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嫁》秋风乍起

28、第 28 章

　　吴海飞回家没看到朵朵也没看到安嗔，打电话给安嗔，安嗔说今晚住朋友家里。吴海飞愣了下：“安嗔，你在哪，你马上回来，你不是想要报复我吧，告诉我，我去接你。”

　　“吴海飞，你以为人人都像你们一样龌蹉吗。”说完直接挂了电话，任吴海飞再打来索性关了机。

　　半夜里安嗔做了一个梦，青青草地上，蒙蒙烟雾中，有个小男孩叫她妈妈，安嗔看不清他的长相却很喜欢他，很想走过去抱抱他，可是怎么也迈不开步子。小男孩冲她挥挥手说再见再见，妈妈再见，说完就消失了。安嗔被吓醒了，一脸的泪。她想，是不是冥冥中注定，这个孩子与她无缘，是不是他已经没有了。浑浑噩噩地躺在床上，不住地摸摸她的肚子。虽然是在这样艰难的时期，可安嗔从没想过要拿掉他。

　　第二天，护士照例来问她出血的情况，安嗔告诉她出血还是老样子，但她要求做个B超。护士说：“那要等到医生来查房，你跟医生说，她会给你开单子。”

　　安嗔等着医生来查房，打开手机，吴海飞打不通电话发了很多短信进来，意思就是一个，安嗔这么多年都是乖乖女，从来没有在朋友家过夜的时候，却在这个节骨眼上住到朋友家，是不是有什么问题，嘱咐安嗔要守妇道，女人的名声很重要。

　　安嗔气得直接全删了，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吴海飞是什么时候变成这样的，还是他一直就是这样，只不过安嗔眼瞎没发现？

　　冲了一杯麦片，吃了两片面包。医生查房时听了安嗔的话开了B超单，安嗔做了B超，孩子果然是没心跳了。约了下午做清宫。

　　上午的时候，安嗔还迎来了楼部长和工会专员，又是一只水果篮和一束鲜花。

　　送走了他们，安嗔再没了做B超的冷静。她的孩子还在肚子里，却已经没了心跳，等到下午两点他就会被医生从她肚子里清出去。他来的不是时候，安嗔刚知道时全无半点喜悦，可知道他没了时又心痛不已。

　　中午的时候章建恒来电话：“安嗔，你报表上毛利率与去年同期相差百分之二，是有什么原因么？”

　　安嗔答：“我在边上注明了，是因为包装箱子的上涨。”

　　“你家里人有在医院吗？你有吃饭吗？”

　　“有的有的，家人在，饭吃了。”

　　“楼部长说你一个人在……”

　　“呃，我……我家人刚好走开了。”

　　“哦。”

　　挂了电话，安嗔忍不住想哭。

　　“三十八床，叫什么名字？”护士进来。

　　“安嗔。”

　　“下午一点做清宫，这里要签字。你老公呢？这几张要签字。”看到安嗔眼里的泪，又劝她：“孩子如果不够健康，在宫内发育的八九个月里也容易出岔子的，这些都是正常的。现在外面那些女孩子还没结婚来流产的多了，别难过。”

　　安嗔想如果那天吴海飞不那么使劲摇她，这个孩子会不会过个几天就发育好了，心跳正常。她的孩子是不是让他给摇下来的？她对着护士略摇了摇头，吐出两个字：“没了。”

　　“我是说让你老公来签字，医院有规定的。”

　　“没了，这个字只能我自己签了。都给我吧。”

　　“这……”护士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安嗔直接从她手里拿过单子，一张张签上了自己的大名。

　　“那等下谁来照顾你？”

　　“我自己可以的，没问题。”护士出去的时候，正好看到章建恒买了午餐来。她来回看了好几眼才出去了。

　　“我有个同学在这家医院上班，我顺便来看看你。应该还没吃饭吧？”章建恒还像昨天那样把饭菜摆好了，水晶虾仁、黑木耳炒山药，玉米排骨汤。“我去找我同学去了。”说完就走。安嗔再一次对着他的背影说谢谢。

　　安嗔请那位大姐一起吃，两个人吃饭热闹些。那位大姐今天叫的外卖，他老公和女儿白天要上班，没法给她送饭。

　　大姐也是个玲珑人，两天没见她家人来，领导来了两次，不多问不多说，只是告诉她流产后的各种注意事项。

　　一个人去的手术室，换衣服、消毒，躺上冰冷的手术台，能清楚地感觉到像冰冷的器械像勺子一样来回刮动。那种疼痛安嗔大概永不会忘。

　　医生把那个小生命装在一个小玻璃瓶子里，安嗔没有去看，虚弱地闭着眼睛。

　　护士扶她出的手术室，在门口大声喊着：“家属，家属呢？”

　　意外的，安嗔看到了章建恒，他推了一张轮椅过来。从护士手中接过安嗔，扶着她坐上轮椅。

　　到了病房，又扶她躺上床。安嗔惨白着脸，嘴唇苍白，皱着眉头，虚弱地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中午那位护士进来了：“三十八床安嗔，手术已经结束，在这里休息一下，等下去办出院手续，今天就可以出院了。”

　　“今天就出院吗，她这个样子能出院吗？不用打个吊针吗或吃点药吗？”章建恒问。

　　护士看了他好几眼：“这不是大手术，药医生已经开好了，按上面写的服用，一个月以后再来复查。”

　　章建恒办了出院手续，等送安嗔回家的时候已经过了六点了。家里一团漆黑，吴海飞还没回来。

　　“你先躺着，我去买点好消化的粥来。”

　　“我不想吃。”

　　“不吃你更没力气了，乖点，躺好，还有什么需要的，我一并买了来。”

　　安嗔想了想，应该是没了。
　　他拿了安嗔的钥匙，出去买了点鸡丝粥放在安嗔床边，又把药和开水放好：“你得先吃粥，然后再吃药，开水很烫，等你吃好了粥应该差不多。什么都不要想，好好休息。”

　　安嗔点点头：“领导，真是谢谢你。”

　　章建恒踌躇了一下，从客厅又拿来一个袋子：“这个……饭店老板娘说要用，我给你放床头了。我走了。”

　　安嗔说好，定盯一看，竟是一包姨妈巾。

　　当晚，吴海飞还是回来的很晚，家中一室冷清。孩子又在外婆家，他下意识地转动小房间门的把锁，难得门没锁。开门进去，打开床头小灯，安嗔的手机静静地躺在枕头边上，又关机了。

　　安嗔睡得很沉，脸色很差，皱着眉头的样子格外让人心疼，他忽然看到她头上有一根白头发。从前他很喜欢摸安嗔那一头又黑又亮的头发，现在也有了白发了。他打了一天都没打通电话的怒气总算消了一点。可还是不够，他又一次跟王淑娜提分手，她不肯。而安嗔第一次夜不归宿，还不接电话，他一定要问问安嗔。他拍拍安嗔的肩膀，安嗔幽幽醒来，听到吴海飞说：“你昨天去哪里了，到底睡在哪个朋友家？你平时除了秀静朋友并不多。”安嗔默了默：“你现在是要跟我谈离婚的事吗？”

　　“你……”吴海飞气得又一次摔门而去。

　　第二天上午，安嗔醒来，是被敲门声吵醒的。昨晚吴海飞摔门而去后，安嗔很快又睡着了，她实在是太累太虚弱，以至于吴海飞什么时候出门的也不知道。虽然乱梦丛生，但好在是睡到自然醒。已经比昨天好很多了。

　　拖着尚发软的两条腿，安嗔开门看到小食堂的王大嫂。西贝有两个食堂，一个是员工食堂，还有一个是小食堂，小食堂专做客户的饭食。没客户时王大嫂会在大食堂帮帮忙，有客户时王大嫂可是大厨。

　　“安会计，章总让我过来给你做几天饭。”王大嫂手里还拎着菜。

　　“章总让你来给我做饭？这……这是为何？哦……这怎么好意思呢。你不是还要在食堂掌厨的吗？”

　　“没事的，这几天客户也不多，章总说忙的话就让张师傅帮帮，我这里做完就回去。你先进去躺着吧，章总还说了，你有什么需要的都告诉我，我会弄好的，但你一定不要下床，必须休息好。”

　　“谢谢……真是麻烦你。”

　　“你谢章总就行了。早饭也没吃呢吧，我这就给你做。”

　　早饭是小米红糖粥加荷包蛋还有牛奶。王大嫂做完早饭已经九点多了，又帮安嗔把午饭也做了，嘱咐她碗放着就可以，她晚上做饭时一并收拾就好，安嗔做不来这样的事，还是收拾掉了。

　　这样过了三天，安嗔过意不去，给章建恒打电话表示身体已经好了很多，请王大嫂专心忙公司的工作就好，再过个两三天就去上班。章建恒说：“这些你不用管，只管把身体养好，王大嫂这里我会安排好的，让她再做两天吧，但是你得休息满十天才能上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