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难诉衷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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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难诉衷情
早朝提了聊盟今年的国书及岁供逾期半月仍未达北齐。不知是北疆苦寒及至五月还未化干净，还是那群各怀鬼胎的蛮子有意为之。
手掌四境兵权的定远将军没发话，各位将军都无甚态度，礼部几位文官体统不体统的吵了一阵这事儿就先放了。
然后是楚王殿下纳正妃的事。
日子定在三日后，五月初五。
楚王殿下娶的是老相国莫程的孙女，吏部尚书莫千远的女儿，莫妤。
老相国开国元老，半朝座师，原就是元安皇帝的太傅。权倾朝野，满朝文武一多半都与莫家关系甚笃。
皇子也分三六九等。莫小姐的身份，做个太子妃也是可以的。楚王祁明远，算不上元安皇帝最尊贵的儿子，不争不抢，母家算是前朝旧贵族，有名无势，算不得是莫家良配。
嫁给楚王殿下，也是老相国远见卓识，知道这位比他那群乌烟瘴气的兄弟要出息的多，又与定远将军府关系匪浅。
而现今太子其实就是个废柴，当今圣上，虽不算是完美的中兴之君，但这些必然也是知道的。
那将来这储君之位，落谁头上还真不好说。
再者，就算楚王不到那步，以他性子品行，也算是给金枝玉叶又不谙世事的莫小姐一个好的归宿，何乐不为。
倒是莫小姐，知书达礼，蕙质兰心，看上的也仅仅是楚王殿下翩翩公子温润儒雅的才气，并不计较那些尊贵不尊贵的东西。于祁明远的性子，也算是一对佳偶。
早朝听的冉刈脑子疼，心道回京还不如待在边关，虽然环境不怎么样，至少不用看那么多烦人的文官吵架。心里盘算着差不多该择日回南疆了。
打算回府睡一会儿补补，想到早上说的聊盟国书未至可能是北疆苦寒，冰雪难行。
再如何苦寒，那冰快五月还化不了？
冉刈突然有些说不出来的疑惑，回头问段旻，“现在北疆守将是谁？”段旻不知他何故这样问，不解道，“尉迟澈。怎么了？”
“这几日他不是回京述职了吗？”冉刈微微拧起眉头“今早怎的没开口？”
段旻知道他心中疑惑，道“恐怕只是他也不明情况，别想了，先等等那群嘴皮子厉害的怎么说。”冉刈应了声，两人没说话 慢慢回了府。
冉夫人与楚王母妃娴妃娘娘尚在闺阁便亲如姐妹，楚王殿下算是从小看着长大的，又觉得祁明远那温润如玉的样子不知比自家丘八儿子强多少倍，是真心喜欢这孩子。
他大婚，定远将军府准备楚王大婚贺礼都合计了大半个月，冉夫人忙的连冉刈五月初六的生日都忙的顾不上了。气的冉刈觉得自己肯定不是亲生的，开始学着段旻翻白眼。
三天时日，转瞬即逝。
五月初五，楚王府张灯结彩，锣鼓喧天，红灯笼铺出十里长街的架势，整个洛阳城都洋溢着天家喜气。
冉家众人今日都是一席红衣。除了段旻。
这是冉夫人特意着人做的，是拿祁明远当自己孩子的。
还吩咐冉刈一定要带上陆歌，陆歌要是不去冉将军也不用去了。也给陆歌做了一套。冉刈原也是想带上陆歌的，便一直缠着人家，陆歌开始推脱不合适，架不住冉将军盛情难却，还拿冉夫人压人，还是答应了。
一席红衣更是衬的眉眼如画，俊俏无双。好看的冉将军从早起就没挪开过眼。
倒是段旻早晨用饭的时候汤汤水水洒了一身，把那红衣毁了个实实在在。
段旻平日又不穿红衣也就没有备着的，冉夫人见没法找补也只的作罢，任由这半个儿子一身黑衣破坏队形了。
楚王不是太子，婚礼礼节与寻常人家无异。
一早就八抬大轿十里红街轰轰烈烈的将莫家小姐迎进了楚王府，莫小姐嫁妆就一百六十四抬，楚王府管家清了三个院儿才放下，可知莫家身份。
楚王殿下一身大红喜服，更是衬的本就好看的眉眼更添俊秀。此时正人形招牌似的往楚王府门口一戳，笑意吟吟的迎客。
门口礼部来的礼官大着嗓子念着宾客礼单。
“太子殿下送芙蓉鸳鸯和田玉屏一套，祝楚王夫妇百年好合！”
祁明远与他三哥寒暄几句便让人将太子领入主宴。
“户部尚书送赤金蓝宝龙凤镯一对！”
“皇后娘娘送衔海珠婚饰一套！祝楚王夫妇永结同心”当然皇后娘娘本人自然不会来，礼到意思意思而已。
……
“定远将军府送八宝琉璃赤珊瑚一座，蜀绣鸳鸯云锦缎九十九匹，天山白玉龙凤烛一对……”得，这家天南地北送了个遍，听着宾客肉疼。
祁明远远远迎着穿的跟拜年似的定远将军夫妇去，笑意吟吟的打招呼，“冉叔，兰姨。”
冉夫人喜气洋洋的仿佛自家孩子娶妻，“明远今日真是好看，你母妃呢？”
听祁明远说了在内堂便急急自己赶去找娴妃娘娘了。祁明远好笑的回头让人给冉将军带到主宴去，继续回头迎客。
“南疆军段旻将军送清风剑麓青峰剑一柄！祝楚王殿下幸福美满！”
清风剑麓，天下第一铸剑大师徐清风的地盘，八年只出一柄剑，多数赠给江湖侠士，不予军中朝中，就算是皇上，徐清风不乐意，那也没有给的。
现今朝中就三柄，皇帝一柄尚方宝
剑。南疆军主帅冉刈的配剑，不凡。东海陈方老将军佩剑，自远。冉刈那个还是人看他师父面子给他铸的。连定远将军都没有。
今天这是第四柄。清风剑麓四字一出，再没人觉得大婚之日送凶器有何不妥了。
祁明远回头入眼就是一样穿的跟拜年一样的冉刈陆歌，还有旁边一席黑衣与平时无异的段旻。
段旻难得一见的先开口，“上次你说没有把趁手的，这个应当还行。在南疆给你开过刃了。它还没有名字，你看着给取吧。大婚送你这个有些不合适了，但是怕回了南疆没机会给你，你多担待了。”
祁明远还没有表示，倒是冉刈笑意一滞。
有名字的，它叫难换，在南疆的时候，段旻取过的。随即心中暗叹，拍拍他俩，携了陆歌进去了。
门口两人随意聊了几句，礼部着人来报吉时已到，该拜堂了。
三拜礼成，皇上来了一趟，撂下赏就走了，太子坐了一刻也走了。娴妃娘娘与冉夫人携了莫夫人在一边聊的开心。宾客各自入席。
冉刈三人在院中落座，祁明远被一群世家公子围着敬酒，看到这边段旻看着他，便抬起酒杯，遥遥一举，仰头喝了，段旻勾勾嘴角，也喝了杯中酒。
满院红灯，红帐缱绻，烛影摇红，映的红他大红喜服含笑眉眼。衬不住他玄衣黑袍心如刀绞。
天下之大，没有方寸可安放这半分情意深重。
陆歌平日温润如玉，哪晓得一沾酒就变成人来疯，随意拉着身旁的某位公子就喝的不亦乐乎，抱着酒盏不撒手，急得冉将军满头大汗，这种情况，望着面色绯红的陆歌，冉将军的色心愣是没敢动。
那头段旻也是一言不发，一杯一杯往肚里灌，冉刈顾的一个顾不得一个，左支右绌，只得威胁姓段的醉鬼乖乖等他回来，先把陆歌送回家了。
都说了是醉鬼，那么肯定不会老实等着他，冉刈前脚刚走，段旻便自己踉踉跄跄出了楚王府大门。
终于在前街撞到了一个看上去就很是凶神恶煞的大汉，那人见他一脸面无表情，也不道歉，抡起拳头就打算往他脸上砸，真可谓是……撞枪口上了……
段旻于冉刈一同习武入军，如今怎么也算是个将军，就算是喝醉了，也不是什么人都近得了身的。正是一肚子火没处洒，就来了这位不知好歹的。
终于在段将军将人打残之前来了个黑衣白袍的少年给拖开了。
一路拽着踉踉跄跄的段旻到了
巷尾，段旻本就头晕的厉害，被他拖了这一路，忍不住转身吐了个实实在在。
回身被人塞进嘴里个奇奇怪怪的东西。“不入流的玩意儿，但能解酒，将军贵体担待着点吃了。”
这东西好像真的很有效果。不到半刻段旻清醒了不少，坐在地上倚着巷尾青石，没头没脑的问面前的少年“听过《诉衷情》么？”
那人想了一下“顾夏？听过。”
段旻笑笑，没接话，自顾自道笑叹“难换呐。”
那人开口，“唐突问一句，段将军借酒消愁是为哪般呐？”
段旻不觉得与他说这些有何不妥，还是带笑“为情所困，现眼了。”
“莫不是为那莫家小姐？”
“我不曾见过莫家小姐，自然不是。”
那人似乎喃喃了一句那就好。段旻又开口，“莫家人？”
闻言那人好像愣了一下，“算是。”
两人沉默半晌
那人悠悠开口，“段将军白龙鱼服，青年才俊，用不着妄自菲薄，一棵树上吊死。”一边说着一边脱下外袍盖在前襟被酒水打湿的段旻身上。“往后的日子希望段将军过的洒脱些，你若是不愿，什么都困不着你。萍水相逢，话多了，我已着人通知了冉将军，该是差不多来接你了，这就告辞了，后会有期。”
这一席话似是随口一说，又好像是腹稿了千百次，段旻一时不知自己心中是何滋味。
段旻眼睛很亮，“兄弟至少留个名姓？”
那人没回头，随风回了两个字
“莫念。”
一席黑衣闪近夜色。
冉刈找到他的时候他还在石头前坐着。只那件盖在他身上的白色外袍拢起抱着了。
冉刈气急败坏的给人弄起来，架住一条胳膊往回走。没好气道，“出息啊段将军。”
“我错了。”
见他一脸认真，什么都明白的冉刈有些不忍心。
摆摆手，“算了算了原谅你，下次不等我回来看我不揍你！”段旻笑笑。
回府将人丢回雅堂，冉将军累的半死，还得赶去梨苑看顾另一个醉鬼。
段旻清醒了，望着烛台发愣。刚刚那人的面容却越发不清晰，那人的名字和一席话却是只字不忘。
萍水相逢？
“莫念。”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难诉衷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