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柠檬吗》猫原

20、20

　　第二十章

　　教室里热热闹闹的，同学们都在休息。
　　易顾如有点儿不好意思，尽量减少存在感，低着头往座位走。
　　他一进教室，谢嘉鸣就注意到了，起身过来，坐在周贤的座位上，轻拍了下易顾如的肩膀，等他回头，下意识敛住紧皱的眉头，“顾如，你去哪了？”
　　易顾如小声说：“我出去吃了早饭。”

　　谢嘉鸣眼神闪过惊讶：“逃课？”
　　易顾如抿紧嘴唇，轻轻点头，又凑近一些，黑亮的眼睛带着乞求，“嘉鸣，你能保密吗？不要告诉我爸妈。”
　　谢嘉鸣和他相处了十七年，第一次见他逃课，看见他恳求的模样，神情格外复杂：“你逃课就是，为了吃早饭？”
　　“不是。”易顾如没将责任推卸给程越，低声说，“我也想尝试一下。”

　　他从来没和谢嘉鸣聊过这样的话题，或许是拥有差不多的生活轨迹，这样相较于比较叛逆的话题他们总是避之不谈。
　　谢嘉鸣明白易顾如话里的意思，他沉默了好久，才意味不明地开口：“所以，你才和那个，奶茶——”
　　“程越。”易顾如打断他，说：“他叫程越。”
　　谢嘉鸣顿了顿，接过话茬继续问：“你才去接触程越，想要新鲜感，体验不一样的生活？”

　　听到谢嘉鸣的话，易顾如皱起眉，鲜少地将情绪表露在脸上。
　　“我没有。”易顾如有些不可思议，没想到谢嘉鸣会有这样的猜想，“你别说得好像我在利用他一样。”
　　谢嘉鸣意识到自己失言了，轻轻敛下眼，低声说：“抱歉。”
　　易顾如安静良久，终于开口打破沉默，“快上课了。”
　　“嗯。”谢嘉鸣语气不明地应道，站起身，回到自己座位上。

　　这次聊天并不愉快，连结束都很生硬。
　　之后一个多星期，谢嘉鸣和易顾如都没再说过话，甚至连眼神都没对上过，谢嘉鸣像是在躲着他，不想和他有所接触。
　　易顾如虽然后悔了，想要和他聊聊，但也没觉得自己有错，好几次谢嘉鸣都刻意避开他，他也有些气恼，难道这么多年的交情这么脆弱，意见观点不合就闹成这样？

　　“同学们。”郭志杰走进教室，站在讲台上，笑眯眯道：“这次班会主要就两件事，一个是黑板报，学校要举行黑板报比赛，咱们班文艺委员，陈甜你再叫上几个字写得好、画画好的同学这两天把这个黑板报弄完，争取弄好看点，拿个一等奖啥的，对了易顾如，还有谢嘉鸣，你们不是都学过书法吗？可以帮着弄黑板报。”

　　郭志杰话音落下，易顾如回头，看了眼谢嘉鸣。
　　谢嘉鸣隔着不远的距离，和他对视一眼，只一秒就移开目光，低下头，手里拿着笔，埋头看书。
　　易顾如在心里叹了一声，又转回头，继续听郭志杰说话。

　　“还有一件事就是下周的月考，周三到周五这三天考试，考完就是国庆了，这是你们分科后第一次月考，大家好好表现，这段时间加油复习一下，争取考个好成绩！”
　　郭志杰一说完，台下一片哀嚎，虽然为国庆长假高兴，但月考摆在前面……实在是来得太快了。

　　林琳琳深吸一口气，从桌洞里拿出数学书，鼓足勇气道：“好了，我要开始预习了。”
　　易顾如顿时被逗笑，一扫心头的沉闷，弯眼看向她，笑着说：“琳琳，你有什么不懂的可以问我。”
　　“真的吗？”林琳琳一脸惊喜，突然想起什么，又变得愁眉苦脸：“班长你还要帮忙弄黑板报呢，忙得过来吗？”
　　易顾如笑道：“可以的，不忙。”

　　晚自习前，文艺委员陈甜将他们几个叫过来，一起讨论该弄什么类型的黑板报。
　　易顾如坐在最旁边，谢嘉鸣在他斜对面。他说完自己的想法后，抬眸看向谢嘉鸣，露出笑容，问：“嘉鸣，你有什么想法？”
　　谢嘉鸣顿了几秒，低声说：“我都可以，你们决定就好。”
　　易顾如眼神掠过几分失落，放轻了声音：“哦，好吧。”

　　因为黑板报和月考撞在一起，怕耽误复习，他们决定速战速决，晚修决定好黑板报主题，隔天就开始动手画黑板报。
　　易顾如负责描绘黑板报主题标语，下午放学后，他没什么胃口不太想吃饭，叫孙叔不用来接他，没去吃饭，独自一人呆在教室里，踩在凳子上，手上拿着黑板擦和抹布，将黑板擦得干干净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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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后一节英语课，老师接到电话临时有急事，孩子在幼儿园被同学打伤，老师挂断电话让他们自习，便急匆匆地离开教室。
　　程越晚上要工作，正好趁着自习将作业做完。
　　直到下课，化学还有半面试题，他没立刻回去，等写完这些题目再走。

　　过了十来分钟，程越合上笔盖，将书本通通塞进书包里，拉上拉链，单肩背着懒懒散散地走出教室。
　　每层楼都有两个出口，程越往右边楼梯走，经过十五班教室门口，他抬眸看了一眼，正巧看见最后面黑板一个熟悉的身影。
　　程越没想什么，直接走进十五班，朝教室后面走去。

　　“就你一人？”他懒洋洋地倚着最后一排的课桌，掀起眼帘，似笑非笑地看着黑板上初具雏形的标语，带着欣赏的眼光，“画得还挺好的。”
　　易顾如听到声，回头一脸惊讶地看着程越，“你怎么在这？”
　　“刚路过，看到你就进来了。”

　　易顾如从凳子上跳下来，拍了拍沾在手上的粉笔灰，笑问：“你才下课吗？”
　　“嗯，刚写完作业。”程越抬眼看向黑板报，侧眸问他：“你一个人负责黑板报？其他人呢？”
　　“不是我一个人负责。”易顾如解释道，“他们去吃饭了。”
　　程越皱起眉：“你怎么不去吃饭？”
　　易顾如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软声解释：“我没什么胃口，不太想吃饭，就留在教室先完成我负责的部分。”

　　程越啧了一声，将书包搁在桌上，从里面拿出一盒小饼干，递给他，“吃吧。”
　　易顾如下意识接过，愣了愣：“这是什么？”
　　“饼干。”程越漫不经心道：“不知道谁放我桌上的，你吃吧。”
　　易顾如闻言赶紧将饼干还给他，道：“这是别人送你的，我不能吃。”

　　程越没接，垂着眼，语气略有些不耐：“也不知道谁送的，你拿着吧。”
　　“这是别人的心意啊。”易顾如坚持着，见他不接，便把饼干放在桌子上，“我真不能吃。”
　　气氛沉默一秒，程越妥协，将小饼干放回书包里，一语不发地直接离开教室。
　　易顾如心里忐忑，以为他生气了，喊道：“程越……”
　　程越恍若未闻，头都没回一下，径直走出教室，身影消失在易顾如的视线内。

　　看着空荡荡的教室，易顾如突然腾出一股烦躁的情绪，他皱着脸叹气，努力控制平复情绪，把这些都抛之脑后，站上凳子继续画黑板报。
　　渐渐有同学吃完晚饭回来，教室里热闹一些，都回头看着黑板报在议论。

　　易顾如画得很细致，慢慢地涂色，突然，身后被人拍了一下，力道不轻不重地，有点儿疼。他回头，见是程越，一脸惊讶。
　　程越进教室就迎上其他人好奇的眼神，此刻神情更为不耐，几乎是板着脸，他手里拿着一袋装面包，伸手递给易顾如，语言简短：“这次是我买的，你吃吧。”
　　易顾如懵了：“啊？”
　　程越更加不耐烦，几乎是强硬地将面包塞进他手里：“啊什么啊？拿着，我走了。”

　　听见他们的对话，同学更好奇了，全都睁圆了眼目送着程越离开。
　　程越眉头紧皱，目不斜视地离开十五班。
　　易顾如收回视线，低头看了看手里的面包，突然忍不住，弯起唇角露出小小的笑容。

　　他涂好颜色，就跳下凳子，将凳子擦干净，搬回到座位上，将面包放进桌洞里，才出教室去洗干净手。
　　等他回来，一眼就看见桌子上放着一饭盒，木制饭盒很熟悉，是谢嘉鸣家里的。
　　饭盒上还贴了张便签，易顾如边拿起，回头看了眼谢嘉鸣。
　　谢嘉鸣坐在最后一排，坐姿端正，在写作业。

　　易顾如转回头，目光落在便签上，上面写着：
　　“顾如，抱歉。”
　　虽然只有短短四个字，易顾如也很满足了。他拿起饭盒，在谢嘉鸣前桌反身坐下，将饭盒放在桌上，笑眯眯道：“没事的。”
　　谢嘉鸣抬眸看向他，右手放下笔，沉默一瞬，见易顾如脸上软软的笑容，梨涡像是溢满了甜酒，也不禁弯唇笑起来。

　　易顾如打开饭盒，饭菜香气扑鼻而来，他拿起筷子，夹了一块西兰花，边咀嚼边满足地笑着：“好吃！”
　　谢嘉鸣温柔一笑，提醒道：“慢点吃。”
　　他从桌洞里拿出一盒牛奶，帮忙插上吸管，放到易顾如面前，“给。”

　　易顾如喝了一口牛奶，抬眸直直地看他，轻声说：“我还以为你会一直不理我。”
　　“怎么会。”谢嘉鸣失笑，也有些自责，“我只是有点儿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你。”
　　“欸，你别这么想。”易顾如放下牛奶，神情严肃认真：“这样就好啦，你跟我说话就没事了，我们可是发小，别把我们的友情想得这么脆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