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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038 ...


  •   蔺宥离开的同天,魏怜和无名子被他秘密送去了皇庄,随行的蔺五留予魏怜身边,临别仍是万般不舍。

      旁的人皆默默退下,独留一处给蔺宥和魏怜。

      说不担心是假的,于情于理,魏怜希望蔺宥此去平安。她抬手抚了抚蔺宥肩头的露水,冰冰凉叫人跟着一颤,她轻声再次叮嘱:“自身最为重要。”

      蔺宥握住魏怜的手,大掌掌心的温度很高,纤白的手在其中很快褪了寒气,他垂眸浅笑:“夫人在这里好生修养,要记得……好好吃饭。”

      要记得想我……

      这句话蔺宥到底是没有说出口,他是清楚魏怜的,她于他有举案齐眉夫妻情分,别的是半点没多出来什么。他进她退,短时间内怕不会有什么改变。

      这样其实也挺好。

      蔺宥眼帘垂落,轻轻遮住眼底的暗色。不够,远远不够,但现在情势不佳,只能如此。

      “你当真只身一人前往?”魏怜皱眉不放心道。

      蔺宥身边除了蔺五,还有许多得力助手,绝不是留下蔺五便手下没人了。

      蔺宥摇头,托起掌中的手,落下一吻在她的手背上:“人多目标太大,不好行事,我一人便可。”

      “那你……”

      魏怜的话刚说出口,后面被蔺宥截了去:“夫人安心就好,等我回来。”

      他的怜怜,无忧无虑最好。

      魏怜深吐一口气,睇他瞪了一眼,当真是闭了嘴不再说什么。

      蔺宥笑吟吟用下巴蹭了蹭她饱满的额头,轻声叹气:“要不夫人还是再念叨两句吧。”

      “你这人好生不讲理。”

      她说也不是,遂了他的愿不说也不是。

      蔺宥慢慢敛了脸上的笑,面部轮廓的线条绷得微紧,成了印象中蔺统领的模样。他的声音低了些,看魏怜多出几分认真:“时候不早,我要走了。”

      是为枕边人,魏怜不由眼眶微红,手上用力反握住蔺宥,抿起嘴角,一切尽在不言中。

      蔺宥临行,步步回头,眸子中盛满不舍和魏怜读不懂的情绪。

      直至蔺宥身影消失在视线中,明琴和蔺五走到魏怜身边。蔺五静默立在身后,明琴则是上前搀扶住魏怜。

      明琴道:“姑娘,早晨天凉,还是快些进庄子,莫要着凉了。”

      不动如山的蔺五动了动眼珠子,瞥了明琴好几眼,上前半步躬身:“夫人,明琴姑娘说的对。”

      明琴看了眼蔺五,很快收回视线,喉间哼了一声。

      魏怜挪步,偏头问:“府中如何安排?”

      一应事全由蔺宥准备,魏怜从前并未过问。

      蔺五:“回夫人的话,府中有专人盯看,大人与夫人出行一事未声张,外人看来是闭门不出。”

      “嗯,”魏怜本来就放心,如今听了一耳朵,更放心了些,“进去吧,有些头疼。”

      寒风不抵,魏怜裹紧身上的披风。

      太子、三公主、和孟循是早就住了进来。

      今晨魏怜来的这般早,入了皇庄,就见三公主已然坐在暖阁中等候,许是太早,她正撑着额头,靠在小几旁眯眼假寐。

      魏怜一踏进门,三公主惊醒,眼皮子还没完全睁开,道:“怜怜来了啊。”

      “怎么不多睡会儿?”

      三公主揉了一把眼睛,笑道:“今儿你来,我总不好赖床不起。”

      魏怜嗔她:“公主倒是把待客的本事用到我身上来了。”

      “实在无聊,你来我太欢喜了。”三公主可不接魏怜扣来的大帽子。

      “公主有孟循作陪还会无聊?”这会儿房中单她们二人,魏怜直接打趣三公主一句。

      提到孟循,三公主难得露.出些小女儿作态,撇着嘴,不满道:“他啊,哪里有空陪我,恨不得全天镶在皇兄身上才好。”

      魏怜笑了笑:“孟小将军是有军令在身。”

      “平日本公主不去寻他,他是半点都不记得我的。”

      魏怜坐到三公主对面去,推了三公主斟的茶,如实说:“正将养着身子,喝汤药,碰不得茶水。”

      三公主无可无不可的拿起茶杯,随意倒了里面的茶水,为魏怜续上一杯温水:“是我没注意,喝些温水吧。瞧着你脸色比从前差不多,近来也听说些事,如何了到底?”

      魏怜听入耳里,清楚三公主是担心太子的身体,无名子的医术她是不曾见过的。

      原本魏怜是好的,会成为一个样子给她们瞧瞧。现如今……那等子事魏怜是万不能说出嘴巴的,实在羞于启齿。这般想着,魏怜在心底又暴打了蔺宥一通,咬牙恨恨。

      魏怜顿了片刻,不紧不慢道:“老爷子的药温和,是从底子开始养的,需要些时日。我经不起折腾,弱了几分药性。太子是吉人天相,待老爷子去看过才能确定,定是能行的。”

      听她一言,三公主先松了一口气。

      说起来,三公主自己都觉得自己成了曾经最讨厌的人,怨这怨那,一口怨气堵在胸口不上不下。她眼下最怨的是自己的母后。

      皇后抱了小八进中宫养着。

      便是最不会看眼色的人,也晓得皇后这是什么意思。无疑,太子“将死”,八皇子是接太子位置的。

      三公主声音带着些怒:“我是看不懂母后了。”

      三公主曾以为,她们三人是最亲最亲的亲人,现在她母后在她皇兄病重之际在背后默不作声插了一刀。

      魏怜自是知道八皇子的事,不过到底不是她能多言的,三公主说,她听着,偶尔附和一两句。

      “最要紧的还是要先看了太子殿下的病。”魏怜说,“太医看过怎么说?待他醒了,让老爷子去看看。”

      “还能怎么说,老样子的套话。”三公主稍稍歇了下来,肩膀向下耷拉,有气无力地道。

      “你且放宽心,事已至此,干着急也是于事无补。”

      三公主觑着魏怜,良久点头,赞同了她的话。

      闲聊少顷,两人精神都有些不济,便各自去休息。

      魏怜住进庄子中的一处小院,位置恰好在中围,与其他人算是邻着。屋子里是明琴和蔺五一起收拾的,入内时已经是井井有条。

      蔺五做完事离开,留明琴在魏怜身边伺候。

      此时,魏怜半卧在软榻上,头疼得厉害,眉头拧在一起,唇色也失了些。

      明琴看着也是不好受,低声道:“汤药需得再等会儿,姑娘先眯一会儿。”

      魏怜深呼吸几息,黑沉的睫毛颤颤巍巍掀开,浅眸里没什么神采:“这段时间你要忙的团团转。”

      进皇庄是不为外人知的事,自然动静越小越好,所以魏怜身边只跟了明琴和蔺五。体力活还好让蔺五分担去,内屋的事全压在明琴一个人身上,一个人做原先两个人的活。

      “婢子无事,姑娘身体能好是最大的事。”

      魏怜扯出一个笑:“回去涨你月钱,翻倍。”

      这敢情好,明琴最吃魏怜这一套:“多谢姑娘!”

      —
      住在皇庄,实际上生活没什么太大差别。几人住得近,除了三公主时常串门,其他的人愣是没怎么碰面。

      也不算奇怪,太子和魏怜都是需要静养的人,孟循是主要护太子安危,自然贴.身守着太子。三公主最得闲,这边看看,那边跑跑,十分得趣。

      无名子老爷子一大把年纪,同三公主是差不多的路程,累得够呛,来了几回,魏怜瞧他眼角多了两条皱纹。

      老爷子把着脉,道:“当真是我欠那小子的!”

      魏怜:“近来感觉好得很快,若是可以,您也可以去歇息歇息。”

      “没蔺宥捣乱,自然会快。”老爷子看蔺宥不爽很久了。

      他的话,让魏怜忍俊不禁。一人说就罢了,两人说,可见蔺宥的事迹是真有影响的。

      片刻,无名子收了手,脸上挂了些笑意:“好得很,恢复的不错。眼看着快要入春,天儿也说不好凉不凉,你且仔细着些,偶尔可以出去多走走。”

      “谢谢。”

      无名子摆摆手:“说这做什么,把你身体养好就是最好的谢礼。”说着,他开始发愁,“你这儿是没什么大毛病了,另一边却是麻烦。”

      “可是棘手?”

      “胎毒弱症,便是祛毒,就需要好些时候。再者,陈年积累,要想恢复同常人那般,几率不大。”

      太子的身体,老爷子只有把握让他无病无痛,寿数不好说。子嗣艰难一事,他没和魏怜细说。

      魏怜道:“您尽力就好。”

      命数这种东西,谁也说不准。在魏怜看来,能摆脱弱症的纠缠已是万幸,想来同病相怜的太子殿下也应该无出其右。

      挑了个阳光正好的天,魏怜在明琴和蔺五陪同下,出门走走。

      她是初次观皇庄内景,看什么都新鲜,皇庄里的一切半点不输她的梅林山庄。

      走了些路,魏怜腿脚犯懒,扭头问明琴:“可有什么休憩的地儿?”

      这些日子,明琴时常在皇庄里走动,比魏怜清楚,“婢子记得再往前走过石子路转个弯,应当是有个亭子。”

      果不其然是有个亭子,只是里面人不少。

      三公主最先瞧见魏怜,招手:“怜怜今儿怎么出门了?还想着等会儿去你院子里坐坐呢。”

      “出来走走透透气。”

      “快来坐,厨娘做了糖糕,想来送去你院子里那份你应是没吃到的。”

      魏怜走到亭子前,福身行礼:“太子,小将军。”

      太子抬手,“在这儿,姑娘不必拘礼。”

      孟循更是夸张躲了魏怜的礼,跳起身,咧嘴笑着:“嫂子折煞小弟了,被善之知晓,我得脱层皮。”

      他声音不小,却是好听的,与他样貌很相配。

      太子余光瞥了眼孟循,笑他:“也就蔺大人能制住你。”

      “凶.残的都能制住我。”孟循道。

      话音刚落,三公主的手已经拍到孟循后脑勺上,一声响:“你什么意思?”

      孟循抱头笑着,嘴上贱兮兮:“我能有什么意思啊!”

      三公主也是能制住孟循的。
      不需多言。

      蔺五不知从哪掏出一个垫子,里面塞了厚实的棉花,待他铺好,对魏怜小声说:“夫人,坐下吧。”

      三公主应和了一声。

      太子勾唇浅笑,道:“蔺夫人一起来坐坐吧。”

      魏怜坐到三公主身侧的位置上,抬眸暗暗睇着几人。太子变化最大,病痛折磨,他看着比从前更瘦,身穿的衣服都显出几分空荡。

      不过,他周身气度不减,还是熟知的太子模样。

      四人在亭子里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倒也不尴尬。

      魏怜拈了第二块糖糕,正要咬上一口,就听耳边响起太子的声音:“夫人看着气色好了很多。”

      他的称呼让魏怜微微走神,不同且有些陌生的声色唤醒了她,魏怜神色不动,轻巧放下到嘴边糖糕,轻轻笑着:“臣妇在府中便调养许久了。”

      “不愧是神医啊。”孟循插空说了一句。

      太子掩唇咳嗽一声,声音弱了些:“蔺夫人吉人也。”

      “太子殿下谬赞,是得了蔺宥的情面,才能得见无名子老爷子。”魏怜垂眸,“曾经白家与我多次寻找,皆是无果。”

      太子稍颔首,道:“是得多亏蔺大人。”

      在外人看,蔺宥一直是皇上的人。

      太子看向魏怜,嘴角的笑几次反复,最后深了几许。其实,什么事都说不准不是?

      魏怜与太子对视一眼,挪了眼,咬了一口手中的糖糕,模模糊糊“嗯”了一声。

      初春未到,花草不显,亏得亭子在造景别致,不然真是难长久坐下去。现在却是看着也不腻,倒透出几许清闲。

      三公主和孟循在一起,是两方都闲不住嘴皮子的,吵吵闹闹,很是热闹。不知何时,三公主已经绕过魏怜,挪到孟循那边去了。

      两人打闹,两人静观,亭子中呈现别样的和谐。

      一阵冷风吹过,太子和魏怜同时一颤。

      明琴抖开早备的披风,与魏怜系上:“姑娘,当心着凉。”

      明琴声音不大,却能叫身边人听到的。

      太子偏头看了明琴一眼,端起水抿了一口。

      他看着打闹的三公主和孟循,笑意清浅,轻声道:“他们这般,很好。”

      “确实。”

      青梅竹马的感情,难解难分。

      “只是,她到年岁了。”太子轻叹。

      三公主到了年岁,婚姻大事把握在皇帝手中,他们谁也没有办法左右的。好一点的预想,三公主招赘驸马,但不会是孟循。

      “蔺夫人觉得赐婚,是怎样的事呢?”

      魏怜动作顿了一下,笑了笑:“看人吧,说不得误打误撞会是门好亲事。”

      婚姻于自己掌控最好不过,赐婚能遇一位爱自己的,也是有福气的。

      太子默了默,点头:“蔺夫人说的对,不过于她……”

      于三公主,不是孟循,就算不得是好亲事。

      魏怜敛笑,淡声道:“未来的事,谁也说不准的。”

      她的话让太子一愣,遂即反应过来,“是啊,谁也说不准。”

      此间情形已是一滩浑水,谁又能确定往后的事?便是现在不能掌控,那就拖到以后,赌一个未知。

      两厢沉默,蔺五推了推明琴的胳膊,明琴上前弯腰:“夫人,该回去喝药了。”

      魏怜新奇的瞧了眼明琴,怎么突然又改了称呼。好奇一瞬,转头她就不太记得了。

      明琴偷偷摸了摸自己的胳膊,泛疼,不用看能猜到是青了。
      蔺五下黑手是半点不留情。

      蔺五对称呼魏怜为“夫人”尤其执着。

      魏怜缓缓起身,道:“先离开一步,望见谅。”

      “蔺夫人请便。”

      —
      皇庄来了一位客人,这直接惊起一片波澜。

      不待魏怜细问,就见客人寻机来她院子拜访。

      金纹黑袍,富贵的装扮,手里提着与他身份不符的油纸包,边角处渗漏出几点油色。

      魏怜愣神,急忙福身:“王爷。”

      是沅亲王。

      沅亲王甚是和蔼:“毋须担心,是本王只身前来的。”

      至于怎么得到的消息,他不提,自然没人敢去问。

      “你且坐着吧,本王这儿没那么多礼节。”

      话是这么说,魏怜却是半点不敢松懈。沅亲王的辈分之高,是当今皇上的皇叔一,他是能在皇室横行的存在。

      魏怜对沅亲王不算陌生,毕竟见过几次,只是次次都觉得有些莫名。

      比如现在,沅亲王亲手打开油纸包,是一袋子瓜子糖。

      魏怜承认自己喜欢,但是她不敢接。

      沅亲王不恼,笑呵呵:“听说你喜欢,路上路过就带了些过来,这么多年,竟然买到和很久以前味道相似的瓜子糖。”

      魏怜犹豫:“……多谢王爷。”

      沅亲王神思飘远,脸上的笑不曾落下,像是在怀念,“她若是在啊,定然和你能聊的来,毕竟她觉得喜欢吃瓜子糖的都是顶顶有品味的人。”

      这种云里雾里的话,最能勾.引人的好奇心,魏怜是上钩了,有些冒昧道:“王爷,这个‘她’是谁?”

      “水中月,一故人。”
      沅亲王提起‘她’时尤为温柔,并不介意魏怜的冒犯,甚至有些骄傲,“她可好看了,是本王这辈子见过最好看的人。”

      魏怜了然,沅亲王的心上人啊。

      不过她未曾听过沅亲王有过王妃,他年纪不小,却是连侧妃妾室都没有的。

      魏怜斟酌着道:“她若听到王爷这样夸奖,肯定很开心。”

      沅亲王笑里透着憨:“那是肯定的!孩子快尝尝,这瓜子糖还有些热乎呢。”

      抵不过沅亲王的热情,魏怜吃了些。熟悉的味道,仍然好吃。

      她并不吝啬夸赞:“很好吃。”

      “都拿着吃。”

      送完瓜子糖,沅亲王哼着小曲背手离开,仿佛他真的就是来送糖的。

      当真是奇怪的人。

      魏怜浑身不自在消散许多,侧头问蔺五:“真走了?”

      “走了,已经出庄子大门了。”蔺五道。

      “……”

      好吧,这位沅亲王好像真的只是来送瓜子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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