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魂诡侍》狠狠正经的

50、鬼奴

　　“艹！”江晟大叫一声，好像叫得越大声就越能掩饰他的惊恐。

　　他这摆明是活见鬼了！

　　他和眼前是自己又不是自己的“江晟”大眼瞪小眼，对方没有呼吸，但是他有，他的呼吸越来越急促，越来越大声，就像是有一个扩声器放在了他的口鼻下，正在放大他的恐惧。

　　正当他以为房间就只剩下他的呼吸时，一道慵懒戏谑的女声窜进他的耳里，“这就是你的地魂。”

　　江晟看向斜叼着烟靠在门口的女人，明明和刚才是同一张脸，可是气质上却大相径庭。

　　他也不知道这女人怎么哪哪都没变，莫名就变得很妩媚。

　　叶里看出江晟的惊讶，嗤笑一声，不过她觉得没必要解释，这个秘密连含章都不知道。

　　那老鬼还以为这般模样的叶里都是它的杰作呢。

　　“你身上的伤可不是普通的鬼打伤的。”叶里解释，“普通的鬼物哪怕在你身上留下痕迹，也不能让你有这么大的痛感，除非它上你身造作你的身体。只有阴兵或是更可怕的鬼物，把你的地魂打飞才有可能。”

　　江晟虽然已经确认这个女人的确有本事，但她说的话也太离奇了，一时间三观破碎，不知道该怎么回话。

　　叶里走过去，俯身看着他，“小兄弟，我在这月亮山这么久都没遇上一个鬼，你是在哪里遇见的？”

　　她是真觉得奇怪，打伤他的至少也是个厉鬼，凭着她和含章怎么可能找不到？

　　江晟又瞥了眼站在床边的自己，收了收紧张的心，“在白府。”

　　叶里蹙了蹙眉。

　　白府就更不可能了。

　　除非是今天才出现的。

　　也不是不可能，今天发生的事情还挺多的。

　　叶里嗯了声，“发生了什么？”

　　江晟知道就现在这情况，自己也找不到其他人帮忙，毕竟这种事情说出去都没几个人信的。他们平时津津乐道的灵异故事和他遇上的根本就是大巫见小巫。

　　“周行知让我们去白府找你朋友，我和我师父还有一个同事一起去的。”江晟说着停顿了下，继续道，“我把周致送下来后就去找我师父他们，但是我在白府找了大半天都没见人，等我想走的时候就开始鬼打墙了。”

　　他平时虽然不怎么相信这类东西，但是真遇上了也没死脑筋，立刻撒了一泡。别说，还真没绕弯路了，TMD直接引着他去了白府的后山。

　　“我眼睛就被的迷住了似的，看见的明明是白府的大门，等我走出去眼前突然一黑，晕了过去，再醒过来就发现自己露天睡在山上，天漆黑一片还下着大雨，地上都是浸满水的坑坑洼洼，旁边还有窸窸窣窣声音。”他转头一看就见五个穿着制服的同事，他们身上背着些救援装备，身上也湿漉漉的，他喊了两声，但是他们像没听见一样，只顾往前走。

　　他没办法，强忍着不知道为何出现的剧痛，起身跟着他们的一起往前走。然后他就发现，不仅说话他们都听不见，哪怕他走在他们的前面，他们都视若无睹。

　　“我猜猜，”叶里手指夹着烟，好笑地看着他，“一开始，你以为你死了。”

　　江晟迟疑地嗯了一声，他当时真以为自己出事了，大哭了几声，想着自己怎么就不明不白地死了。直到他发现自己身上没有湿，直到他越走越累，直到它们回到了原点 。

　　它们陷入了循环。

　　发现真相的江晟自然不敢出声，他把自己当成他们的同类。他发现它们的制服和自己有点细微的不同，这个细节让他想起几年前的一个案子。他当时还没到警队，也是后来听其他前辈说的。

　　约莫四年前，月亮山发生了一次泥石流，当时就说死了好多人，当地警方也参与了救援。有一个小分队接到任务，说在发生泥石流的几公里外，还有一处也发生了严重的山体滑坡让他们先去救援，那分队五个队友去了之后就再也没回来，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江晟仔细算了算，位置大概就是在白府后山。

　　意识到它们是谁后，江晟也不知道该开心还是难过。

　　他相信它们不会伤害自己，但局里一直放在那儿的失踪档案大概也可以结案了。

　　他悄悄离开这个大部队，沿着与它们相反的路线走，一个小时不到他又回到了原点。再之后，他又尝试了其他几个方向，都以失败告终。

　　江晟惊恐地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第一，他已经从一个鬼打墙走进了另一个鬼打墙；第二，每次他回到这里的时候，正好就能遇上那群“人”。

　　在不同的空间里，他们都陷入了循环。

　　他又想到了撒尿。

　　但现在让他尿也尿不出来，而且谁知道自己再尿一次会不会又被送到另一个莫名其妙的地方。

　　平时对这种诡异的知识了解少，除了童子尿他想不到其他的办法。

　　江晟陷入疲惫，不仅身体疲惫，心也累，他有了焦躁，愤怒的情绪，甚至想和那大部队打一架发泄发泄。他躺在那睡了会儿，想让自己的压力得到缓解，哪知道他一觉醒过来，一张千疮百孔的脸就紧紧贴在他的眼前。

　　江晟吓得一点声音都叫不出来，看着那双乌黑没有眼白的眼睛还有腐烂的脸，他除了害怕就是恶心。

　　他身上，额头上的冷汗迅速冒了出来，一人一鬼就这么大眼瞪小眼。

　　江晟知道自己跑也跑不了，便撞着胆子大喊道：“你，你要什么，我可以烧给你。”

　　那东西就那么盯着他，像哥伦布发现了新大陆。

　　江晟说完那句话的一分钟里，这只东西的一点反应都没有。他还以为它听不懂人话。

　　不过当江晟问它，自己可不可以走的时候，它突然就扯住了江晟。

　　江晟没遇到过好兄弟更别说这么真情实感的好兄弟，一下就被吓得腿肚子发软了，他等着圆滚滚的眼睛，吞了吞口水。

　　但它只伸出手指，指向小分队鬼魂消失的地方。

　　“你让我跟上去？”江晟问。

　　大兄弟点点头，啊啊了两声。

　　它说不出话。

　　江晟将信将疑，但也不敢违背它的要求，于是起身跟了上去。

　　前二十分钟的路他跟着走过，时时分心想逃，但那可怕的家伙一直跟着，他也没法子跑。又过了几分钟，他眼睛一下就直了——在几百米远的地方，他看见一个熟人，一个还没死的熟人。

　　他大喊道：“傅局长！”

　　他重燃了希望，冲向了那个正从滑坡的沟沟里拖东西的副局。

　　但紧紧几秒他就迅速刹了车，因为他发现傅局长的脑袋和身上也都淋湿了。

　　江晟抬头看了看天，果然雨势更大了，倾盆而下的雨珠哒哒哒地没了节奏地落在地上。

　　“副队！”

　　“副队。”

　　江晟闻声看过去，他的前辈们果然也看见了副局。

　　副队……

　　对了，在前辈们出事前，这个男人还只是个副队长。他们出事后，他化悲愤为力量，连破悬案大案要案，一路高升，坐到现在的位置。

　　他心头突然一梗，有很不好的预感。

　　说起来，师父吴中永就一直对这个副局很不屑，看不上他，也常常和他唱反调。局里人都认为是吴中永嫉妒副局，因为当年本该升上去的是吴中永。

　　那些背着救援物资的前辈们冲到了副局的身边。

　　江晟在近一些就发现那是一具白骨，前辈们立刻就上去帮忙，都副局显然就不想让他们的动手，命令他们去其他地方看看。

　　那些人也没太固执，就往前走了。

　　就在他以为事情会这样结束的时候，副局的手上突然多了一把枪！

　　他正要喊，眼前突然闪回，所有的景象突然消失不见，他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一个黑影揍在了地上。

　　他摸了摸被打歪的鼻梁，再一睁眼就被阳光刺了眼，他竟然还在白府！

　　江晟本能地逃避阳光，下一秒自己的心脏就被猛刺了一刀。

　　警觉自己胸口被冰冷的利器捅穿，江晟下意识地看过去，只见一把乌黑的像被墨染过的匕首插在胸口，而那东西细长尖锐的手指——不，不是手指，是指骨拧着匕首又重重压了几下，似乎是要保住一定要把他杀死。

　　江晟顿时冷汗淋漓，他想嘶叫想呐喊但这个世界像突然被消了音一般，他的痛呼和求救与空气一般像从未存在过。

　　他抬腿一脚踢开那东西。

　　他以为自己碰不到的，但事实上他真得把那只鬼给踢开了。

　　江晟这才看见它的面目，是一个长得人高马大，凶神恶煞的家伙，它看上去与人无异，只是眉目间多了几团黑气。

　　这只鬼也是一脸惊愕，似乎也没想到会被一个普通人触碰到，他咧嘴笑着，多出几分胜负欲。

　　江晟连忙爬起来，他知道自己根本打不过它，只能逃。

　　但那只是奢望，他才爬起来就被抓了肩膀，下一秒就被摔在了地上，这骨头都被摔得七零八碎的。

　　那家伙的手后并没把他往死里打，而是放开他，还跟他招招手，示意他起来跟它打。

　　简直离谱，艹！

　　江晟本来挺有自知之明的，但被那家伙一挑衅，那骨子里的叛逆就上来了，冲上去就跟一只鬼搏斗起来。

　　他自认身手还算的可以，当年在警校也没几个对手，但是在这个东西面前就是老鹰和小鸡的差距。

　　他被打得遍体鳞伤，很快就没了力气，而那家伙也已经玩腻了，它将江晟踩在地上，俯身拔出还插在他心口上的匕首刺入他的喉咙。

　　江晟曾想过各种牺牲的画面，唯独没想过这种死法。

　　就在刀刃抵在他喉咙时，一道影子突然从他脸上从过去将那家伙扑到在地。江晟定睛一看竟然是在后山时那个脸已经烂了的说不出话来的鬼。

　　“啊……啊！”

　　它的声音特别的沙哑，虽然它没说清楚，但是江晟却知道它在叫他走。

　　它也只叫喊了两声，就被那凶神恶煞的家伙压在了地上。

　　江晟不知道能不能出去，他看着那丑陋的老鬼被那东西摁在地上打还想上去帮忙，可是理智他的理智告诉他，现在上去他只会和那老东西一起挨揍。

　　他往门口冲了出去，趁着那丑陋鬼还能拖住，他不想辜负一只鬼的好意。

　　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他真得从白府里逃了出来。

　　江晟讲到这，突然抬头看向叶里，“鬼会死吗？”

　　叶里：“会。”

　　江晟心里一阵难受，那只丑陋的老鬼怕是凶多吉少了。而且他有个预感，它一定认识自己。

　　也许，是哪个牺牲在这片土地上的前辈呢？

　　房间里安静了会儿，叶里手指夹着烟又吸了一口，然后用沉沉的命令的口吻道，“你先睡一会儿， 吃过晚饭，我们去后山找人。”

　　江晟半信半疑，不过还是乖乖地躺在了床上。

　　他闭了闭眼，长长地叹了一声，说他无情也好自私也罢，他现在最担心的还是师父和傅易致这两个平白失踪的大活人。

　　叶里出了江晟的病房，就让周行知报警，说江晟在白府遇到了袭击，吴中永和傅易致失踪，白府有大问题。

　　周行知打完电话很纳闷，“他不是不想让警局知道吗？”

　　“他不想，我想。”叶里道。

　　她叮嘱完就往自己病房去了，周行知只愣愣地看着她冰冷的背影，根本无法猜透她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