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赋清虚》应迟

6、第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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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佛心……”清虚听罢一愣，抬手摸了摸额上红痣。
　　鹤年问道：“怎么了？”

　　清虚摇摇头：“没什么。许是生来就有佛心的人，日子都不太好过罢……”
　　鹤年心中微微一动：“何出此言？”

　　清虚说：“佛心渡人，善也渡，恶也度。持身行善，导人向善。只是看多了善恶，看见善者贫苦，恶人嚣张，总归有悲悯之处，愈是向佛之人，愈发为此难过。”

　　鹤年痴痴地看着他，清虚洒扫着地面，将雨后疏叶扫到一边，抬袖轻轻擦过额头，才发觉鹤年已经很久没有动身，奇怪地问：“怎么了？”
　　“没……没怎么。”

　　鹤年转身向小院外面走去，脚步匆忙还有些踉跄，像是要逃离一般，在墙头落下一串野果。
　　清虚有些惊讶，想叫他一声，又觉得不得体，讷讷闭了嘴，不知为何，心里有些难受。

　　晌午时候清虚熬了些粥，就着清汤寡水，正吃到一半，鹤年又回来了，只不言语，坐在他旁边瞧他吃饭。
　　清虚也不动筷，忽而延续起之前的那么些难受起来，小声问道：“那个孩子对你而言，一定非常重要吧？可是我之前说错了什么话？”

　　鹤年轻轻一点他的眉心，笑道：“没有说错话，你想说任何话都是可以的。”
　　清虚讷讷抬手，摸了摸额头，朱砂痣微微凸起，活像是灼起来的一点火。

　　鹤年抬手摸了摸碗底，不由一叹：“你喝粥也这般慢，再到了冬天，我可看你怎么办。”
　　清虚小口吃粥，挟了一筷子青菜，却被鹤年凑过来含着他筷子吃了，清虚一愣手一抖，筷子也啪嗒落在地上。

　　“青菜也是冷的，”鹤年把碗盘放到一边，“你别吃了。”
　　话音刚落，便听得清虚的五脏庙“咕噜”一声瘪了。

　　清虚垮着涨得通红的小脸，伸手就去够粥碗：“我不吃这个吃什么，又不像你那般可以餐英食露。”
　　鹤年将他的手一按，清虚的脸更红，挣动一下，哪里挣得过眼前这只鹤仙。

　　鹤年从怀里掏出个布包来，层层打开，里面的糕点还透着热气，面点珠圆可爱，味道又香得不行，叫人一见就食指大动。
　　清虚的肚子不管其他，先叫了一声。

　　鹤年终于是偏头笑出声来，笑得清虚愈发不好意思。
　　鹤年：“快吃吧，别又凉了。”

　　清虚羞赧问道：“这是哪里来的？”
　　鹤年说：“我往人间走了一遭，飞去你们的都城，在那里买的。”

　　清虚微张着嘴唇，他们现在在的这地方就是一偏远的山村，都城一词听上去便远，像是隔了十万八千里，鹤年却能倏忽间往来，叫他又羡慕，又有种说不出来的念头。
　　鹤年看着他笑，又催他：“快吃吧。”

　　清虚拈了一个雪玉般的面点咬了一小口，里面的红豆馅儿流出来，溢满他的唇齿。
　　好熟悉的味道……

　　清虚抬头看了一眼捧着面团的鹤年……好熟悉的感觉……
　　似曾相识，就好像跨越了千万年和从前的自己重逢，做了一场白日梦一般。

　　鹤年眼中有他看不懂的神情，那里面蕴满了爱恋和悲伤，就那么痴痴地看着他。
　　口中的红豆馅儿很甜，甜热地溢满了他的唇舌，甚至要顺着嘴角溢出来。清虚蓦然红了脸，赶忙将面点咽下，抹了抹嘴角。

　　动作慌忙，失了他平常的从容，一颗心也跳得厉害，眉间的那点朱砂烧起来，让他头昏脑涨。
　　鹤年就在此时轻柔地抚摸他的脸，指腹擦过他唇边，声音低低的，唤了他一声：“释子。”

　　清虚要被他这一声呼唤给溺晕过去，整个人昏昏沉沉，只觉得有什么东西要在心间破土而出了一般。
　　鹤年的眼眸是那样深邃好看，带着深浓的疼惜。

　　清虚的声音也被他的昏沉打败，变得柔弱：“这味道……好奇怪。”
　　鹤年眉间狠狠地一动，显见地在克制着自己，声音也颤抖，问：“怎么个奇怪？”

　　“好熟悉……”
　　太熟悉了，他从未去过都城，却尝过这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