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熊墨妮》楚清媛

16、第九章

　　（1）
　　六年后，墨家工作室。
　　“Bear，有传真。”一名褐发男子敲打着三层工作室内唯一的一个办公室。
　　墨妮是在四年前接手墨擎风的工作室的。一接手之后，她便发挥她天才般的脑袋，让工作室的业绩蒸蒸日上，由他们工作室出来的设计几乎打下了整个欧洲市场。
　　另外，她独特的设计还吸引很多优异的设计师慕名来挑战。而墨妮一律来者不拒，但是接受挑战的唯一的条件就是若是输了就要进墨家工作室工作。
　　事实再次证明，她是个优秀的设计师。于是墨家原本只有一层的工作室到现在已经拓展为三层了。
　　过去墨擎风在的时候，顾客是冲他的名号来的。而现在顾客一般都会点墨家工作室的某位设计师接案子。因为墨妮本人三个月才肯接一次案子，不管对方用多少酬金，她看不顺眼也不接。
　　所以设计界都传Bear，也就是墨妮，大牌的要死。事实只有工作室里的设计师知道，她根本就懒！
　　“开门！你有传真！”
　　办公室内持续寂静无声。办公室门前的这位褐发男子怒火朝天，妈的，真想把这个门给踹开。
　　“‘包拯’。冷静点。你这个月已经踹破三个门了。”坐在办公室最近的工作桌前玩电脑的棕发男子淡淡地提醒。
　　“‘霍元甲’，我叫包澄！”褐发男子停下动作，怒视悠哉玩电脑的棕发男子。
　　“抱歉，我一时忘了，还有我叫霍家源，不是‘霍元甲’。”棕发男子面不改色。
　　“去你的一时忘记。”包澄瞪他。
　　“你不是有传真给Bear？”霍家源轻巧扯开话题。
　　“可是她沒反应！”包澄转头继续怒视办公室的门。
　　“她最近在这一季的设计，累了点吧。办公室的钥匙在饮水机下面。”
　　饮水机下面？包澄傻了。他有听说有人把钥匙放在盆栽下面，有人把钥匙放在地毯下面。哪有人把钥匙放在饮水机下面？
　　“别怀疑，这就是Bear会干出的事情。”霍家源连眼皮都沒抬就知道他的表情了。Bear的思维不是一般人能想象的。包澄能叫成包拯这还不算什么，连他的名字霍家源，她可以叫成霍元甲，想起来还是汗颜。
　　包澄朝天花板翻了一个大白眼，然后到饮水机拿了钥匙开门进去。门一开，他马上又愤怒了，“又这么脏！”他有洁癖，但是Bear最大的乐趣就是把办公室弄的乱乱的。
　　“像你这种大男人居然还有洁癖，唉～”软软的女声扬起，含着笑意跟刚睡醒的沙哑。
　　包澄瞪着趴在懒骨头里娇小微笑的女子，“你一个女人还能把办公室弄这么乱，也不害臊！”
　　“不是有你么？”女子调皮地眨眨眼。
　　“去！”包澄撇撇嘴，把手中的纸递给女子，然后开始收拾办公室。“你的传真。”
　　“传真？”女子诧异，咦，会是谁找她呀。居然不打手机，还传真过来。
　　“你的手机已经关机很久了。”霍家源不知何时走了进来，收拾着桌面的稿件。唔，她设计的东西是越来越有味道了。不知道何年何月才可以打败这个女子？他的唇微微泛笑，看来要一辈子为她做事了。
　　“这样的啊。”墨妮恍然大悟，笑着望霍家源，“元甲呀，你这辈子就别想打败我了，安安分分为奴为婢吧～”霍家源和包澄都是她“赢”来的员工，一个是设计界首席大师的儿子，另一个也是设计界新崛起的新秀，瞧瞧，她多厉害。
　　“为奴为婢？”包澄跟霍家源同时挑眉问。
　　“对呀～”墨妮的笑容更灿烂了，“你们快收拾下，接下来要出差一段时间了喔～”她扬扬手中的传真。
　　“出差？”包澄顿下手中的动作，望向墨妮。
　　“去哪里？”霍家源也停下了收拾稿件的动作。
　　“上海。”墨妮翻身起来，找到自己的手机跟皮包，然后冲他们挥挥手，“我回家了喔。”
　　“等等，你的三个月一个设计不是已经出来了？”包澄疑惑地问。
　　墨妮回眸，嫣然一笑，没有回答就走了。
　　“是‘H•M’。”霍家源一看她的样子就知道了。
　　“H•M”，墨妮跟季氏集团董事长季汐汐一起合办的经济公司，旗下的model，艺人无一不大紫大红。而且他们的服饰是由墨家的工作室提供的设计，化妆品是由季氏集团提供的。据墨妮自己讲，她当初只是不想自己被工作室绑住。可现在，H•M的知名度比季氏跟墨家工作室的知名度还高。另外，季汐汐还成为了知名的model，而墨妮则成为了她专属的设计师。由于两人都是大忙人，所以外界又将她们传成了大牌。
　　“这一次又是什么客户可以让她亲自出马？”就算是H•M，墨妮这只懒熊也很少亲自出面。
　　“上海是Bear的故乡。”霍家源凝视前方，一字一顿地说。
　　听完，包澄的眼眸也深了几许。
　　* * * * * *
　　“小姐，吃午饭了。”佣人在门口敲门。
　　“知道了。”呼，补了一觉感觉好多了。墨妮舒展了一下身躯，斜斜地靠在沙发床上。突然有点懒懒的不想起来，思绪又开始神游。上海，她有多久没有回去了？
　　六年？
　　是啊，她有六年没有回去了。不管是接手工作室之后还是H•M成立之后，她都经常到处飞行，可是独独没有踏上那片她最熟悉的土地。六年前，她默无声息地离开，不知道他有没有挂念着她？庄阳轩，这个名字，在她胸口萦绕了整整六年还是没有离去。不知道他现在跟米筱晴还有没有在一起，当时的她因为汐汐的事情，连这一件事情都没有弄明白就匆匆离开了。或许，他们根本就没有在一起？她曾想过这个可能，但是一直没有勇气回去证实。
　　六年前的手术进行的很成功，她从阎王殿前绕了一圈又回来之后便想明白了很多。她曾经以为这辈子都不可能跟老头好好相处，但是那次手术之后，她看到他那憔悴的样子突然心软了。所以她接下了工作室。
　　如今，她成了知名的设计师，还成立了H•M这个经济公司。
　　H•M的全称很少有人知道，是Bear’s Honey&Sunset’s miss。熊的蜂蜜，汐的错过。当初取这个名字就是为了纪念她们两人无法延续的爱情。她的蜂蜜先生啊，他可知道她有多么想念他么。
　　这次白雪，也就是她请来的公司负责人发来的传真是沈氏集团的案子的详细规则，对方指明要Bear和Sunset一起出面。所以白雪发来问她接不接这个案子。
　　她给的答案是接。因为这个沈氏集团的负责人就是沈霆，汐汐的错过。而这个案子的设计和策划者就是她的蜂蜜先生，庄阳轩。
　　墨妮掀开被子，赤脚踏到了软绵绵的地毯上。她要打个电话给汐汐，汐汐一定也会很开心的。
　　（2）
　　墨家客厅。
　　“听说你接了一个新案子。”翻着报纸墨擎风突然问了一句。
　　墨妮好以整暇地拭了下嘴角，放下餐具才回答他。“对。”
　　“你不是有三个月一次设计的规定么？最近的设计不是刚完成？这样会不会太累了？”墨擎风放下报纸发出一连串的问题。
　　墨妮不禁失笑，“爸，你一下子问这么多，我怎么回答？”这个老头呐，越来越罗嗦了。眼眸转了转，估计是包拯跟霍元甲跟他告状了吧？
　　“呃…”墨擎风哑然，老脸竟爬上几丝红晕。
　　“这次是H.M的工作，需要去上海。”墨妮好笑地看着墨擎风，起步走到沙发，然后在他身边坐下。
　　“去多久？”墨擎风条件反射地问。她老是出差，就留他这个糟老头在家里，空有这么多的财富跟这么大的房子干嘛？
　　“这说不定。”她可不敢保证，因为，她这回去是为了一个晚了六年的答案。墨妮低头翻着电话本，准备找季汐汐的电话。
　　“说不定？！”墨擎风的声音几乎接近尖叫。
　　墨妮这才抬眸，不解地望他，“有什么问题么？”老头今天真奇怪。
　　墨擎风再次住口，她是为了工作奔波，他有什么理由让她呆在家陪着他这个糟老头？唉，孩子长大了啊。“没什么。”
　　墨妮明眸深了几分，瞬间明白了他的想法。怕是寂寞吧？就一个人在这空荡荡的宅子里。这种寂寞她从小就体会到了，造成的人还是他。但是现在，她却成了制造他的寂寞的人。这就是命运么？他，是她的爸爸啊。
　　“你如果没什么事情就跟我一起去吧？”没有察觉间就脱口而出了。
　　“好啊好啊。我去收拾东西。”墨擎风几乎在第一时间点头答应，瞬间跑上二楼自己的房间，生怕一秒后她又后悔。
　　墨妮目瞪口呆地看着他逃去的背影，他真的有五十三岁了么？！动作还这么灵敏？
　　她无奈地摇摇头，拨通电话，等待那头的回应。
　　* * * * * *
　　“回国？！”季汐汐惊讶的叫声从电话那头传来。
　　“对，回国。”汐汐现在心里肯定是很复杂的吧？墨妮浅浅地笑了，会不会跟她一样，猜测着心底的那个人现在是否安好呢？如果答案是是的话，那么接下来的讯息她可能要更震撼了喔，“和我们合作的是‘沈氏集团’，他们指明要由Bear和Sunset出席。”
　　“沈氏集团！”季汐汐的语气中含着不肯定，“是他么？”这句话问的小心翼翼，生怕一不小心就破了。
　　墨妮心口一疼，“是。”若不是季伯父跟季伯母突然逝世，汐汐跟沈霆现在必定已经过的很幸福了吧？汐汐，这回，你可以了却思念了。
　　“砰。”有杯子掉落到地板的声音。
　　“汐汐？”墨妮皱起眉头，她没事吧？
　　“怎么了？”季汐汐又恢复平静。
　　“没什么。”墨妮悄悄地笑了，“准备下，后天的飞机。还有，别激动地睡不着喔！”而后她又不甘心地揶揄了季汐汐一句，然后挂掉电话。
　　汐汐的表情，可以想象。一定是红富士的颜色。墨妮对着挂掉的电话乐不可支。
　　“叮铃铃……”电话响起。
　　是谁？“喂？”
　　“Bear，是我。”是季朝阳。
　　“什么事情？”墨妮疑惑地问。
　　“我上次跟你的提的要把总部移回国的事情，我打算跟姐坦白。”
　　墨妮蹙眉，“这样好么？”
　　“但若不再快点，老狐狸一定会察觉的。”老狐狸是指王仁贵。
　　“唔…”墨妮沉思了下，“好吧，你先去，我随后就到。”
　　电话挂掉。
　　墨妮又拨了工作室联系组的号码，“我是Bear，通知包澄跟霍家源准备好行李，行程改了。”
　　* * * * * *
　　“朝阳，我不稀罕那些财富，实权什么的。我只要你平安！我能失去任何东西，但唯独不能失去你！因为…你是我唯一的亲人了……”
　　“姐……”
　　墨妮刚到季汐汐的办公室的门口就听到了汐汐的歇斯底里略带哽咽的声音。
　　微微叹气，她推了门进去。“相信他吧。”明眸微转，狠狠地瞪了一眼季朝阳。死小子，不会讲的委婉点？“我会找‘柒’来保护他的。”柒是一个女子的代号，是一个由唯恐天下不乱的女子建立的组织里面出来的。
　　“可是……”季汐汐欲言又止，眼神瞟向了自己的手臂。
　　“汐汐…”再完美的人也有失误的时候，五年前，柒虽然顺利地把汐汐从绑匪的手中救了出来，但是…
　　墨妮咬了咬唇。汐汐还是留下了阴影，例如那手臂上的伤口。可是汐汐却只字不提被绑后发生的事情。微微敛眸，墨妮伸手温柔地拍打季汐汐的背，“都过去了，汐汐…”
　　季汐汐抬头，迷茫的眼神让墨妮心中一揪。
　　五年前，她到底经历了什么事情。为何一次次从恶梦中惊醒，甚至还得了潜意识逃避症。
　　“汐汐，飞机班次改了，今晚的飞机。”墨妮佯装轻快地转移话题。为了汐汐，她特地去修了半年的心理学。对汐汐这种症状，最好的暂缓措施就是转移话题。
　　“飞机？”季汐汐眨了眨眼，似乎刚清醒的样子。
　　她又忘掉了。每次都这样，在她特别激动的时候，她都会想起那件事情，但是事后，她又会选择忘记了刚刚发生的事情。
　　“对，今晚的飞机，我们回去收拾行李。”墨妮的左手悄悄握成拳头。不给季汐汐反应的时间，右手拉了季汐汐的手就往外走。
　　“可是…”季汐汐微微错愕。
　　“姐，你交代的事情我都知道了。快回去收拾行李吧，要不然Bear会抓狂的。”季朝阳也迅速反应过来，温熙地笑着。
　　汐汐还是有些不相信。墨妮躲开季汐汐询问的眼眸，故意软软地抱怨，“你走不走？啰嗦地跟老太婆似的，那小子又不是傻子，我们走啦！”
　　季汐汐沉默了一会，看了看墨妮跟季朝阳，轻轻地说，“那我们走吧。”
　　“好。”墨妮悄悄地松了口气。汐汐真是越来越精明了，这样下去可不行，必须想想办法了，要尽早治好汐汐的病。
　　现在，先去上海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