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第十九计 釜底抽薪（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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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郁等人在神威将军府外等了一刻，便见一群人走了出来，而遥遥领先的正是黎王紫麒。紫麒身穿银色战袍，英姿飒爽，脚下生风，不一刻已经站在青郁面前，板着一张寒脸看她。
“谁让你来的？你真是不要命了！”
青郁对紫麒的话视若罔闻，却对随后赶到的武容笑盈盈的行了一礼，缓缓起身道：“青郁见过神威将军。”
神威将军笑呵呵道：“祈月公主不用多礼。这战地混乱，公主怎么只身犯险前来，金家大掌柜没与你同行？”
“家父要事在身，遂安排青郁来北七省视察各地济民堂情况。”
场上众人听此言都感奇怪，金傲世怎么可能派心爱的女儿来做这么危险的事情，这种事情交给下面的人就好。明显知道青郁是借口，却也不揭穿。
紫麒转身对众人道：“祈月公主乃我未来正妃，旅途劳累，不宜多耽搁，我带她回去我营中休息，众将领见谅。”
众人连连称是，武容欲派人护送，被紫麒挡回，称自己带了五十名士兵来此，不劳神威将军费心。
青郁等人又随紫麒回去，出了连宽城，向旁边紫麒驻扎的中业城驶去。到了中业城外军营驻扎处，紫麒安排人将青郁身边几人安排好，便拉着青郁头也不回地向营中主帐走去。青郁跟不上紫麒的脚步，只能连拉带拖的被他拖进主帐，一进帐门便被甩在帐中一块巨大柔软的虎皮毯上。
紫麒双唇紧抿，眼中压抑着怒火，脸色泛青，身子僵硬着，盯着躺在地上的青郁一动不动，似乎要把她给吞下去。青郁坐在毯子上，揉了揉被拉痛的手腕，却也不抬头理他。两人沉默良久，紫麒开口，冷声道：“你难道没有什么好解释的！”
“你想我解释什么？”
“你问我？你为什么会出现在北七省？为什么出现在战火前线连宽城？你知不知道这里有多危险，随时都有敌人会潜进来，随时会有战争爆发，还有暴乱的饥民，杀人不眨眼的强盗流寇，你是自负过头了还是天真烂漫了，居然在这种时候带着紫静和水仙来这里，旅游吗？你还真是好兴致！”
紫麒一通火发出来，却见青郁毫不理睬，只顾查看自己手腕上的勒痕，心中火更大，蹲下来一把扳过她的身子，盯着她的眼睛道：“说啊，你不是伶牙俐齿吗？你今天要是不给我解释清楚，我立刻派人送你回去！”
青郁却笑：“难得看你这么激动，我可以理解为是你关心在意我吗？”
紫麒不敢相信地退后一步，冷笑：“倒不知道原先我花在你身上的心思都是喂给狗了。”
青郁叹一口气“跟你真情假意演戏做态我已经分不清了。我对你无真情，你亦非全心对我。”
紫麒沉默，起身走到桌边，拿起桌上酒壶了，大灌了一口，转身：“你来不会是想来告诉我这些，跟我摊牌？你不是这么笨的人。”
青郁起身，走到桌边：“你我俱是心里明白之人，这场戏真真假假孰是孰非已没有任何意义。现在是你我的一个大好时机，我来这里是要表明我跟你站在同一战线，同生共死，国家不仅仅是你一个人拼搏的目标，也是我的！”
“我不明白。”
“现在的我，不是以金家小姐的身份站在这里，而是以我青郁身份来与你说话。处理完北七省的战事，回朝后你就是名正言顺的太子，而我是你的太子妃，一个与你站在同一立场支持你帮助的人，而不是你和金家之间的棋子！”
“你似乎话里有话，还有，我什么时候当你是棋子了！”
“不用解释，你与我走到现在这一步，有的只是权力勾结，利益利用。我坦然面对这一切，难道你还放不开？”
紫麒心中一痛，从一开始的确如此，但与她接触这么久，他已经分不清自己是真情还是假意，是做戏还是诚心，只觉得心中各种情绪上涌，丝丝缕缕，纠缠凌乱，剪不清，理还乱。
青郁接道：“将紫静接回来时，我有一事没说，是关于皇后的。”
青郁将当日与皇后所言俱细无遗地告诉紫麒，紫麒听完震惊：“皇后真的如此说！”
“不错，不用我说，你也明白这意味着什么。”
“你有没有告诉金傲世？”
“你不像会问这种笨问题的人。”
紫麒垂手静思，随后坐回椅子上，整个人变得冷静下来，散发出与先前不同之气，半晌抬头，眼中充满精光，整个人镇定而充满王者之气。
“必须将神威将军的势力大大挫败，不仅如此，我还需建立军中威望，留国的最高军权必须从将军回归到君主手里。”
“不错，宇文军不足道，这不是朝庭与叛军之间的战役，而是你与神威将军之间的斗争！”
“你冒着生命危险来就是要与我在一起共同打这场硬战？”紫麒抬头看青郁，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期翼。
“不错，我相信以我和你两人连手谋划，不可能失败！我要你记住，我们不再是互相猜疑利用的身份，我是可以帮助你，支持你，成为你战友谋臣的女人，我要以我自己的本领堂堂正正地坐上留国皇后之位！”
“你的目的是皇后之位？”
“我的目的是整个留国，谁能让留国富强，谁可以让留国摆脱这个可耻境地，谁就是我的主人，我会发誓以我的一生去支持辅佐他，不是以女人的身份，而是我的能力谋略！”
紫麒震惊，心中一阵热血澎湃，他想过千万种可能，甚至把她想成那种为权力苦苦钻盈的险恶小人，原来她的心竟是如此宽广，心怀国家，不亚于任何一个男子汉。难怪她会为金家那么拼命，难怪她会愿意那样牺牲自己，难怪她会那么不顾自己的性命。
紫麒蓦然想起以前与她的对话，良久叹道：“我说过我不需要你去做这些。”
青郁微笑：“我亦说过，我所做所为都是为了自己。”
紫麒闭眼，这就她心中的理想，她愿意牺牲一切去实现的目标。
***
军营中皆是强壮男人，听闻黎王的未来正妃，金家的小姐正在军营中，怎能不好奇？几个年轻的士兵到主帐通传报告事情时，有意无竟总向帐内看去。
紫麒接过书信，掀开帐门，大步走进去。青郁正坐在书桌边翻着桌上一堆情报信件。
“你来之后，我这主帐倒热闹起来，以前没大事一个都不肯往我这里跑，现在鸡毛蒜皮的事都找过来。我怎么就找了这么一个美若天仙，还心比天高，勇敢无畏的妃子呢？我紫麒是哪辈子修来的福。”
青郁头也不抬，从一堆书简中捡出几份，一字排开道：“别在那里谈些有的没有，口没正经，我看了下情报，这几个情况你怎么看？”
紫麒一看桌上那几个被青郁挑出来的书简，立刻头痛，抱怨道：“怕什么来什么。这事我想着头痛，懒得理会塞进去搁一边，你又翻出来，真是什么都瞒不了你的眼睛。”
“头痛就不理会了？这几份文书上提的事可小觑不得。你打算怎么办？”
紫麒一反嬉笑神色正经道：“没办法，处理不了，只能摆在一边。相较与沃祈河边的战事，那里只是小事情。”
“小事情？照信件来看，大周趁我们留国内乱，已经侵占了边境不少城市，对留国虎视眈眈。大周国虽是这四国当中领土人口最小的国家，但民风彪悍，仅仅三千骑兵即可扫荡留国北境，视入无人之境！”
“朝庭现在的兵力都在沃祈河边，不可能有能力去救边境之苦。而且以父王对大周的恐惧，不会派兵，只会议和。武容已经将这事报上朝庭，估计议和的使者已经在路上了。”
“议和，议和，留国什么时候才能摆脱对大周的妥协！以我留国怏怏人力，不信还打不过那小小大周！”
“好了，不提这事，这事自有该管的人去。今晚将士在营中举行篝火宴，你要不要一起来？”
青郁将手上文书放下：“我倦了不去了。”
“你还是这怕热闹的性子，没事不要总让自己一个人呆着，与大家在一起开心热闹多好。”
青郁摆摆手，示意他不要多说，静了片刻，忽又想起什么道：“静儿这孩子，我次我把他带出来也是想煅炼煅炼他，他以前荣华富贵，从没有吃过什么苦，这段日子他受了不少苦。将来他的日子会很辛苦，不受些挫折不行。这几日你把他带在身边，让他见识见识行军打仗，告诉军营里的人不要宠他，另外给他派一个军官当老师，要严厉点的。”
紫麒听完动容，上前将青郁抱进怀里：“为什么对他这么好？好果你要卖人情给我，做到将他安然无恙从皇宫里带出来已经够了。你……是不是……”
青郁摇摇头：“就像你说的我性子冷，不喜热闹，但对于那些我真正想关心想保护的人，我愿意付出所有。静儿这孩子让我看了心疼，他——跟我很像，我不希望他变成我这样，这样痛苦，矛盾，寂寞。”
紫麒喉间一声低沉长叹，感受着怀里娇躯的柔软温暖，心中百种情绪上涌，最终化为心中一丝怅惘，不再言语。
***
夜晚的郊外，夜幕繁星密布，地上火光明艳。营帐之间一片巨大空间上生满火堆，将领士兵们围坐其间，举杯畅饮，大声谈笑。笑声隔着一顶顶帐篷，传到青郁耳中。青郁起身出帐，看了看远处的冲天火光，聚宴盛景，复又回帐取了一件厚实的毛皮披风，向外走去，却是与宴会地相反的方向。
士兵都去空地参加宴会，这每隔几步设立的军帐显得空寂起来，周围安安静静，无一人声，只有偶尔会遇到站岗的士兵向她点点行礼。又往前走了一段路，军帐零落减少，站岗的士兵也没有踪影，再向前不远就是一片小树林。树木紧实密布，地面杂草灌木丛生。
青郁小心地避让着脚下的石头，树枝，一抬头，便见一人坐在头顶的树梢上，一身白衣随风舞动，飘逸潇洒。
顾子扬也喜一身白衣，青郁看着却觉得造做虚伪，偏偏他一身无论何种颜色，她都觉得俊美无伦。复又低下头，小心地看着地面，防止被绊倒。
箫声呜咽，如泣如诉，声音萦绕在整个树林之间，凄婉悠凉，令人心动。那一支碧玉通透的玉箫静静地靠在流觞唇边，纤长骨节分明的手指在上面跳跃轻触，充满弹性，美妙的音乐从管尾溢出，随着夜幕流动。
青郁突然一步也不想迈出，就着地面扫出一块空地，靠着树杆坐了下来，抬头仰望被高大的树木分隔成一片片小天地的星空。月凉如水，星夜如织，箫声如诉，青郁伸手抚上自己的双眼，静静享受这难得的恬静悠然。
寂静的树林间，一人坐于树梢轻奏，一人倚与树干沉思，时间仿佛与这一刻静止，只那绵延不断的箫声将这个时空流动出梦幻氤氲。
突然不远处传来一阵吵闹声，青郁猛然惊醒，起身朝发出响声的地方看去。只见模糊两个人影似在纠缠吵闹，走近了一些，认出那袭黄纱长裙正是水仙着装。顾子扬与水仙两人拉扯着，都很激动，似乎在争论着什么。
青郁认出两人面目后，娥眉皱起，难得平息下来的心境再掀波澜，刚想上前一步，却又顿住，转身离去。一些事情，即使她插手又能怎样，无论多么关心水仙，她都没有身份立场去干涉她的私事。沉浸在爱情中的女人，什么话都听不下去。罢了，随她去了，一帆风顺长大的千金大小姐，总要亲自去面对困境挫折，她不能再这样任性了。
事事顺心的最后，是不是事事皆不尽人意？
青郁出了树林，立刻有两个士兵走到面前跪了下来：“金小姐，你上哪去了？黎王派人到处找你呢。”
“心里烦燥，随便转了转，带我去见他吧。”
青郁随两个士兵离去，却又回头凝视树林，那高高的树梢间空空荡荡。
紫麒正坐于众将领之间，见青郁来了，一把拉过搂在怀里。周围的大将立刻哄笑起来。
“上哪去了？怎么这么久才来？众将领都吵着要见你一面，来我为你一一介绍。”
青郁明白紫麒心思，他是怕她一个人呆着又想这想那心情沮丧，便扬起了笑脸，对着众将领一一点头微笑。众将领立刻交口称赞起青郁美貌性情，赞扬之声不绝于耳。
青郁父亲是将军，自小经常接触父亲的部下，对这热血豪爽的男人有一种发自内心深处的亲切之感，不经意间，嘴角扬起了愉悦的笑容。其中一个将领笑着端起一杯酒来，紫麒刚想拦下，青郁却接过，笑道：“李将军如此说，青郁岂可失礼。”头仰起，一仰而尽。
李将军本是玩笑之语，没想青郁真喝。军营里的酒，又烈又猛，味道呛人，且满满一碗，青郁一口灌下，抹了抹嘴，慢慢放下碗，丝毫没有失态。众将领立刻大口称好，便又有几人上来敬酒。紫麒略有些担心地看青郁，见她只笑脸相迎，来者不拒，一眨眼又是三碗灌下。
作者有话说
第39章 第十九计 釜底抽薪（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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