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成了召唤兽？》菜少女

1、召唤就像玩抽卡游戏

　　这天轮到乔木蹲守实验室查看结果，低头测算绘图的时候是下午六点半，抬头看钟的时候眼前一花，一阵眩晕，没看到挂钟，只看到实验室外面那棵皂角树稀稀拉拉的叶子后面一整个毛边的月亮，还有适时吹来的一阵拂面阴风。乔木定了定神，眯起眼睛朝空无一人的实验室前门那边的挂钟上一瞄，还差三分钟到十二点。
　　乔木看了一眼手上的工图作业，在性命和尊严面前犹疑地把天平倾向了前者，把三天来没有任何进展的实验抛在脑后，收拾了桌上堆在一处的铅笔橡皮和尺规胡乱塞进书包，脚步虚浮地拎着鼓鼓囊囊的一大包飘出了实验室。
　　十月的夜晚很有秋天的特色，有点冷，但没到令人难以忍受的地步。且今天正赶上月圆，凉风一过，落木萧萧，倒有点传说中百鬼夜行的派头。乔木一个人一只影子走在大路正中央，像个被一群路灯围观的亡国败兵。乔木想到这里，抬头望了望那轮毛边的金黄色月亮，心里祈祷宿管阿姨一如往常忘记学校十二点宵禁的规矩，给他留了个供晚归工科生钻回寝室的小缝。
　　毛月亮，凉风，落叶，晚归的大学生，几乎凑够所有灵异小说开头的要素了。
　　乔木心中“咯噔”一下：他当然不是第一次晚归，却第一次因为深夜独行而感到毛骨悚然，不禁怀疑连续多天的实验和制图已经让他有些神经衰弱了。
　　一阵夜风应景似的吹过他因为只套了一件T恤而完□□露在外的脖颈，让乔木瞬间缩了缩脖子，打了个冷战。“有点冷……”他又抬头看了一眼那轮毛边的圆月，心想着明天可能要下雨了。
　　正在他打算从今往后提前一个小时回寝室的那一瞬间，乔木一脚踏空，身体瞬间失重，心脏冷不丁一下跳到了嗓子眼，下意识闭上了眼睛——几乎是一瞬间，他眼前浮现出这两天贴满学校每个角落的那张白纸黑字的大字告示：
　　“近期学校下水管道维修，请同学们小心慢行，当心坠落”
　　乔木在心里骂了一遍没在井盖边设路障的学校，然后预演了一遍自己一脚踩进内容物丰富的下水管道以后狼狈回寝，被舍友无情嘲笑的情景，却迟迟没等来意料中的落地，反倒等来了一道哪怕他闭着眼也能感觉到的强光。
　　乔木下意识伸手去挡，同时睁开了眼睛——
　　“怎么是个人？”
　　刚刚还借着亮得有一盏没一盏的路灯夜行的乔木睁眼的时候，几乎以为自己已经彻底因为永远学不会的工图和永远做不出结果的实验而疯魔了——他借着巴掌那么大的没光的面积睁开眼，正好跟一盏明晃晃的红纸灯笼对上，一丛火焰还在半透明的红纸中疯狂跳动；空气中飘着一股淡淡的血腥味，地上由远而近散落了一堆玉样的小石头，离自己脚最近的地方摆着个硕大的猪头，那猪死不瞑目似的瞪大了双眼盯着他看，血流了一地——那血腥味估计就是这还在流血的猪头贡献的。
　　乔木怔住，跟那头摆在地上的猪大眼瞪小眼：“你刚刚说什么？”
　　“喂！你能听懂我说话吗？”少年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显然不是那头只剩了个带血的首级的猪发出的；乔木松了口气，转过身去，又把那口松得太早的气吸了回去。
　　眼前的的确是个少年——头上立着对典型的日漫妖怪耳朵，拖着条毛茸茸的大尾巴的那种。
　　“今天动漫社活动？”看这样子，还是百鬼夜行主题的。
　　“嗯……还好智商不足……不然就算违法了吧。”少年低头自言自语了一句，头上那对耳朵动了动，“那先定契约吧，乖——爪子伸过来。”少年身高大约不到一米七，穿着件汉服，十五六岁的模样，一边说一边伸手的时候脸上还挂了点温和的笑容，像是在等乔木拉住他。
　　仿佛是看到乔木一脸震惊的模样，少年出声安抚道：“乖，你是我第一只召唤兽，是本命的噢，你跟着我，以后吃香喝辣……来，爪子伸过来……”这套属于电车痴汉的言语和动作也就是放在个面容清秀的少年身上才显得有几分纯良，不然乔木分分钟就要掏手机报警了。
　　“你在说什么召唤兽？”乔木仍然没搭理那只伸过来的手，假装不知道少年所说的那句“爪子伸过来”是什么意思，“这是什么高级魔术吗？”
　　那少年本来还一脸平和，听他开口发问，脸上竟然出现了一丝与这几天被工图和实验折磨的乔木一样抓狂的表情，那副面具般挂在脸上的笑容如丢进岩浆里的冰块般消失无踪。他狂躁地拉过乔木的肩膀凑近他，几乎鼻尖对着鼻尖：“什么？是智能生物吗？那岂不是只能上交国家？但是明天要分专业了啊！你不要吓我！你听不懂我说话的对吧？！”
　　乔木本来工作到深夜就有些头晕，被他晃得七荤八素，声音都在发抖：“你——诶你别晃我——我头晕！悠着点诶你！”
　　那少年果然没摇他了，眼中的神采慢慢暗淡下来：“我果然不是当召唤师的命啊——”说完竟如失了力一般跌坐在地，广袖拖在地上，尾巴一扫，把一地凌乱的珠玉扫到了一边，耳朵耷拉下来，看起来竟然像要哭了。
　　这狐狸精似的少年面容精致，垂眸的时候乔木借着身后灯笼的光看到了他那传说中才有的“小扇子似的”眼睫，配上那泫然欲泣的表情，要不是他在多年制图做实验的苦难大学生活中见过更多惨绝人寰的情景，怕是真跟着心抽一抽地疼了。
　　撇下跌坐在地明显失去了生活信仰的狐狸精少年，乔木环顾四周，发现这间仅由灯笼照明的房间里并没有那样令人睁不开眼的强光源，别说臆想中学校下水管道的模样，那些行道树和路灯都没了踪影：就像跌进兔子洞的爱丽丝，他跌进丢了井盖的下水管道，一睁眼来到了另一个空间。
　　乔木心道不是吧，这毛月亮，凉风，落叶，晚归的大学生要素凑出来的竟然不是个灵异故事，而是近几年大火的穿越戏码吗？
　　看着汉服少年——他这是穿到了个什么朝代？
　　他狐疑地打量着那个还处于一种乔木暂且还没法理解的绝望中的少年，终于开口打破了这片诡异的、只有火焰燃烧的“噼啪”声间或填补尴尬的沉默：“那个……你叫什么名字？”
　　少年还是垂着头：“苏纨。”
　　苏纨把话题杀死，乔木愣了愣，又妙手回春把垂死的话头接了回来：“我姓乔，乔木——这是哪儿啊。”
　　苏纨垂着头，语气中带着乔木无比熟悉的生无可恋：“苏家大宅。”
　　乔木想起还在下水道洞口另一头的爹妈亲戚老师同学，硬着头皮跟苏纨尬聊：“那我再问一句，这——这国号是什么啊？”
　　苏纨这下终于抬起了头：“你不是这个时代的？”这少年说完，一跃而起，抬起小脸认真打量起了乔木，仿佛在审视他有没有说谎。可能是确认了乔木眼中十成十的迷茫，少年背过身去，尾巴摇了摇：“这是大历法188年，亚东共和国。”乔木听到“共和国”这个词，心道这下麻烦了——哪怕他是个历史课从没听过的理科生，也知道这根本不是历史上的任何一个朝代！
　　“不过这就是召唤同时代妖兽的法阵没错——”苏纨一边说一边绕过乔木去看他身后的阵法，还没等乔木再提问，这少年突然颤声道：“天啊——画错了！”
　　乔木顺着他指的方向去看，看到地板上蛛网般的纹路其中的一个交叉口上的一颗玉样的石头。
　　苏纨转过头来，“那个，抱歉啊召唤兽，我画错了——本来想召唤一头冰霜魔狼的，结果放错石头了。”苏纨一边说着抱歉的话，一边错开乔木，绕到他身后，打开了一个开关。
　　房间内霎时间灯火通明，乔木再一次被强光激得闭上了眼睛，却还是没忘喊了声：“竟然用电的吗？”
　　苏纨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你们的时代不用电的？那你怎么知道有‘电’这种东西的？”
　　乔木下意识反问：“不是，你们有魔法的地方用什么电啊。”
　　苏纨上下打量了他一番，用的还是刚刚笃信他是个弱智的眼神：“我又不是术士，照明还是要用电的，而且不用电机甲怎么开？飞船飞行也要用电啊？”
　　这是个什么大杂烩时代？
　　“等等，你的意思是，这里有魔法师，还有你这样的召唤师，开机甲和飞船的都有？”乔木差点惊掉下巴，“你再跟我说一遍这是什么时候的哪里？”
　　“对啊，你们那儿没有吗？——只能明天把你上交了再打算了……你今晚暂时住在我房间吧。”苏纨似乎在不经意间忽略了他的问题，而且重点明显在后面，说到住处的时候还叹了口气：“召唤兽，就因为你来了，我没法做召唤师了。”
　　乔木如实回答道：“我们那四个都没有，都是普通人——很普通的那种，我什么时候能回去我那儿？”
　　苏纨盯着他看了一会儿，才道：“什么都没有，你们那……怎么生活的？你该不会也什么都不会吧？你不会魔法吗？”
　　乔木被他盯得后背发毛：“我什么都不会，我只想回家。”跟那些福利院出身的穿越主角不一样，他可是父母健在朋友一抓一大把的二十一世纪正常大学生，如果莫名消失，不仅要惊动所有人掘地三尺找他，父母也会伤心欲绝。
　　苏纨深深看了他一眼：“那这么说，我费了这么大力气召唤出的……难道是一只N级召唤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