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一）——.2.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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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都市。
缓缓降下深深夜幕，车流人流却不见稀少，沿街挂在树上的星点灯火和一幢幢大厦表面闪耀的霓虹广告，愈夜愈璀璨。
东街名品的沿街店铺。
一群店员在店门口彼此道别，各自散去。偌大的店铺内，变得空旷，挪动物体的响动和说话也有了些许回音。
“子濒，这里不用你管，你去把楼梯搽干净，把大厅的地面也拖一遍。”
“是。”
接到店长的吩咐，凌子濒拎起黑色的水桶、除尘布和干湿两把拖把，慢慢挪到楼梯边。
直角转折而下的楼梯，每隔两小时都会被搽一次灰尘，所以，一天下来黑色宝石珑阶梯依旧光洁得可以映出人影来，麻烦的是那些铁艺雕花的栏杆，必须一个圈、一段弧度、一朵花的仔细抹过去。
先抹栏杆再洗阶梯吧。
这样决定后，她立即忙活了起来，为了早些收工。
白天见过江俊奕后，果然还是有副作用的。
过了这么久，她的心依旧很乱，难以获得真正的平静。她自己也不明白，是因为见到他才这样，还是骗了他，造成良心不安才这样，或是两者皆有？
抹栏杆，搽台阶，清扫大厅。
当工作接近收尾时，她感到浓浓的倦意袭上全身，困乏到不行，胳膊酸溜溜的，浑身的力气仿佛都被耗尽了，自然也再无心力去胡思乱想，纠结些什么。
心里变得空落落。
打扫完最后一片角落，她拭了拭额头的汗，支起腰抬头看了眼墙壁上的蔷薇大钟，漆黑华丽的指针指向11：07。
已是深夜。
这时，忽然身后传来一阵大门被推开，门铃被摇响的声音。
“对不起，店里已经打烊了，请您明天……”
她条件反射的叫道，回过身去——
江俊奕！
她惊得差点喊出来！，怎么也不会想到他颀长挺拔的高大身影会在这个时刻，出现在商铺门口！
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反应，只余面无表情，讷讷的看着他走进大厅，朝自己潇洒的大步而来，他漆黑的眼眸，星芒璀亮，盯住她，就像锁定了猎物的黑豹一样自信的微笑，但并非因为愉悦。
他的身上有风的味道。
微卷的短发蓬松着，天知道他是以怎样的速度回到这里来的。
在巨大的透明花枝型水晶灯下。
他在她面前站定。
与她四目相对，静静地，眼底深暗处透出些许锐利的光，好看的嘴唇和下巴带起一点薄怒，紧绷着。
梢倾，只听他银牙微挫，厉声说：
“凌子濒，你胆敢骗我！”
*
十指白皙纤长。
优雅的、轻盈的，犹如芭蕾舞演员曼妙的长腿般，跳跃在黑白琴键上，演奏出美妙空灵的音符，营造着亦幻亦真的梦中世界。
当动人的旋律环绕着女唱者们的低咛嘎然而止时，人们才如梦初醒。
音乐厅内短暂沉寂之后，爆发出阵阵热烈的掌声。激动的观众们都站了起来，向那个从钢琴前走到舞台边缘，深深鞠躬的美丽女子，投以热烈的欢呼。
就此，一场成功的音乐会落下帷幕，繁华褪尽。
转入后台。
依旧可以听到外面音乐大厅里传来的阵阵喧哗。
可梁诗瑢美丽姣好的脸庞上那优雅高贵的笑容却瞬即消失了，仿佛那真的不过是一场曲终人即散的表演。她踢去高跟鞋，留给身旁的助理，双手拎起白纱长裙的下摆，光脚踩着墨蓝色天鹅绒地毯，小跑着奔向通道的最深处。
那里一道圆弧形的乳白色双开门正等着她。
转动金色的把手，她推门而入——
如她所料。
在休息包厢里等待着她的人，只会是西都明岚。刚才在舞台上她便注意到，她亲自送出去的顶级包厢的座位上只有他坐在那里。
而最后一曲时，他已离座。
“明瑄呢？”
她问的单刀直入，精雕细琢过的美丽双眼瞪得大大的，缀在低胸礼服前的透明宝石光芒闪烁。
凝神望住她，西都明岚眯眼笑了，笑得颇为无奈，他收起慵懒的身姿，放下架着的长腿，从乳白色沙发上站起身，踱步靠近。
“为了赶来观看你的音乐会，我消耗了我有限的生命中宝贵的数小时，而你，一开口问的却是别人，诗瑢你太无情了，令我感到倍受打击。”
无视玩笑，梁诗瑢的面色泛起些许苍白，漂亮的眸子盛满失望：
“他不知道今天是我在意大利的最后一场演出吗？”
“知道，所以我来了。”
从身后变魔术般掏出一瓶红酒，西都明岚将其举在手中，笑眼眯成狭细的缝，“Chateau Lafite Rothschild 2000，新世纪年份的红酒，意味着新生与创造。他让我把这个带给你，庆祝你在意大利的演出完美落幕，迎来另一个辉煌的起始。”
送人红酒。
那确似他的风格，可是她想要的不是酒。
“他人呢？”她淡淡问。
顶级休息室的室内装饰是极尽奢华的。
淡金的浮雕墙纸，天蓝色的丝绒窗帘，纯白的蕾丝窗纱，乳白色的古典家私，一整面墙壁都是带着金色雕花镜子的梳妆台。梳妆台和茶几上堆满了人们送来的鲜花花束和花篮，团团簇簇的将这个屋子的空间填去了一半。
红酒“啵”的一声被打开。
花粉和脂粉的香氛中又揉进了酒的芳醇与甘甜。
屋内很安静。
“明瑄，这会应该在法国。”
西都明岚端着两杯红酒回到梁诗瑢的身边，两人轻轻碰杯。轻噿了一口，梁诗瑢略抬下巴,用目光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就算顶着二叔的光环，又有你父亲的协助，也总会遇到一些老顽固，有着停滞不前的思想，阻碍别人大展宏图。计划报告再无懈可击，也比不过男人们之间一次亲密的握手。”
“明瑄，真的要把事业转往国内吗？”
梁诗瑢旋转着酒杯，凝视住杯内黑红色的液体，轻舔唇瓣。
她是奢华城堡中的公主，只醉心于她的音乐，还有她绚丽多彩的小小世界，很少有多余的心力去关注这些个男人们事业上的变化。就算她有所获悉，也大多数来源于面前这个形销骨立，却英俊撩人的男人。
“西都国际已经获得私有化，恩雅也已回国。”一口饮尽杯中殷红的酒，西都明岚伸手将蕾丝窗纱挑开一道缝隙，表情漠然的望着窗外，补充道，“以执行总裁的身份。”
墨紫的夜空上，繁点点，他眉目黯然，似乎陷入了深思。
*
位于大学城中心区域颇具规模的书店。
租书、看书和买书的人都不少，以年轻人为主流消费群体，生意看起十分可观。店铺双层高的落地窗朝着大街，光洁如洗，金灿灿的夕阳透过它，斜斜的洒进店里。
因为是书店的关系，店内的人们非常自觉地保持着安静。
凌子濒穿着绿色的短袖制服，在高高的书柜与书柜之间穿梭。
她的头上系着白色的丝帕，折成四角蝴蝶形，将她的长发束成光溜溜的一把，干练整洁的垂在后背上。
她在这里的工作是把客人弄乱了的书、拿错了的书、改变了主意不打算买了的书，重新归位。并把那些人来人往，落在了矮柜上的灰尘用干抹布搽拭干净。这是简单而机械的工作，没有什么挑战和乐趣可言，唯一的好处是，这家私店的老板允许她在工作闲余翻阅那些书。
整理到最后一格，眼睫下闯进一片蔚蓝色，鲜艳明媚得宛若晴空下的海水。
她被吸引住，惯性的抬头望去——
一张英俊清朗的笑脸，在高处朝她挑了挑眉：
“好巧！凌子濒你说，怎么会这么巧呢，我们又相遇了。”
是啊，怎么会这么巧，居然在这里也能遇上他！
凌子濒暗惊,但很快她便压下心头的慌张，舒眉笑了，甜甜的，静静的，清亮的双眸注视着江俊奕，已然宁静如湖泊。
“没想到你也会逛书店啊。”
她故意揶揄他。
“啊，什么话。”
他果然俊脸一冷，露出些许不满。
“那你来这里是想买书咯，你想买什么书呢？这里的书啊，虽然比不上文化街的书城，但新书还是比较齐全的，而且位置摆放我也很熟悉，你尽管告诉我，我帮你挑选。”
她一边故作轻快的说着一边有意慢慢转过身去，看向一侧的书架。
她不喜欢被江俊奕那样专注的凝视着，他的眼睛太过深邃黑亮，眼神又太过直接灼热，似乎在试图研究她，解读她，看穿她，令她渐渐心虚，感到焦躁不安。
可是，她的肩却被他的单手按住了，他的掌心温热，手指充满力度，动作十分温柔的阻止了她下意识的逃避行为。
她不得不重新看向他，揣测他这么做的意图。
“你忘了吗？”
江俊奕的声音比初遇时忽然低哑深沉了许多，他的目光居高临下的逼视住凌子濒,气息里弥张开属于男人的隐隐霸气，“那天夜里，你说，如果我们有缘再相遇的话，就答应让我请你吃饭,那么今晚一起吃饭吧。”
凌子濒微微愣神，想了起来。
那天夜里，她以时间太晚为由，拒绝了他的邀约，又给了他这个许诺。本以为与他不会有什么交集，也不会再见面了，大约一周后，她已将这件事给淡忘了。
不料想，他却记在了心里。
“果然还是忘了。”
冷哼了一声，江俊奕从凌子濒的肩头收回了手臂，双手插进了黑色西裤的口袋里。他微仰着下巴，闭目低叹，神色复杂，不知是在懊恼，还是在感怀他受伤的自尊心。
“不，我没有忘记。只是，我还有一个多小时才能下班，所以，我有所犹豫，”凌子濒轻声快速的说道，她试图辩解，她并不想再度伤害他，造成不必要的误会，“而且，我还要回去学校换衣服，如果因为出去玩把工作服弄脏的话，老板会……”
“我等你。”
没等她说完，江俊奕便打断了她，转身欲离去，抬腿跨出一步，他忽然又定住身子，转过头来，神色傲然地微笑着，再次提醒：
“凌子濒，无论接下来你要做什么,我都会等你的。”
言下之意，似乎在说无论你怎么刁难我，我都会陪你耍到底。
心高气傲、血气方刚的男人，果然还是生气了。
而且还生气得很明显。
凌子濒深吸了口气，满腔沮丧。
跟在江俊奕的身后朝店门外走去，她估计他的车应该就停在附近，打算先送他出店门，那料想，两人一前一后，气氛暧昧的情形却落入了收银台附近的同僚眼中。
“子濒，这是你男朋友吗？”
有人仍不住十分八婆地问，然后就有旁人听岔了，联想了。
“好帅啊，哎呀，我就说嘛！这么漂亮的姑娘，怎么会没有男朋友！原来啊，我们子濒喜欢这种充满野性的小伙子！”
“不，不是的。”
凌子濒慌忙解释，白皙的脸颊和脖子，顿时红云密布！她朝转身回头看的江俊奕投去求救的眼神，希望他也帮忙给个解释，至少说明一下他们只是普通朋友。
可是，江俊奕看住她的眼神却忽然变得很异样。
温柔的有些诡异，令她汗毛倒竖。
只见他勾唇轻笑，低头靠近她，伸出修长的手指，动作轻柔的拨了拨她额前、脸颊边的碎发，用感性缠绵，似乎难分难舍、如胶似漆的语气说：
“小濒，打扮得漂亮点，我一会来接你。”
宛若突招雷劈！
凌子濒讷讷的仰着下巴，漂亮明媚的双眸瞪得大大的，如一面镜子般清澈旳倒影出江俊奕恶作剧得逞的可恶笑脸。
耳边同僚们惊羡的吸气声犹如针扎那么刺耳！
她抿紧渐渐绯红的唇瓣，鲜血欲滴的在心里暗骂：
真是太坏，太小气了！
然而，肇事者欣赏完她目瞪口呆的表情后，已转身大步离去，走出店门，闯入金红的夕阳之中，留给她一个嚣张不羁的矫健背影。
如鲜艳明媚的蓝色火焰般在人群中生动跳跃，灼烧着她的双眼。
*
此时的英国正值暖阳的早晨。
红顶白墙的木质乡间别墅坐落在半山腰，四周环绕着葱葱郁郁的月桂树丛。
轻风拂过。
浓浓的野花的芬芳和泥土的清朗气息扑鼻而来。
西都明睿从花藤躺椅上坐起身来,舒展了一下穿着夹脚凉拖的长腿，抬眉轻扫了一眼站在他面前三个西装革履的男子，语气冷淡的问：
“最后，他选了谁？”
“是恩雅。”
三个男人中最为年长的那位立刻回道，并从手中的文件夹中抽出一叠薄薄的纸片，上前几步，恭敬的交到西都明睿的手中。
低头略微翻阅了一下，西都明睿将文件丢到身侧的矮几上，勾唇冷淡的说：
“我对这个女人再熟悉不过了，她曾是公司的第一女强人，是二叔跟前的得力助手，更是他的死忠，位居总裁助理一职。二叔死后曾一度受到各方排挤，据说她不久后结了婚，便离开了公司，在商界销声匿迹了许多年。”
“是这样，没错。”
年长的男子应道，“她期间和政商界人士结过两次婚，都以离婚收场。三年前，明瑄少爷把她请回公司，本来一直担任中层的行政工作，最近一年连升三级，这次中华地区的发展项目更是命她以执行总裁的身份前往。”
西都明睿长舒一口气，神情诡秘的笑了，他那张线条刚硬、英气十足的脸，看似舒缓柔和了许多，仿佛那迎面吹来的风有着香甜迷醉的味道。
“他将这个女人请了回来，最初的目的就是为了把她推到现在这个位置上。看来，他很清楚她的价值，也很清楚她的忠诚。”
“可，这样一来，明岚少爷岂不是……”男子紧盯着西都明睿的脸色，谨慎措词。
“是时候该见见他了，明天替我约他来这里。”
西都明睿语气淡淡，听不出任何情绪,可在场的所有人都倒抽了一口冷气。最为年长的男人，深锁眉心，半晌：
“明天恐怕不成，明岚少爷因为……HKS集团梁启飞的独生女梁诗瑢小姐的邀约，而正在意大利观看她在当地的演出。”
双眼黑沉沉的望着半山腰在风中抖动的树丛，西都明睿面若凝霜，下巴紧绷。
众人大气也不敢出。
大约一年前，大少爷在一次社交会上对梁家的那位明星大小姐一见倾心，可是习惯了被女人主动接近，从未主动接近过女人的大少爷，在女人面前是不善言辞，略显冷酷的，在这位大小姐的身上可谓屡碰冷钉。
但，最让大少爷耿耿于怀的是——
梁家的大小姐和风流倜傥的明岚少爷、气质优雅俊美过人的明瑄少爷，却交往甚密，三人的关系扑朔迷离，让外人看不明白，甚至有传闻说她痴恋两人中的其中一位。
*
“子濒，你回来了！”
“下午的时候有人打电话找你，是个男的，声音好听得不得了！”林晓芙见凌子濒推门而入，立即从学生宿舍的床上弹了起来，冲到她的面前。
“男的？谁啊？”
看林晓芙那么兴奋，她还是有些吃惊的。
“啊？呀！”
林晓芙被问的愣住，懊恼的拍了拍脑门，“我完全忘记问他要姓名了！真该死！——不过我有告诉他，你去学校附近的书店打工了。”
轻轻吸气，凌子濒不动声色的回问：
“那你？是不是……有告诉他，我在那间书店打工？”
“是啊。”林晓芙不假思索的回答。
凌子濒视线下瞟，讳莫如深的笑了，白皙剔透的脸颊浮出一些粉色，她嘟嘟嚷嚷小声自语，“我就说嘛，怎么会那么巧，又怎么可能那么巧。”
所谓缘分，所谓巧合，大多数时候不过是人的执著之举。
生出这种感慨，一直以来纠结在她心底深处的阴云仿佛一扫而空，她想，或许她不该推开他,不该拒绝他带来的一抹阳光。
“什么那么巧啊？你遇见他了，他去找你了？！他是谁啊？声音又好听又年轻，年龄一定不大吧，”追问至此，林晓芙圆眼睛里电光火石的一闪，象发现新大陆般尖叫了起来，“啊啊啊！年轻男人，他和你什么关系啊？你们怎么认识的，从实招来？！”
可是。
她的逼供对象显然并不卖账，已经站到三米开外的衣柜前，叉着腰，神情专注的挑选衣物去了。
“凌子濒，不许装蒜，快说，否则我可要屈打成招了哦。”
“你小心挖掘了太多秘密，被人灭口。”凌子濒笑容静霭，语气淡淡，她朝林晓芙做了个刀切的手势，林晓芙吐了吐舌头朝后一缩。
“不带你这么小气的。”
在林晓芙的心目中，凌子濒不是个坦率的好友，她口风死严，整个人给人的感觉甚至有些神秘。想要从她身上套出秘密，那可是需要技术和运气的，通常弄得不好，她都会以缄默终结。
“啊，愈是隐瞒愈说明有情况。”
嘴里一面说着，林晓芙又讪讪的凑了过来，她发现凌子濒的确是在挑选衣服，寻思着怎么搭配，而不是如往常那样，把工作服换下直接套上便服了事，好奇心瞬间膨胀了起来，“什么啊，真的要出去啊？”
拿下一件淡紫的长裙在镜子前比了比，凌子濒轻松的回：
“是啊。”
“是和下午打电话来的那个家伙嘛？”
“嗯，没错。”
“可恶啊，忽然这么坦白，一定有情况，”眼角瞟着柔软的紫色裙子，林晓芙吃味的嘟了嘟嘴，“子濒，难道你真的在恋爱？”
“没有到恋爱那么深入,只是普通朋友。”似乎对紫色裙子不满意，凌子濒又将其挂了回去，拿出一条白色网球款的裙子再度比划了起来，“很久以前偶然认识的，说是吃个便饭，反正也拒绝不了，就去看看咯。”
“遇到老友？！是在外面打工时遇到的吗？”
获得了默认，林晓芙语气里充满不甘心，噼里啪啦地说，“如果知道，去外面打工会有这样的不期而遇，我也要出去打工，每天蹲在学校里闷都闷死了，根本就不会有什么艳遇。子濒，下个假期和你们店长说说也让我去你们店里上班吧。”
“你打什么工啊，你又不缺银子花。”
凌子濒有些心烦的将白色裙子也重新挂了回去，叉着腰巡视着小小的衣柜。话说，女人的衣柜里永远缺一件衣服，她此刻对此句深有感触。
“我是不缺钱，但我缺艳遇，我的生活过得没有激情，没有色彩，花一样短暂的青春眼看着就要化为灰烬了。”
“……，好了，你不要夸张了，如果假期到了，你真的想去，帮你说说也不是不可以，就怕你嫌辛苦，象上次那样没做几天就打退堂鼓，害我不停的和别人道歉，收拾你落跑后的烂摊子。”
“不会啦，这次我一定不会落跑啦！”林晓芙小心央求，努力辩解，“上次情况特殊嘛，你知道的……”
拨弄衣物的纤细手指忽然停了下来。
凌子濒象猛然想起了什么似的，跑去一边拉开衣柜下边的抽屉，从里面搬出一个粉色纸盒，掀开盖子，一抹檬黄跃入眼底。
林晓芙瞪着圆眼睛，叫了起来：
“子濒，这不是上学期你获得优胜的作业嘛？你准备穿它去赴约啊？你不是一直很舍不得穿的吗？”
她可记得，做这裙子时，遇到了面料的问题。
试用了不少面料，都没能实现出想要的效果，后来子濒在网上淘到一家卖出口面料尾单的店家。
因为要得着急，无良卖家故意哄抬了价格；所以，最后只得以很贵的价格买下了这批面料。这裙子获得了当年成衣系列设计的优胜，但子濒也付出了连吃三个月泡面的代价。
为此，她一直都是非常爱惜那条裙子，从没舍得拿出来穿过。
“有什么不可以？这条裙子本来就是按我的尺寸做的，”凌子濒把裙子拿出来，一边抖落开，一边娇俏的笑，“我现在外出赴约，实在没有像样的裙子可穿，只好牺牲它一下了。反正，裙子从诞生的那天开始，就是为了被穿着，我永远都不穿它，作为一条漂亮的裙子，它岂不是太可怜了？”
“难得你忽然想开了，”林晓芙莫名蹙眉，继而郁闷的问，“这个约会是这么重要吗？”
凌子濒笑而不语，清浅漂亮的双眼专注在裙子上。
柠檬黄的底色上倾斜排着细密的蓝色线格，V领，无袖，流苏裸边，贴身裁剪的细腰之下是如波浪般蓬松的伞形下摆，大裙摆下蓝色的底裙如柔软美丽的海藻般，若隐若现的翻涌开层层边花。
*
“喂,用不着点这么多吧，我觉两个人已经足够了。”
当服务员再次放下五，六碟食物时，凌子濒终于忍不住开口了。她与江俊奕之间的木桌上，已经摆了近二十盘形态各异的小吃，有些她甚至叫不出名来。
江俊奕舒怀一笑，不以为然的回：
“以他们这里食物的分量，三十盘也不算多，既然是第一次带你来，当然要把他家最好吃的都点上，只有这样我才能分辨出你最喜欢吃什么。”
还有下次？
凌子濒抿嘴轻笑,光滑白皙的肌肤透出些许粉色，如半熟的水蜜桃般剔透诱人。江俊奕微愣，黑睫一沉,将目光轻轻挪开。
玻璃窗外，传来悠扬的音乐。
霓虹闪烁的观光油轮从江上缓缓开过，与对岸繁华的街灯交相辉映，成了江水上一道美丽迷人的夜景。
“子濒，”
被江俊奕轻轻地喊到名字，凌子濒放低筷子，朝他回望过去，发现他正注视着她，乌黑明亮的眼眸，目光淡静，而这份淡静令她生出些许不安。
“为什么你总是那么忙？”
她知道他指什么，每次相遇的场合，她都是不务学业，出现在打工场所。
“打工当然是为了赚钱，赚钱当然是因为需要，”她朝他笑得轻松，长睫半低，清浅的眼眸里，仿佛有水波荡漾，透着迷离，“虽然，这么说很俗气，但我也不知道怎么说才能不显得这么俗。”
她以为爱笑的他，会还予她一个同样轻松的微笑，但是她错了。
他抿唇沉默，若有所思地凝视着她，问了另一个问题：
“艺术学校的学费很贵？所以，你……”
“不，”
轻轻摇头，她否认了他的猜测，“就算我再打两三分散工，也交不起学费。学费方便有人协助我，而除此以外，我还需要生活费，我不能给帮助我的人增添更多的麻烦。”
获得了答案，江俊奕微微笑了笑，乌黑的眼眸深处却增添了几分幽暗。
两人埋头吃东西。
小包厢内，气氛变得有些沉闷。
可是，隔离包厢的柱子忽然被人扣响，打破了这份静默。
彩色珠帘被人轻轻挑起。
作者有话说
第53章 （一）——.2.2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