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骄色》慕妩

6、第六章

　　阮微第二天下午就回了家，总共三天半的旅程，时间算不上有多长，但是出去玩，没有不累的，进了房，洗好澡，倒头又睡了一觉。
　　醒来后，给她妈打了个电话。

　　秦虹正带着儿子阮宇风在阮微的外公外婆家吃饭。
　　小儿子阮宇风今年才10岁，上小学三年级。
　　阮明远出事的那年，他才上幼儿园，阮家不算什么大富大贵的家庭，但也不穷，能保证一家四口富足的生活，可阮明远好赌，赌得不仅输光了家产，还欠下了高利贷。

　　钱还清后，又觉得对不起家里，第二年就查出癌症，没多久就去世了。

　　家里所有的重担都压到了秦虹一人身上，她从结婚后就一直是家庭妇女，什么工作经验都没有，丈夫没了，就像失去了顶梁柱一样，要不是有阮微的外婆在，现在还不知道是什么情景。

　　毕竟弟弟还小。
　　阮微上大学，能兼职挣钱后，就偶然有一次跟母亲提起，想负担弟弟的一部分生活费用，却被秦虹给拒绝了。

　　当时阮微不懂，人家有个听话懂事的孩子，早不知道怎么高兴地到处张扬，她却像得了恩惠似的，说什么都不肯要。
　　后来才明白，在秦虹心里，她可以对阮微好，说到底也是自己的亲生女儿，可女儿总是要嫁到别人家，成为别人家的儿媳妇。
　　这也是她为什么生阮宇风的原因。

　　阮微没想到活到二十岁，竟然从出生母亲就拿自己当外人，如果不是父亲去世，家里经济拮据，她也许永远也不知道母亲有这个想法。

　　不被当一家人看，她就懒得回家，工作后，更是回去得少了，只在有时想起来的时候，才打个电话回家问问情况。

　　“微微，明天来你奶奶家吃饭。”

　　阮微却说，“又有什么事？”
　　如果没什么要紧事，她也不会这么郑重地还喊她回家吃饭。

　　“吃顿饭能要了你命？小宇说想姐姐了。”
　　阮微想了想，还是说，“那行，我明天去。”

　　第二天，她睡到了自然醒，才坐车过去。
　　到家门口的时候，已经整整十一点钟了。

　　秦虹给她开了门，看她化了妆的脸上隐约还能看见眼皮子底下的青色，不禁说，“又熬夜了？女孩子少在外面玩到多晚，影响不好。”
　　秦虹是典型的传统妇女，以家为中心，教育女儿也是这一套规则，阮微以前还能听一听，现在就是左耳进右耳出。

　　外婆从厨房里出来，“微微来了？”

　　阮微叫了她一声，“外婆。”
　　“快坐下来吃饭。”
　　秦虹生阮微生得早，所以老人家今年才六十多岁，身体也很健朗，声音中气十足。
　　阮微应了一声，换了双鞋，拎着包走到了客厅的沙发那儿。

　　阮宇风正在看电视，见到她，赶紧站起来，往她身边凑了凑，在她耳边小声说，“姐姐，妈说要给你介绍对象。”

　　阮微这几年不是没谈过男朋友，不过这些事情她自然是不会跟秦虹讲，秦虹对她的事也不怎么管。
　　之前她没管，不代表她会同意阮微找的男朋友，眼下她快迈入25大关了，秦虹有些着急，想给她找个各方面都还说的过去的男人。
　　人好，踏实才重要。

　　“那你知道是谁吗？”
　　阮微摸了摸弟弟的头。

　　“不知道，好像是个医生。”
　　听到是个医生，阮微似乎有了点兴趣。

　　吃饭的时候，秦虹果然说起了这事，她怕阮微抵触，特意将对方的优点全部夸大，就这样还害怕自己女儿不答应。
　　对方条件好，工作稳定，秦虹觉得不能错过。

　　“那就见见啊。”
　　阮微注意力还在那个熟悉的医院名字上，突然转了话锋。

　　秦虹没想到女儿这么轻易就答应了，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回过神后，也没多想，赶紧高兴地跑到房间把昨天别人给她的纸条递给了阮微。

　　“你们年轻人先聊聊，下面我们就不掺和了。”

　　阮微接过自己母亲递过来的纸条，当场就加了那人的微信。

　　吃完饭后，没多呆着，坐了一会儿，她就回去了，一到家，就看见那人已经给她发了消息【不好意思，最近有些忙，我们什么时候抽个时间见见面？】

　　阮微低头思考了一会儿【你说呢？】
　　......

　　阮微很健谈，对方也并不像秦虹说得那样老实，几次三番想约阮微出来见面。

　　什么意思，她也知道，矜持了一阵，到了两天后，才松口，约他在医院的门口见面。

　　那天下午，她慢悠悠地在家里化了个妆，选了一件刚买的裙子，才出了门。
　　外面天气热，一出去，妆就有些花了，到了医院门口，赶紧找了一个阴凉地，她就不耐烦地给杨沛文发消息【你人呢？】

　　一会儿他才急忙忙地向阮微跑了过来。
　　杨沛文喘着气抱歉，“不好意思，刚下班。”

　　“你们医生都这么忙？”
　　阮微问。

　　“比别的职业肯定要忙些。”
　　......

　　*

　　杨沛文说今天要和相亲对象见面，科室里的其他同事早就听闻他这个相亲对象长得非常漂亮，一开始还不相信，百闻不如一见，从窗户往下看的时候，即使没看见全脸，也知道那姑娘绝对差不到哪儿去。

　　大家都笑说这么好的白菜怎么被杨沛文这头猪给拱了。
　　语气里有羡慕，也有嫉妒。
　　说完就一哄而散，回家的回家，有事的有事。
　　再漂亮，那也是人家的，只能饱饱眼福。

　　可陈浩就不同了，他和杨沛文同是儿科，原本也是来凑凑热闹，没想到一看，心想那不是陆恒禹的前女友嘛。
　　这要是以后成了，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多尴尬啊，所以晚上趁没事，在回家前，去找了趟陆恒禹。

　　他下午有手术，刚做完，正准备回家，路上看见陈浩还没走，问，“你要搭我车？”

　　“不是，你知道我刚才看见谁了？”
　　“谁？”

　　“你前女友，跟人相亲呢。”

　　陆恒禹终于转头看了他一眼。
　　陈浩以为他不相信，“真的，我看的清清楚楚。”
　　他再三强调。

　　陆恒禹不是不相信他的话，单纯就是人潜意识里的行为，向着说话人的方向看去，“行了，我知道了，你不回家？”
　　陈浩最近刚扯了证，虽然还没办酒席，可装修房子，去对方亲戚家送礼，事情也多得不像话。

　　他那天在车展，看陆恒禹的表情，以为他对前女友还有意思，没想到今天再提及他前女友，他又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显得格外冷淡，实在是有些摸不着头脑，只能说道，“那行，回头我忙完了再来找你。”

　　看着陈浩开车出停车场，陆恒禹才按了车钥匙，已经10点多钟了，医院里比白天安静了不少。
　　他刚坐进驾驶位，手机突然响了起来，一看，是阮微打来的。

　　接了电话，那边还什么都没说，就传来一阵呕吐声，等她吐完了，才想起了阮微的声音，“陆恒禹，你能不能来接我一下？”

　　“你在哪儿呢？”
　　听电话的人脸色一黑。

　　“在酒吧门口，我也不知道在哪儿，我给你定个位。”
　　阮微一说完，就把电话给挂了。

　　等定位的这个时候，他将车窗开了一半，抽了根烟，又查了导航，才找到了那个地方。
　　他平时工作忙，很少喝酒，那一条街全是酒吧，在巷子里七拐八拐，才看到了阮微。

　　她正蹲在一棵树底下，用矿泉水漱口。
　　听到汽车鸣笛声，就知道是陆恒禹来了，扔了矿泉水瓶，朝着他走了过来，步伐还算稳，并没有电话里听起来的那样不省人事。

　　坐到了位置上，关了车门，她便开口，“你那同事看起来挺老实的，灌了我两瓶酒，男人都不是个好东西。”

　　陆恒禹瞥了她一眼，挂了挡，把车开出了巷子。
　　从在车展上见到的那个中年男人，到这个相亲对象，阮微确实跟前几年比，变化了不少。
　　会妥协了，懂察言观色了，世故不少，然而对男人的吸引力却更甚。

　　陆恒禹也不例外。
　　毕竟五六年的时间实在不容小觑。

　　把车开到了她家楼底下，阮微却倚在车窗上，睡着了，车子停下来，感觉到一阵颠簸，才直起了身，迷迷糊糊问，“到了？”
　　陆恒禹没回她。

　　她还带着酒气，酒精味混合着身上香水的味道，奇怪的是，算不上难闻，反而冲淡了香水的味道，恰到好处。

　　她转过身，问陆恒禹，“要不要上去坐坐？，今天我舍友不在。”
　　陆恒禹挑眉，“不是说男人都不是好东西？”

　　阮微叹了口气，“可怎么办，我就相信你。”

　　黑暗中，只有车子前的一小盏灯在照着，周围一片朦朦胧胧，阮微或许是喝了酒，脸颊有些红，眼睑处涂的眼影在灯光下亮晶晶的。

　　陆恒禹看她好像醉得不轻。
　　熄了火，关了门，把她从副驾驶位置上拉了出来。

　　走到了家门口，阮微低头在包里掏钥匙，楼梯里是声控，出声音灯才会亮，一般持续一分钟左右。

　　她掏出钥匙后，突然转过了身抬头看陆恒禹，问了句，“要不要尝一尝？”

　　尝什么？

　　快一分钟过去了，她仍旧看着陆恒禹，就是不说话，等楼梯里突然黑了，她却踮起脚，搂上了他的脖子，吻了陆恒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