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魂诡侍》狠狠正经的

52、鬼奴

　　叶里抬头，空中那符咒已然烧得干干净净，她将烟头丢在地上碾去火星。

　　“轰隆”巨响，天边划过一道紫色闪电，将这黑夜瞬间劈得亮如白昼。

　　但也仅仅一瞬。

　　但也就这么刹那间，傅成分明看到眼前没有梁书行的鬼魂，江晟的胸口也没有鲜红血液。

　　“你，你……”他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自己看见的，又看了看自己的配枪确定没有问题。

　　但他突然意识到自错了，不管有没有问题，枪口都该对着敌人才对。

　　所以他打算再拿没死掉江晟试试子弹。

　　“爸！”

　　但这次他还没开枪，山上就传来刺耳的嘶喊声。

　　三人同时看向从山上冲下来的傅易致。

　　傅易致看上去并不好，衣服破破烂烂的不说，脸上也挂了彩。

　　江晟多看了眼，发现吴中永并没有在后面：“师父呢！”

　　傅易致神情复杂地看了他一眼，但没有回答他的问题，他举起手做出安抚的动作，示意江晟现在不要这些，同时转身劝着傅成：“爸，你把枪放下。”

　　傅成这才回神：“你怎么在这？”他现在一点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那个阴森森的女人比鬼还鬼。

　　“我本来在山上迷了路，”傅易致其实心里明白那不是迷路，那是鬼打墙，他一直在原地转来转去，如果只是迷路，吴中永不会平白就不见了，“但是刚才我听见有人在山下叫我，我就来了。”

　　江晟：……

　　傅成：……

　　他们几乎同时看向了叶里。

　　叶里对着他们笑笑。

　　傅易致见他们的注意力都在那女人身上，就往他爸靠近了些。

　　但他脚一动傅成就如受惊的鸟颤抖了肩膀：“别动！”

　　哪怕是自己儿子，他也不可能给他机会。

　　“爸，你在做什么，你举着枪干什么？”傅易致这辈子都不会想到有一天父亲的配枪会对着自己，“你把枪放下！”

　　别人的配枪有可能没子弹不上膛，但是他爸的枪一定能杀人。

　　“我放下枪，谁他.妈放过我！”傅成道，“我就知道今天得出事，一大早眼皮就在跳，结果出了唐家的事，我还以为自己多想了，艹！死谁不好死唐家人。”

　　傅易致张着嘴，有点发愣，“爸，你在说什么？”

　　“三十多年前，师父的搭档就是他害死的。”江晟道，“不止梁书行，四年前山体滑坡失踪的几个救援的师兄也是他杀的。”

　　傅易致不相信地摇摇头，他爸这几十年破了多少大案要案，上面一直想继续提拔，他都拒绝了，在他这个儿子心里在月亮山的群众心里，他爸就是个不为名利，为百姓伸冤的神探。

　　他怎么可能杀人？

　　杀的还是自己的同事。

　　对上儿子失望又惊疑的目光，傅成说不上的复杂滋味：“我做错过事，但也不是什么好事都没做，至少我破了很多案子，抓了很多凶手，帮很多人找回了他们的亲人。我有功有过，为什么你们都只抓着我的错处！”

　　“你说你有功有过，我们不该只抓你的错处，好，那你告诉我，你为什么杀死梁书行，”江晟质问，“如果你能给我一个正当的满意的理由，看在傅易致的面上，今天的事情我可以当没发生。”

　　江晟说完自己都惊了，他不觉得刚正不阿的自己能说出对这种话。

　　何止江晟啊，傅家父子都觉得不可思议。

　　只有叶里戏谑地笑着。

　　“你说啊！”江晟追问。

　　傅成张张嘴，他能有什么正当理由呢，他说不出来。

　　他不是没打过草稿。事情发生后的头两年，他天天打腹稿，对着镜子练习管理自己的表情，但后来谁都没发现梁书行的事情和他有关，他便越来越放松……

　　现在撒谎，可以，但他不觉得自己能骗得过自己儿子。

　　就算这次骗过去，以后呢，他们不会再怀疑吗？不会继续盯着他吗？还有吴中永，他们不会找他算账吗？

　　相信敌人的话就是给自己找死路。

　　想清楚这一点，傅成就完全没有必要考虑其他了，他握着枪把子的手又紧了紧，“死人对我更有利。”

　　“爸！你难道也想把我杀了灭口吗！”不管上一秒傅易致信不信江晟的话，他亲爸现在摆明已经承认了指控，他失望透了也伤心透了。他从小励志做警察，即便身体不好，也从未想过放弃，因为他想要追逐父亲的背影。

　　但现在，他的世界好像崩塌了。

　　傅成咬着牙，不知道怎么告诉儿子。

　　我没有把办法这几个字太没力量了。

　　可他真的没有办法。

　　“如果，如果你能帮爸爸隐瞒今晚发生的一切……”傅成通红着眼，颤抖着手，剩下的话他自己都说不出口。

　　听到这句话，傅易致恨不得那把手枪里的子弹立刻射穿他的脑袋，让他死得透透的。

　　傅易致低下头垂下了手，眼泪止不住地流下来。

　　死了吧，一起死了都好。

　　短短十几分钟，他就已经坠落到最残酷的地狱。

　　江晟也放下了手，他是举酸了。

　　而且他不觉得自己认输傅成就会放过他。

　　果然，傅成的枪再次对准了江晟。

　　他神情忽地变得狰狞，因为握得太紧，手腕都开始抖动，迫不得已用上了另一只手。

　　他不是第一次杀人，但这是他第一次在儿子面前杀人，杀的还是儿子最好的朋友，甚至——

　　他还要杀死自己的儿子。

　　傅成正在扣动扳机。

　　江晟我脚步微微一退。

　　傅易致突然往傅成那冲过去，傅成快速收了手指，下一秒傅易致就把他爸扑在了地上，他目的很明确就是抢枪，“把枪给我！”

　　他双手握住枪口，想从他爸手里抢过来。

　　傅成紧紧抓住枪柄，一点都不肯松动，“你想让我死吗？”他大喊道，“我是你爸，我是你爸！”

　　傅易致也死死地抓住枪口，看着父亲熟悉又陌生的脸流露出痛苦的神色。

　　是啊，是他爸。

　　为什么是他爸？

　　“你是我爸，但你也是个警察！”傅易致强压着他爸的手，“我呢，我也是警察！”他噙着眼泪，说话声音越来越小，但手上的劲儿越来越大，“把枪给我，我一定好让说着。”

　　傅成紧抿着唇深深地看着自己的儿子。

　　听到他这番话，他竟然不知道该高兴还是愤怒，“我最后悔的，就是把你教的太正直。可这世界上不是只有黑白是非，”他说着顿了顿，“你会受伤的。”

　　傅易致沉默地咀嚼他父亲的话。

　　隔了几秒才道，“所以，你是不肯收手了？”

　　“是。”傅成毫不犹豫，斩钉截铁道。

　　因为实在没什么好收手的，收不收都是死。

　　傅易致雾水朦胧的眼突然变得清明：“好的很！”

　　他说着突然松开一直抢夺的手枪，迅速爬起来，左手一闪——

　　“嘭！”

　　枪声干脆利落，响彻天际，惊起黑夜栖息的林中鸟。

　　傅成躺在地上，温热的血液缓缓从胸膛流出来，他眼睛瞪得老大，不可置信地盯着那还冒着烟的枪管。

　　傅易致紧咬着后槽牙，目光坚定而悲怆，他右手平稳地握着手枪缓缓放下：“江晟，报警。”

　　江晟早就吓呆了。

　　他震惊地望着傅易致，缓缓道：“先叫救护车吧。”

　　傅易致开枪速度太快了，他就是不想让自己有半点犹豫的机会。

　　江晟的话音刚落，不远处就传来乱糟糟的脚步声。

　　含章带着救护人员往这边赶，这里是山路，救护车开不进来，徒步找过来费了不少时间。

　　救护人员把已经接近昏迷的傅成抬上担架，后面紧随而来的警方把傅成和江晟也带走了。

　　只有叶里和含章他们像透明了般，似乎谁都不在意。

　　含章走到叶里身边，面无表情地歪了歪脑袋：“没救了。”

　　叶里无所谓地挑眉：“跟着去，不能让他的命魂落在别人手里。”

　　含章当然知道她的用意，傅成现在是唯一能问出关于唐家追杀、失踪鬼魂下落的线索。

　　最重要的大概就是周致的生魂吧。

　　他想着，若有所思地跟在了叶里的后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