞龙三固然有难度，但若为了日后，当然值得。
　　残笙此时却开口，“玉盏，你真的明白这意味着什么？”
　　在死后成为骨偶，直至消亡便再无解脱的一天。
　　玉盏脸上笑容未退，对残笙略一点头。
　　就这样吧，谁让除了如此，没有其他救月见的方法呢。
　　“可是你甚至不知道蛟骨的效果如何，就要为此付出代价？”
　　兵将此时已经放开了玉盏，他活动着手脚，“我只想尽快把月见从这个让人闷气的地方带出去，至于你说的问题，不用担心，龙宫如今没有龙骨，不代表别的地方也没有。”
　　残笙目光一动，玉盏却没有再说下去。

　　月见似乎很久不曾做梦，而今天，她再次陷入那一片黑暗中。不断的下沉，窒息，再窒息……
　　她死的那一日，星光很美，从水里看去岸边的月见花散发着微弱的光，映在水中像是在等待她的死亡。
　　脖子上的那一双手终于松开，她的双眼始终没有闭上，直到沉入湖底被暗流带走，进入河流，流入大海。
　　原来，她不是死在海上的……
　　她睁开眼，入眼，只有无尽的蓝。世上最美的蓝，就是[水下的天空]——在海底透过层层波荡的海水仰望着天，那流溢而深邃诡异的蓝色，会连你的魂魄，也一并带走了去，呼吸也渐渐短促，短促，直到窒息。
　　只是，她已经不用呼吸。
　　她在那一日就死了。
　　周煦曾说，死在水里的人怨气很重方能成鬼，否则魂魄会被水冲散，无法成形。可是她并没有怨恨，死时的感觉越来越清晰，淡淡的悲伤，淡淡的心冷，却没有怨恨。那么她为什么还要在这里，为什么不能消散在水流中，从这里，从这世上消失。
　　“……”
　　“……”
　　“……”
　　一声长长的叹息终于把月见的思绪拉回来，让她的视线从上方的天空回到水平视线——看到出现在面前长吁短叹的玉盏，她愣住了。
　　玉盏苦笑，“我一直在等你什么时候能发现我，好来个感人的重聚哎，你不是看天也能专心到这种地步，这么半天都没看到我吧？”
　　“……妖孽？”
　　“我以为这个称呼你已经改掉了。”
　　月见张张嘴却没说出什么，低下头，又抬起来，再次张嘴，反复几次却依然没说个一二三四。
　　“跟我说句话有这么难吗？你是不是应该攒了很多话跟我说，或者先往我怀里扑一扑？”
　　“……”月见觉得这应该算个挺严肃的时候吧？难道她变得有点常识的，怎么这个人却没有一点危机的表现呢？她重低下头，低声说，“我告诉你别来的……”虽然不知道他是怎样平安进来的，但只看他的气色，也让她无法坦然。
　　“很多然都想告诉我别去他们家，别拿他们的宝贝，那我不是就什么都不能做了？”
　　“……”这好像不是一回事吧？
　　他们“感人”的相逢还没完，龙四就已经不耐烦了，他实在已经等了很久，从刚才玉盏等月见他就在等，现在两人说了半天没进正题，他还要等。
　　“你们，到底要不要抱？”
　　月见见了他顿时紧张，玉盏却神态依然，“太子殿下，你也得跟我们点时间培养气氛吧？”就是说现在的气氛不适合感人的拥抱，但他还是要抱的。
　　龙四哪里管他们这么多，“你们如果不想龙三醒来发现状况走不了，就等出去以后再抱！”
　　“走？”月见一愣，“我们？我也可以走？”
　　玉盏拉住她，答道：“对，我可以带你走了，不过在那之前你要先睡一会儿——相信我就什么都不要想，睡醒之后，我们一起离开。”
　　对于玉盏月见无条件信任，很快便在龙四的法力下沉沉睡去。
　　躯体消融，重塑，玉盏的骨头成为了她的主骨，这一切，她并不知情。
　　她睡了很久，直到一切结束依然没有醒来，残笙用薄毯裹了她横抱起来，跟在龙四身后走出房间。龙珠之秘以及骨偶之秘自然不可能让外人看到，玉盏只能守在门外，看到他们出来，直接越过龙四伸手去接残笙怀里的月见。
　　残笙低头看一眼薄毯中的月见，松了手。玉盏在接住她的重量时微微不支而有些趔趄，残笙忍住了没有伸手去扶，只看他自己站稳，苍白的脸上却浮着若无其事的笑容。
　　一根骨头，换一个宝贝。
　　这是他自己做的决定。
　　龙四看着这个疯人，看着他或许永远无法理解的这种行为，还是忍不住问：“你真的觉得这样值得？蛟骨做偶这还是第一次，说不定几年，十几年后，她还是不得不回龙宫，这样也没所谓？”
　　玉盏笑的从容，“我玉盏向来不做三种事——赔本的不做，没有希望的不做，损人不利己的不做。我既然带她走，就一定要替她找回一根龙骨来。”
　　龙四有些惊讶，“你知道龙骨的下落？这不太可能，连龙宫都没有，世上应该已无龙骨……”
　　玉盏但笑不语——世上没有龙骨，但却有很久以前，曾用龙骨复活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