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闭少年饲养手册》言之深深

11、本能

　　唐岚淡定的擦了擦脸，脸不红心不跳的睨了许准一眼。
　　她实则已经很习惯这样的亲昵。

　　许准乖乖巧巧的站在那里，忽然心情很好的弯了弯唇，眼里投进碎金的阳光，没了戾气。
　　她知道许准从出生起就没有妈妈，或许也不知道亲吻对于女孩子而言意味着什么，更不知道亲密的含义。

　　许准伸手捏了捏她的脸，很轻很轻的捏，像在感受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他说：“岚岚，你的脸好软。”软到他心坎上去了。
　　唐岚低声嗯了一声，故意呛他：“因为我胖嘛。”

　　唐茂哲低头玩着玩具，没有注意到自己的姐姐刚才被人给亲了。
　　这是许准八岁生日，小区里面的小朋友中只有魏玉石象征性的送了礼物，其他的人都没送。
　　自从把许准从厕所里面牵出来之后，魏玉石就觉得许准没那么可怕了，甚至还是个很可怜的小孩子。

　　晚上的时候分蛋糕。
　　许家的客厅里面聚了很多人，大多都是本小区的。
　　许阳嘉牵着许准的手点蜡烛，一共七根，大家围在他身边唱生日歌，气氛一片融洽。
　　唐茂哲伸手想去碰蛋糕上的奶油尝，可是手才伸到一半就被唐岚打落，唐岚瞪他：“小哲，别闹。”

　　唐茂哲委委屈屈的收回手，还可怜兮兮的瘪起了嘴。
　　许阳嘉让许准许愿，许准看了唐岚一眼，最后闭上眼念念有词。
　　他睁开眼的时候，七彩色的蜡烛已经燃了一半，许准把蜡烛全部吹灭。客厅的灯被打开，满室明亮，每个来参加的小朋友都从许准手里得到了一块蛋糕。

　　唐岚和唐茂哲站在阳台上，唐茂哲捧着蛋糕吃得津津有味，唐岚见他不够，又把自己的蛋糕给他，给的时候还皱眉道：“你少吃一点蛋糕，别吃坏了肚子。”
　　角落里有些暗，万代云在和其他人聊天，唐茂哲小心地看了一眼万代云在的方向后，又低下头大快朵颐。
　　唐岚气急，轻拍他的脑袋：“唐茂哲，这块吃完就不许再吃了！”

　　唐茂哲不应她，姐姐是唐家里面最宠他的人，唐茂哲才不怕她，一见到她就只想朝她撒娇。
　　他吐吐舌头表示不满：“姐姐有钱去给准准哥哥买礼物，可是我才吃这么一点点你都要说我！姐姐，你这叫厚此薄彼！”
　　唐岚不知道他是从哪里学的这么些个歪理，数落起人来一套一套的。

　　唐岚靠在栏杆上，故意板着脸道：“你和你准准哥哥，那能一样吗？”
　　“怎么不一样？”唐茂哲擦擦嘴角的奶油，皱起了眉：“我是你亲弟弟，姐姐，你可不能胳膊肘往外拐的。”
　　唐茂哲不高兴，趁唐岚不注意踮起脚把纸盒上的奶油全擦在她脸上，最后笑嘻嘻的跑远了，跑的时候还不忘回头，吐着舌头对唐岚说：“姐姐，我还要再去拿一块蛋糕！”

　　唐岚被他气笑了，她跑上去追唐茂哲：“你给我站住！”
　　唐茂哲跑的很快，玩命似的跑，生怕唐岚追上他后，也给他涂奶油。
　　唐岚忍不住说：“小哲，你跑慢点，别摔了！”她是真怕这熊孩子摔出什么好歹来。

　　她还没跑几步手腕就被人捉住了，唐岚脚步顿住，她回过头，看见了许准。
　　客厅很大，灯光是暖色调的，可是摆设却冰冷，许准的脸在灯下染上几分暖意，一向没什么感情的眼里似乎也带了些色彩。
　　唐茂哲又朝唐岚跑了过来，他抱住了许准的腿，仰着脸可怜巴巴地说：“准准哥哥，我还想吃蛋糕。”

　　许准推开他，唐茂哲眼睛亮晶晶的，与唐岚有几分相似的脸故意嘟了起来，让自己显得更加可爱一些。唐茂哲脆生生的喊他：“准准哥哥！”
　　许准还是不理他，像是没他这个人。
　　他眼睛里憋着笑，看着唐岚沾上奶油的脸。

　　唐茂哲不气垒，拉着许准的手，可怜兮兮地说：“准准哥哥，人家求求你了！”
　　唐岚被唐茂哲的话酸了一下，好长时间都回不过神，她弟弟这语气，就跟许准养的小媳妇似的。
　　许准听着，却忽然笑了，他点点头说：“我带你去拿。”

　　唐岚很少见许准笑，这个人哪怕是笑，也是内敛的。可是这一刻他对着唐茂哲笑了，像冰山融成了春水一样。
　　唐岚拉住他的手不让他走，许准回头，不解的看着她。
　　唐茂哲睁着水汪汪的大眼睛，努力的朝许准卖萌，他又喊：“准准哥哥要说话算数！”

　　唐岚一噎，她怕唐茂哲吃坏肚子，可许准难得愿意主动亲近别人，唐岚有些纠结，不知道该不该阻止。她想了想，低下头，十分艰难的说：“准准哥哥，你别给他切蛋糕了。”
　　“好。”许准回的很快，自从在楼上亲过她之后，许准又像是恢复了正常，连脾气都好了很多，他期待的问：“岚岚，我给你把脸上的奶油洗干净，好不好？”
　　岚岚的脸很软，他一捏就像要化在手心的那种软。许准忘不掉那种触感，他还想再摸摸她脸。

　　唐岚连忙松开他的手，说：“不用了！”
　　她转身就往洗手间跑。

　　许准眼里的意思她再明白不过，那是一种本能地想要接近她的欲.望。
　　在他这个年纪，他不懂情.欲，说不定连喜爱憎恶都不太懂。可是却将本能的欲望表现的那样明显。
　　*
　　入秋之后学校定制的校服发了下来，一小的校服很土，是那种最常见的蓝白相间的款式。
　　唐岚每天穿着校服上学。
　　她上辈子很爱臭美，会故意把校服裤子的裤脚挽起来露出脚踝，上高中之后夏季校服是裙子，她会把腰线拉得很高，露出大.腿。

　　那时候觉得那是自由，是美，可毕业之后才明白，能穿着校服撒欢的日子才是最自由的。故而她格外珍惜能穿校服的日子。

　　云学义是在十一月初的时候回校的，那天周四，轮到唐岚这一组值日打扫卫生。唐岚在走廊上拿着扫帚扫地时，后背忽然被人拍了一下，她回头，看见了右手臂吊在脖子上的云学义。
　　他黑着一张脸看着站在唐岚身边的许准，片刻后扬起下巴，轻蔑的哼了一声。
　　一个月不见，云学义又胖了一圈，连眼睛都被肉挤成了一条线。

　　唐岚没忍住笑了，打趣道：“你伤好了？”
　　云学义点点头，大气凛然道：“男子汉大丈夫，这一点点小伤算得了什么？”
　　他说完就等着被这位小同桌夸赞。小同桌虽然穿着土里土气的校服，头发也束成一束马尾，土里吧唧的，可是却是真好看。
　　笑着和他说话的时候，像个小太阳一样耀眼，那双眼睛像是会说话一样。

　　然而他却觉得有一道凉嗖嗖的目光盯着他看，他一低头，就看见那个瘦弱的许准，阴恻恻的斜着眼睛看他。
　　那天放学，许准把他按在地上往死里打的画面，又回到了云学义脑海。事后许准阴森森的说，要是他敢告诉别人，他就打死他。
　　云学义尬笑两声，越过唐岚往座位上走。

　　身后许准低着头，若无其事地扫着地。

　　云学义人缘好，他虽然嘴碎，可却生来一张笑脸，很讨人喜欢。
　　他站在走廊上的时候，班上就有同学朝他挥手，只是他忙着和自己的小同桌说话，没空搭理。
　　进班后大家连书都不读了，都来问他这些日子怎么了。

　　云学义在座位上坐下，一一回答着同学们的问题。
　　他心眼大，没发现座位有什么不同。
　　佟文成小声提醒他：“那啥，学义，这座位是许准的。”他指指最后一排，低声道：“学义，那才是你座位。”

　　云学义懵了。
　　他没想到他只是受个伤住了个院，顺带手臂骨了个折，回来的时候连座位都被许准抢了！
　　他是很想坐最后一排的，这样老师注意不到他，可是……他也舍不得那个漂亮的小同桌。

　　他用左手拍了拍桌子，气势昂扬的走出了教室。
　　唐岚已经扫完走廊，准备把扫帚放回去，云学义抓着她的手，皱眉满脸不高兴的说：“唐岚，你跟我去老师办公室，我们把座位换回来！”
　　唐岚还没反应过来，人就已经被拉去了杨老师的办公室。

　　许准没跟上去。
　　那句“不熟”又在耳边响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