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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遭遇战 ...

  •   不可避。
      这条路是通往山下的捷径,而他们现在所处的位置虽然树木繁盛,可地形却更接近于隘口,若要避开敌人,就只能重新退回深山,另找出路绕开。
      这样不仅无法在天黑前下山,在山中滞留久了,更可能被熟悉这片山林的敌人所包围。
      所以不可避。
      药研隐于树木高处的枝杈上,透过叶隙望向敌人。
      他们以一种搜寻的姿态渐行渐近,每个人都戴着狰狞的鬼面,身穿形制相近的赤色甲胄。本该鲜明的色彩在久远的光阴中消褪无几,只蒙上一层尘土般的锈色。
      也许他们曾为人类,如今却被死亡所放养,腐朽的身躯徘徊在这座被遗忘的孤岛,变作了“鬼”一样的存在。
      药研缓缓抽出了腰际的短刀,没发出一丝声响,雪亮的刀刃被绿叶斑驳的阴影遮蔽,没有人注意到叶隙间一闪而逝的寒光。
      二十三个敌人里,有六个是弓手,他们处在队伍的末端,跟随着头领前进。
      敌人有远程攻击的手段。
      鬼兵们毫无所觉的在树下行进而过,丝毫不知自己将背后暴露给了猎手。就在他们全神贯注的搜寻周围时,一道纯白的身影忽然出现在他们的视野里,锋利的太刀自难以防范的角度劈斩而下,带起的风压尖锐得犹如哨鸣。
      纯白的羽织如鹤翼般在背后扬起,白发青年的动作轻盈得像是一片羽,又迅速得犹如雷霆。
      “哈哈,奇袭奇袭。”
      鹤丸国永愉快地笑着,金色的眸中却不含半点笑意,只余刀刃般的冷光。
      始料未及的鬼兵,直接在这一刀下断送了性命。
      在鹤丸出手的那一刻,蛰伏于阴影中的短刀看准时机,犹如猎豹般自树上俯冲而下,霜色的刀刃随着冲力整段没入弓手的心口,紧接着黑发的少年拔出刀刃,反身划向离他最近的另一个弓手,他的动作快如疾电,刃口带起的血珠在空中甩出干脆利落的弧度,寒光略过,一刀封喉。
      还来不及反应的弓手只能惊恐的捂着喷涌鲜血的喉管,发出嗬嗬的气音,倒地而亡。
      一切只都在一瞬间发生。
      “是外来者,找到外来者了!”似是首领的鬼兵反应过来,嘶吼着,“杀光他们!”
      锋锐的刀瞬时而至,鬼兵的首领下意识抽刀相抵,近乎用尽全力才堪堪接下这一刀,金属相碰,发出刺耳的嗡鸣声。
      “居然接下了吗?那你可要注意了。”挥出这一刀的男子却似乎游刃有余,猩红如兽的双眸中闪烁着作弄的笑意,“下一刀不会这么简单了,被碰到……可是很痛的。”
      鸣狐与骨喰冲入敌阵,胁差的佯攻引导破绽,再由打刀直取命门,两人配合得天衣无缝,准备破开敌阵前去支援在其后方的药研,鬼兵有心阻拦,却一时不敢近身。
      山姥切国广留守在沐月身边,身为近侍,他的首要任务自然是将她保护好,身披白布的青年一手牵起沐月的腕间,一手握着刀,将她带到一个安全的位置。
      “不要离我太远。”他松开了她的手腕,翠色的眸警戒的望着那些鬼兵,防止其中的漏网之鱼向这边冲来。
      余下的弓手在敌人掩护下匆匆退到树林深处,其他刀剑们都被阻隔于前方同鬼兵战斗,一时无法顾及弓手。身处敌人后方的药研有意去追,却被察觉他意图的鬼兵截住。他反手用短刀架住鬼兵砍下的一击,藤紫色的眸瞥过隐匿进林中的弓箭手,不甘的蹙了蹙眉。
      还有四个,这下难办了。
      隐于林中的弓手开始以弓箭支援起其余的鬼兵,刀剑们不得不分心提防暗处的冷箭,在林地中的作战本就使得本体难以挥舞开来,太刀尤甚,如今更是束手束脚,这大大牵制了他们的行动,一时无法立刻解决掉敌人。
      明枪易挡,暗箭难防。
      沐月注视着场上的变化。
      敌人想要拖时间吗?他们已经意识到了实力的差距,为什么还要坚持?
      身处战场却没有武器令她有些不适,沐月下意识摩挲了下手指,视线扫过那几具敌人的尸体,最终停留在一开始就被药研解决掉的、倒在树丛里的弓手身上。
      “去帮他们吧,”沐月对身边的人说,“不必顾及我。”
      “您在说什么呀?!”狐之助惊得毛都要炸起来了,“您的安危才是首要的呀!”
      “太危险了。”金发的青年不赞同地看了过来。
      “我会保护好自己的。”沐月说。
      山姥切国广垂于身侧的手下意识收紧。
      是觉得我不值得你信任吗?
      他忍不住这样想。
      心思敏感的青年明白自己只是在钻牛角尖,她已经忘记了那五年的回忆,于是漫长光阴里,累加于心的一切也就此土崩瓦解,刀剑们仍铭记着深厚的羁绊,她却只余下一片空白,就像回到了最初,将他们重新划分到陌生人的范畴里,再次阻隔于心墙之外。
      这样的落差显得万分残忍,却又无可奈何。
      他们都明白,这并不是她的错。
      沐月不知道身旁的青年在这一瞬间都想了些什么,只是等待着他的回答。山姥切国广在她的目光中奇异的冷静了下来,从那些乱糟糟又苦涩的情绪纠缠中脱身而出。
      是他想错了。
      这样的目光他曾看到过许多次,那是身为审神者的她在无数次与溯行军的交战中坐阵指挥时的神情。
      沉着理性,杀伐果决。
      她这样说,绝不会是出于意气用事或是疑虑防备。
      “你要做什么?”山姥切国广轻声问道,不出意料地看见她眸中一闪而逝的讶然。
      果然是这样,他想。
      她已有了自己的决断,只是不会像从前那样和他言明了。
      “我明白了,如果这是你的命令的话……”金发的付丧神用那双碧绿的眸子深深的注视了她一眼,没有再问,只是微微扯下兜帽,遮掩自己的表情。沐月听到一声细微怅然的叹息,模糊在无数刀兵相接的声响中。
      他将肩头的狐之助提起后颈递到了沐月怀中,花面的狐狸一脸懵圈的看着刚刚还和它同一阵营的近侍对着审神者留下了一句“多加小心”之后,毫不迟疑的提刀冲进了敌阵。
      “近侍大人你怎么也这样啊!”
      狐之助欲哭无泪,只好抬头看向自家审神者,妄图劝说劝说。却见沐月竖起食指抵在唇边,对它比了个噤声的手势。
      她再次望了一眼金发青年的背影,随后抱着狐之助,转身隐匿在重重的绿林之中。
      山姥切国广加入战斗后,原本就隐隐压制着敌人的局面变得更为明显,对面的弓手只有四人,箭矢的牵制也逐渐顾此失彼,同样用刀的鬼兵已经无法在这种局面下坚持太久,这场战斗从一开始就注定了刀剑们的胜利,甚至可能会是毫发无伤的胜利。
      但是还不够,必须更快一点解决才好。
      沐月在树丛的遮掩下绕到了敌阵的背后,靠在树后隐蔽的伸出手,将最开始便死去了的那个弓手掉落在地的弓箭拿在手里,狐之助在一旁用嘴叼住箭筒,努力地把它扯到了沐月身边。
      敌人明知差距却还如此执拗意图拖延时间,很可能是因为附近就有能够及时支援他们的队伍。
      与他们一样的,搜寻捕杀外来者的队伍。
      “原来您还会用弓箭呀。”狐之助有些惊讶,在它的印象里,审神者从未上过正面战场,更多是负责调度与指挥,它一直以为她是不善战斗的类型。
      “我不会。”
      沐月仔细观察着远处箭矢的轨迹,找到了对面弓手的确切位置。她的记忆里只有小时候玩过弓,命中率也比较凑活。
      “……唉?”狐之助有一瞬的当机。
      不需要会,沐月想,能让对面的弓手有所忌惮就可以了。一旦打破了他们原有的牵制,露出的破绽足以令刀剑抓住机会。
      只要别偏的太离谱就行。
      弓手在隐藏的树后露出头来,沐月自然而然地将箭搭在弦上,拉开了弓,隐约间她有一种熟悉怀念的感觉,仿佛这个动作她曾做过千百遍。挽弓搭箭,聚神凝心,连细微的风都被她察知得如此明显。
      箭矢离弦,破风而去,狐之助眼睁睁看着那一箭不偏不倚正中敌人额心。
      “……您太谦虚了。”它不由得咽了咽口水,干巴巴的说。
      沐月沉默了。
      她一边沉默地怀疑人生,一边沉默地再次拉开弓箭。
      这也是被她忘掉的那一部分吗?
      想想之前还信誓旦旦的想和罗曼医生解释自己的记忆没出错,现在她觉得自己像是被千手观音扇了亿巴掌。
      人生真是艰难。

  • 作者有话要说:  沐月的弓术来源:庭院f4里那位挑染小哥,迦勒底正经用弓的弓兵们……然而她什么都不记得了。
    我真的不会写打斗啊啊啊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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