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泣情殇》千骄

16、起之十五 秘密

　　“哇，这里就是济世峰吗？真是好漂亮！”星涯忍不住的惊叹，他们刚才边说边走，已经来到正处于夏季的济世峰山腰。
　　“天哪，神兽为什么不将我分到济世峰啊？这太不公平了这！”星涯贪婪的看着这山坡上充满生机的胜景，赞叹不已，“天下竟有如此奇景，我行走江湖十几年从未见过一山有四季的！我们从下往上好好欣赏一番如何？”
　　“要看就赶紧，要在天黑前回去。”紫轩一点也不照顾他的情绪，接下来他又闷着不说话了。
　　唉看来冰山终究是冰山……星涯一边爬山一边在心里嘀咕。
　　这济世峰的山势要比铸剑岭平缓得多，而且上面土地肥沃，植被丰富。不过他却发现建物主要还是建在看来是冬季的山顶部分，而风光绮丽的春夏秋三段只建了一些亭台小阁。爬到建筑群中，已经感觉很冷，不过地下还没有雪。这也是因为那个自讨苦吃的‘天修’吧？星涯在这一带仔细地转了一圈，发现房屋群的名字是“冬之东阁”、“冬之西阁”、“冬之南阁”、“冬之北阁”，看来瑶华派的取名都是同样的古板简单，没什么文采。
　　太阳早已落山，这里飘出一阵饭菜的香味，往袭人的寒气中添了几分温暖的感觉。
　　星涯不自觉的在进进出出的人当中寻寻觅觅，楚慕虹应该就在此处。多么希望，那个灵动的倩影就这样一下子出现在眼前……
　　可是看了半天，进进出出的全是些白衣绿衫的男弟子。他抬头看着顶上，那里覆盖着皑皑白雪，银白的积雪映出清冷的光辉，照着一片楼阁。原来她们是住在最上面么？冰清玉洁的雪峰，女子们住在那儿倒是很有诗意呀！星涯心里想着，抬脚想要跨上那开始有积雪的台阶。
　　“莫要到上面去，紫月师姐有规矩，男弟子不可踏上‘冬之雪阁’。”紫轩突然出声提醒。星涯只好将脚收回来，只觉得颇为遗憾。瑶华派，是禁欲的……
　　“哟，这位师弟你是新来的吧？还是铸剑岭的呢！”听到这声音，星涯才发觉台阶旁有一个长得颇英俊的年轻男弟子正朝他挥手。
　　“我叫星夜，师弟你呢？”原来此人正是楚慕虹到这儿时第一个碰到的那个星夜。
　　“星夜师兄你好，我叫星涯，跟着师叔来这里熟悉一下环境。”星涯也尽量礼貌地和他打招呼。
　　看到站在星涯旁边的紫轩，星夜笑着行了一礼：“难得小师叔会来这里，要不要到我们‘冬之西阁’去歇息一下？”
　　“不用。星涯，天色已晚，我们该回去了。”紫轩说完转身就走。
　　星夜却拉住了星涯，压低了声音对他说道：“星涯师弟，你刚才想要上去莫非也是想要一睹新来的师妹们的芳容？我可是见识过了，尤其是那星虹师妹，实在是闭月羞花啊！”
　　听他这么一说，星涯忽觉得两上有些发烫：“没有没有，我原先并不知道上面是女弟子住的地方呵呵……”
　　“哈我可是看你左顾右盼半天了，这有啥不好意思的，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嘛！只是欣赏欣赏饱饱眼福又不算犯错。不过这可万万不能让紫月师伯知晓，她可是凶得很哪，你看她一个人占了那上面，把我师父和九师叔两个挤在一个‘冬之西阁’里，还把手下的女弟子管的跟笼中鸟似的，你看连紫轩师叔也是不敢越雷池半步啊呵呵。我偷偷告诉你啊，自从第一次看见星虹师妹以后，我就一直想找机会跟她说说话。可是我都在这儿等了一下午了，都没见她的影子，肯定是叫紫月师伯给藏起来了，真是伤心啊……”星夜一边说，脸上的表情一边丰富多彩地变化着。
　　星涯却自觉心中有鬼，再也不想在这儿跟他讨论这个话题了。笑了笑说：“师兄不好意思啊，我得下去找紫轩师叔了，去慢了怕他生气。”
　　“不要紧，小师叔他虽然看上去冷淡，却只是表面上那样而已。对了，你和小师叔应该很熟吧？在本派年轻女弟子中他可是深得人心啊，尤其是星珞师姐。要不你找机会跟他说说，让他想法让星珞师姐多带星虹师妹出来逛逛呵呵……”
　　真是荒谬，原来这就是他无事套近乎的目的么？星涯赶紧挥手跟他道别：“好好好，不过我可真得赶紧走了，再见！”
　　紫轩其实就在不远处等着他，也没责备他拖延，看来他是故意躲开星夜的。星涯心中有些好笑的想着：看来瑶华派也是什么人都有呵呵……
　　暮色已浓，无数火把将整个夕剑坪照的通亮。这座白日里华彩照人的宏伟建物，如今却透出一股久远而神秘的韵味。
　　行至瑶光殿前，紫轩止了步：“我要上去拜见一下师父，只需一会儿就好，你在此处等我。”
　　紫轩的师父，就是从未露过面的那位掌门大人了吧，真想见识一下是不是长了三头六臂啊…… 望着紫轩的身影消失在石阶的尽头，星涯干脆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瑶光殿的左偏殿灵虚阁，正是掌门华丞如今清修之地。
　　紫轩推门而入，满屋摇曳着星星点点的烛光，但正中端坐的那个身影却仿佛在阴影中一样。他背对紫轩一动不动地静坐着，仿佛那一块的光芒都被他的身躯吸收了一样，显得晦暗而模糊。就算是白天时这里也是如此，每次到这里，都让紫轩有一种说不出的压抑感。
　　“弟子紫轩，拜见师父。”他跪下行礼。
　　“你终于来了，总算没有忘记我对你的交代。”这是个非常苍老而低沉的声音。
　　“这些日子恰逢派内开山收徒，所以紫雁师兄叫我去帮了一阵子忙，请师父勿怪。”
　　“潜心修行才是你应做之事，莫要为杂事而分心，像紫雁那样不成气候。”
　　“是，紫轩谨记师父教诲。”
　　“你过来，让为师把一把脉。”
　　紫轩跪坐到华丞侧面伸出左手来，只觉得师父按在自己脉上的手指异常冰冷，竟似有一股寒气袭向全身。
　　“近来是否觉得有时体内气血翻腾，心脉偾张？”华丞问道。
　　“只是在运功过度时才会如此。”
　　“紫轩，为师叮嘱过你，不可超过七七四十九日，你却已迟了多日，是想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么？”华丞的声音里透出了愠怒的意味。
　　“是弟子疏忽了，师父莫要生气，紫轩以后再不会误时了。”紫轩赶紧认错。
　　“你自己的身体自己不在意，为师生的什么气？还不快去。”
　　紫轩起身，望着旁边的一张石几，几上放着的是一个青色的瓷碗，旁边横放着华丞的佩剑月心剑。
　　紫轩走向前去，果断的拔出月心剑，用泛着凛冽的寒光的剑刃一下子割开了左手腕。鲜血立时涌出，滴入瓷碗内发出淅淅沥沥的声音。手上传来的疼痛让他皱了一下眉头，而后他却只是一声不吭地看着自己的血滴入碗中，洇出一片胭红。
　　对于他来说，这已经是习以为常的事了。
　　从小，他就知道自己的身体和别人是不同的，如果只是被普通器物划伤的话，伤口会以看得见的速度迅速愈合。只有像月心剑这样的神兵利器，才能在他身上造成流血不止的伤口。
　　自己究竟为何如此，连师父也并不知晓。他未知事时便已经成为师父的直系关门弟子。师父说他是修习仙术的奇才，但却是炎毒侵身的体质。的确在运气冲脉之时，他会觉得体内像有业火在焚烧，欲喷薄而不得出。如长时间强行施为，甚至会严重到吐血。所以师父便将一块“静心石”佩戴在他额头，说此物充盈了千年寒冰之清寒，可以压制体内的炎毒。而且要求他必须每隔七七四十九日便要放出体内陈淤的血气，才可保筋脉不被爆发的炎毒冲断。
　　对于师父的话，紫轩从未质疑过。所以从很小的时候开始，他便遵师命自己动手放血，并且此事乃是只有他们师徒二人知晓的秘密。
　　其实这次虽然超过了几天，他倒并未觉得自己的身体有什么明显的不妥之处。放血疗毒，济世峰的确是有这一类的疗法，紫轩曾去了解过，却发现并没有像自己这样简单而直接的做法。但是在他心目中，师父有着绝对的权威。师父的教诲便是真理，无条件地照做便是。
　　殷红的鲜血终于漫到了碗沿，紫轩用另一只手按住了还在流血的伤口，只觉得那些闪着的烛火变得更加的恍惚，而且觉得盛满自己鲜血的碗似乎比从前的大了些。
　　“好了，你退下去休息吧。记得修行运功时要适可而止，不可勉强。”
　　“是，紫轩记住了。”紫轩又行了一礼，退出了灵虚阁。
　　关门的声音传来，华丞慢慢地起身，端起那碗鲜血。“唉——”他长叹一声，这一声里，包含着谁也无法解读的复杂情绪。接着，他捋起衣袖，一口气将那满满的一碗鲜血一饮而尽！
　　看到紫轩的身影出现，星涯赶紧从地上站起来。他看见紫轩正用右手紧紧握住左手腕，原本就白皙的脸，在火光照耀下显出一种异常的苍白。而且，他似乎感觉到紫轩的内息并不像平时那样平稳。
　　“你……没事吧？”星涯忍不住问道。
　　“我能有什么事。”
　　又是这样冷冰冰的回答。星涯只能在心里憋屈：真是好心没好报。
　　“星涯，折腾了这半天，我突然觉得累了。我要直接回轩之间休息，你自己回炎之阁吧。反正我在那边的房间也要暂时让给你了。”
　　“诶你不回去吃晚饭了吗？”
　　“你自己回去吧，我现在只想睡觉。记得明天日出前就要起床，我会带你去修炼。”说完紫轩便自顾自向着轩之间走过去了。
　　“早知道如此，何必让我在这里等你这老半天，真是不知道他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星涯小声的抱怨其实紫轩听得清清楚楚，不过他的确是因为突然觉得累了才临时做的决定。
　　回到轩之间，他随便拂了一下床上的灰尘便躺下了。强烈的倦意袭来，睡意完全战胜了饥饿，不一会儿他便沉沉睡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