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第二十三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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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的时候，天空一片橙黄。夕阳的余晖洒向折原神社，在建筑物的背后落下巨大的暗影。
片刻之后，一只全身漆黑的猫出现了。
几只在附近草坪里觅食的鸽子被惊飞，扑闪着翅膀，落在了鸟居之上。
黑猫瞥了一眼小鸟，甩了甩尾巴，开始在街道上奔跑。由于学生下课、上班族下班，安倍桥商店街的人流多了许多，但这一点也不妨碍黑猫的行动。
有路过的女学生蹲下身、试图伸手摸一把，但黑猫扯了扯耳朵，路线一拐，就绕了过去。
安倍桥桥头新种了绣球花，五颜六色的花球聚在枝头，层层叠叠热热闹闹，如画似锦。
黑猫抬起头，吻部碰了碰花瓣，打了个喷嚏。
“不行哦。”
青年磁性的声音从背后响起，与此同时，一双手捞向黑猫的腰腹。
“这种花有毒，不可以吃。”
黑猫被安室透抱起来，托在怀里。他特别有注意让猫的四只爪子要么踩在他胸口、要么踩在他手臂上，免得让这种警觉性强的动物因为离开地面感到不安。
......虽然能让安室透近身这点算不上警觉性强就是了。
他手法娴熟地拂过黑猫的后颈，揉的猫咪一下子放松下来，慢慢眯起了眼睛。
“是你没错吧？”安室透趁机勾起黑猫的下巴，观察了一会儿黑猫的脸，迟疑地问，“那只.....妖怪猫，折原君？”
于是黑猫“噌”地一下就把爪子亮出来了。
“抱歉抱歉，”安室透连忙安抚道，“只不过，我实在有事想请你帮忙，又怕找错了对象......毕竟人要辨认猫的长相实在有点难度。”
黑猫收起了爪子，但还是极为不满：“喵!”
“请务必原谅我的失礼。”
“喵。”
虽然安室透听不懂猫话，但还是郑重其事地同黑猫交流。
毕竟这是只“妖怪猫”，他得拿出足够尊重的态度才行。
于是路人们就见到一个黒肤金毛的帅小伙看上去脑袋不好的样子，他总时不时对猫说几句，猫也对他叫几声，一人一猫好似在对话一样。
黑猫最后还是选择妥协，从安室透怀里跳下地，向前走了几步，又回过头来看他。
“那就麻烦你带路了。”
黑猫微微颔首，扭过身，长长的尾巴在空中优雅地摇摆。
下了安倍桥、穿过商店街，道旁便多了一片小树林。林地边缘延伸出铺着鹅卵石的小道，顺着小道走进去，眼前豁然开朗。
天然石料打造的阶梯顺着小山坡一层层铺陈，顶端架着一座漆面斑驳的鸟居，有鸟儿正蹲在横梁上梳理羽毛。
一旦越过鸟居，就进入了神明的领域。
简朴而洁净的神社，古老而苍翠的树木，都是属于神明的供奉。
“打扰了。”
安室透净手后、站在拜殿前，双手合十，躬身行礼。
就在此时，世界仿佛陷入了停滞，所有感官仿佛瞬间被涂白。
下一刻，高悬的本坪铃无风自动。
“可喜可贺，可喜可贺。”
令人怀念的声音在安室透耳边响起。
卷发的青年身穿漆黑的和服，闭着眼睛站在他身旁，双手合十，脸上带着柔和的微笑，看上去就和生前一样。
安室透伸出手，手指触到他的脸颊。
这种感觉.....
不是同类。
他和他之间仿佛隔着一层玄之又玄的纱雾，看不见但摸得着。
然后——
“好痛痛痛——”松田阵平的脸被揪得变了形，“别试了，我是真的啦!”
“我才不管真的假的!”安室透恶狠狠地说，“我就是生气——非常生气!”
“为什么？!”
“不知道!”
前几天刚见面的时候，他忙于震惊，没有胡思乱想的空闲。
但现在不一样。
他也说不出理由，反正就是不一样。
按理说，他本应感到高兴才对，为和已经故去的旧友重逢而庆幸。
可他现在只觉得自己像是个被吹胀的气球，里面塞满了各种各样的情绪，这些情绪激烈地纠缠在一起，令他血脉偾张。
感谢这该死的神明。
他咬牙切齿。
“住手——呜哇，”松田阵平拉开他这只作乱的手，但安室透又伸另一只手扯他的耳朵，“你是不是想打架——喂——”
然后松田阵平就笑不出来了。
因为安室透现在的眼神——
又凶恶又可怜。
“这样子也太难看了吧，”松田阵平覆上安室透的手背，脸颊贴上了好友的掌心，“一点也不像你了，Zero。”
安室透听到这个久违的称呼，有些出神。
这么多年过去，已经没有活着的人会这样叫他了。
他下意识转过头，避开了松田阵平的视线，含糊不清地顶嘴：
“.....吵死了。”
松田阵平鼓起腮帮子，怪笑一声。
安室透不满：“喂！”
松田阵平却忽然抱住安室透的脑袋，猛地一阵揉搓，把他的头发弄得乱七八糟。
“开心一点嘛，”他说，“毕竟真的是......好久不见。”
严格说起来，他还是见过安室透几面的。只可惜，那时候的安室透根本看不见他。
“......好久不见。”安室透沉默了一会儿，张了张口，“你......你们，”他喉头干涩，“最近还好吗？”
“安啦，我们都很好。”松田阵平开始悄咪咪在安室透的脑袋上打结，“只不过，大家都有新生活，早把你忘在脑后啦，啊哈哈。”
安室透：“......”
安室透一把拍开他的手，解救自己的脑袋：“真的？”
“伊达对死后的人生适应得非常好，在流魂街开了间小酒馆，记忆流失的速度也非同寻常，才一年不到，生前的事情基本都忘光光了。如果不是我经常带人去照顾生意，他连我都要重新认识一下了。萩原那小子倒还记事，就是老不正经，一毕业就追着漂亮姑娘去了四番队，很少到现世出勤——对了，我有没有告诉你，我现在的职业是死神，隶属十番队？”
“.....没有！”
于是，安室透就知道了，人死后会被死神魂葬到尸魂界的事情。
尸魂界分为流魂街和瀞灵廷两个部分，前者居住着普通的魂魄，后者则是死神们的聚居地。
他还知道了，人死后变成魂魄，就是拥有了第二段人生。流魂街的整一旦死亡，就会在现世重新出生。
所以，死去的人们会逐渐失去生前记忆，仿佛变成了一个新的“他人”。
“......死神其实也一样，但毕竟是拥有灵力的超凡者，有点留存记忆的小技巧。除此之外，我们死神还——”
然而，两声拊掌声响起，打断了未尽的话语。
第三人出现在他们的视线中：
白衣红袴的少年从廊上走来，漆黑的长发被白色的檀纸束在脑后。他的轮廓纤细秀美，精致的眉眼如琢如磨，仿佛古事记中描绘的神子，随时会乘风而去。
“请慎言，黄泉的接引人。”少年开口，空灵的声音听起来有种微妙的距离感。“这位先生尚在人世，别太靠近彼岸比较好。”
一些古典的语法和词汇夹杂在他的语句之中，并不让人觉得卖弄造作，反而让人觉得自然优雅，切合他清净飘渺的气质。
“折原君，你也别太较真嘛！”松田阵平挑起眉毛，“这家伙才没那么脆弱。”
“可是......”
安室透喃喃道：“折原君？”
听到他的声音，少年转过眼珠。
当被那双沉静淡漠的双瞳注视着的时候，连安室透也不免升起了奇异的神圣之感。
只不过......
“难道，”安室透嘴角抽了抽，“他、他是？”
“啊，没错，就是你想的那个‘难道’，”松田阵平用手指比划了一下，“他就是那只猫啦。”
安室透：“......”
黑猫。被菊先生称作“荣君”的黑猫。他揪过尾巴、夸过皮毛的黑猫。他才刚刚撸过的黑猫。
难、难以置信！
“敝姓折原，名荣。”少年重新自我介绍，躬身行礼。“请多关照。”
他自己承认了！
“请、请多关照。”
此时的安室透头发乱糟糟，表情也相当精彩，和秀丽端庄的折原荣比起来，他才更像是一只炸了毛的猫。
“我是，不，”他很快镇定下来，“我现在是，安室透。”
折原荣显然很善解人意——又或者是漠不关心，很干脆地点了点头：“安室先生。”
安室透摸了摸鼻子：“现在想来，我之前果然是太失礼了。”
“没关系。”
“......真的没关系吗？”
“嗯，我已经习惯了。”
“......”
这句话的背后像是有很多故事呢。
“还有，我是人。”
“......哈？”
“变成猫，是一种神术。”折原荣盯着安室透的眼睛。“所以，我不是妖怪。”
“......请放心，我会记住的。”
折原荣就微微颔首，轻易放过了这件事。
“请往这边，”他侧过身，做出了引领的姿势，“到茶室就坐。”
“又是茶？太无趣了！”松田阵平立刻跟上，“这可是现世中难得拥有灵力、能和我们说上话的人，活的吔！真诚一点，拿光酒出来招待啦！”
安室透：“松田！”
然而折原荣歪了歪脑袋：“可以。”
安室透：“......”还真好说话吔。不过，“折原君，你成年了吗？”
折原荣的眼神可疑地放空了一瞬。
“没关系。”少年面无表情地说：“反正也不会有现世的警察多管闲事。”
松田阵平·挂掉的前刑事警察：“没错没错！”
安室透·卧底中的现公安警察：“......”
......折原君，没想到，原来你是这样的折原君呀。
作者有话说
第23章 第二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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