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有病》baobao同学

3、又见文珊

　　油而不腻地三鲜、酸甜爽口拌凉皮、红烧鲤鱼外加一盆外酥里嫩的糖醋肉。苏丙望着桌子上热气腾腾香喷喷的饭菜，由衷地为眼前笑盈盈的女人点了个赞。
　　“文姐，”来不及客气，苏丙坐下拿起筷子开吃，“你说你厨艺这么好，不能天天吃你做的饭真是可惜了。”
　　文珊摘下围裙擦擦手，坐在苏丙对面。面对着苏丙，她似乎永远都是一副标准的姨母笑，尽管苏丙一直以姐称呼，她还是觉得眼前这个孩子永远长不大。
　　见苏丙狼吞虎咽的模样，文珊拿起筷子夹了两块鱼肉放进他碗里，苏丙嘴里正忙着呢，含糊不清地对她说谢谢。
　　“全世界文姐最好。”苏丙的彩虹屁功能悄然上线，他咽下嘴里那口饭，认真地说，“文姐长得最优雅，性格最棒，厨艺堪比米其林厨师，专业技术厉害得能飞到天上去……”
　　“行了行了，”文珊及时打断他的彩虹屁，又给他的碗里添了些饭，“我还不知道你那张小嘴，平时也不见你说我好，落难了知道来找我，现用现交吧你？”
　　一下子被说中了，苏丙略有些尴尬地笑笑。的确是因为和李江湖闹掰了，这才不得不从家里跑出来。苏丙又是个倔强的人，宁可饿死也不愿意在李江湖面前低头。想来想去还是得到文珊这来讨个生路，文珊是苏丙爸爸的第一个学生，也就算是李江湖的师姐。但对于苏丙来说，文珊和李江湖可不一样，如果说李江湖是苏丙的扫把星，那文珊简直就是雪中送炭里的炭。不管什么时候，只要苏丙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或者有什么难关过不去了，似乎总有文珊帮他托底。所以除了依赖性之外，也有一份恩情在了。
　　说白了，自从苏丙的父亲过世之后，能真正照顾他的人也就只有文珊了。
　　啊不，还有那个该死的李江湖，虽然苏丙总不愿意承认。

　　“说吧，这次又惹什么祸了？”文珊瞧着苏丙落魄的模样，心里就明白了几分。
　　在当下苏丙还没有完全独立能力的时候，他能依赖的也就只有两个人，除了她自己就是李江湖了。既然苏丙来找她，那证明他跟李江湖肯定闹翻了。至于原因是什么，还得先问问苏丙脸上那点尚未淡去的淤青了。
　　文珊指指苏丙的脸，问道：“怎么弄的？”
　　苏丙手中的筷子突然停下了，他犹豫片刻，还是选择撒个小谎蒙混过去。
　　“没什么……”苏丙胡乱夹着盘子里的菜，“就是昨天跟同学吵了几句，动起手来有点吃亏。”
　　“你还能吃亏？”文珊不禁笑了，“从小到大，自你会走路开始，你打架什么时候输过？”
　　苏丙再次被识破，面对着眼前这个冷静睿智的女人，他从来就撒不明白谎。
　　苏丙下意识坐直了身体，仿佛被老师拎到办公室一样忐忑。
　　他圆谎道：“常在河边走哪能不湿鞋啊。”
　　“以你的反应速度和武力值，能让你挂彩的，除非身高体重都大你一筹。”文珊简单分析道，“否则，对方肯定是个熟人，所以出手让你始料未及。”
　　苏丙不再狡辩，企图用沉默来把这个话题混过去。他重新拿起筷子认真吃饭，假装刚才的对话没发生过。文珊却彻底了解是怎么一回事，同时心里隐隐有些不悦。
　　她用质问的语气道：“李江湖打你了？”
　　“没有！”苏丙下意识否定道，又怕文珊不信，画蛇添足地解释，“真的没有，就李江湖那小身板，我一拳他就趴下了。”
　　文珊没有理会他的谎话，直接追问道：“他为什么打你？”
　　“真的没有……”
　　苏丙无奈地挣扎着，就在这个时候，文珊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她拿起一看，说曹操曹操到，李江湖这个头号嫌疑人打来了电话。
　　文珊瞟了苏丙一眼，接起了电话。

　　李江湖扶正蓝牙耳机，电话接通后，出于安全考虑，他降低了车速。
　　“喂？”电话那头传来温柔的女声。
　　李江湖直言道：“文珊，限你半小时内把苏丙交出来，我马上到你楼下了。”
　　文珊的声音有些冷了，不悦道：“就这个态度啊？”
　　李江湖清清嗓子，换了种柔和些的语气说：“文珊师姐，文大法医，麻烦您交出手里的小酥饼，我现在要带他回去。”
　　“小酥饼不在我这，你到别处去找吧。”文珊说着要挂断电话，却被李江湖及时制止了。
　　“哎哎等下……”李江湖紧张地踩下了刹车，他对文珊商量道，“你就别添乱了行吧，我找了苏丙一整天了，他不在你那还能去哪？”
　　“爱去哪去哪，关我什么事？”
　　“啧。”李江湖犯愁地扶额，似乎牙龈都开始疼上了。
　　文珊犹豫了一下，质问道：“你为什么打苏丙？”
　　李江湖就知道是苏丙到她那里告了状，他气得恨不得冲破安全带从座椅上跳起来。
　　“他还打我了呢！”李江湖瞬间委屈得不行，对着后视镜指着自己脸上的淤青嚷嚷起来，就好像文珊通过电话线能看得到一样，“你瞧瞧，结结实实一拳。”
　　苏丙早就竖着耳朵听着电话里的内容，听到这里不禁也跳起来反驳：“他先打我的！”
　　李江湖一下子听到了苏丙的声音，他就气不打一处来，大声对着电话说：“你不骂我我能打你？”
　　苏丙在电话那头大喊：“你先骂我的！”
　　“我就骂你了怎么着？”李江湖用力拍了一下方向盘解气，不想却磕到了手，他倒吸一口凉气，自言自语骂道，“妈的……”
　　“文姐你听他还骂我！”
　　“我……”李江湖突然百口莫辩，无奈地坐在车里结结巴巴。
　　文珊赶紧拿过电话，对李江湖说：“你们俩隔着电话都能打起来，还有见面的必要吗？”
　　“有，怎么没有。”李江湖重新启动车子，“你把他看好别让他跑了，我马上到了。”
　　李江湖说罢便挂断电话，文珊对着苏丙摊摊手，意思她也无能为力。

　　在等李江湖来的这十几分钟，文珊简单想了想，还是觉得有必要给苏丙做个心理建设。她知道苏丙和李江湖之间多少有些隔膜，而产生这些隔膜的主要原因就是苏丙的父亲苏一凡的死。这几年来，苏丙把那件事的责任完全归到了李江湖的身上。而李江湖也真的就像在赎罪一样，一直尽心地照顾着这个问题日益严重的少年。
　　刚开始还好，两人起码还能和平相处。可时间越久，问题暴露得越多。苏丙对李江湖的怨念与日俱增，直到今天，文珊怎么也想不到李江湖居然会对苏丙动手。
　　按理来说，李江湖那种性格的人，无论做什么事情都会经过深思熟虑。可不知道为什么，只要一遇到苏丙这个大麻烦，一切就全都破功了。
　　文珊猜测，一定是两人争执的时候，苏丙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深深地刺激了李江湖。
　　“小酥饼。”
　　“嗯？”苏丙刚刚回过神来，有些茫然地望着文珊，“怎么了？”
　　文珊拿出了语重心长的态度对他道：“不管怎么说，这些年来李江湖一直照顾你，所以你得尊重他。”
　　苏丙微微低下头，没回应也不反驳。
　　文珊问他：“你今年几岁了？”
　　“还有两个月满20了。”
　　“李江湖呢？”
　　苏丙想了几秒钟：“他好像32？”
　　文珊道：“他比你正好大一轮。”
　　“别想我叫他叔，不可能。”
　　话到这里，文珊停顿了很久，似乎在思忖着什么事情。过了半晌，她才又对苏丙说：“你爸爸的事……别怪李江湖。”
　　苏丙的心情瞬间沉重起来，自苏一凡去世后，这是文珊第一次当着他的面提起这件事情。
　　文珊小声对他说：“你还看不透事情的本质，那天如果我是李江湖，我想我也会做出和他一样的选择。”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