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限挑战之佛系盗墓》阿尔忒斯

4、第四章 一支钢笔引发的血案。

　　“我司将负责为乙方公司派遣员工提供租住服务……”沈威额头上渗出一层密密麻麻的汗珠，念那份合同的时候，眼神不停地溜向纸张一侧。办公桌对面有个光辉四射的水晶骷髅人坐着，这家伙来公司的时候，他还以为是葛壮“召唤”出的大型歼灭兵器。

　　不过，他来得也刚刚好，之前有几个赵总派来的打手找麻烦，死咬张飞墓一日游没让他们员工体验尽兴，让他赔偿精神损失费。

　　没成想大骷髅人往那儿一站，把打手们吓得屁滚尿流，眨眼消失得无影无踪。

　　“只是……”沈威望着办公室被捣开一个大窟窿的墙壁，卓芬芬正在那气呼呼地拾掇碎墙渣，“克总，我觉得吧，用提供演绎服务来抵消租金，有点太便宜了，我们是小本经营……”

　　克总正在那饶有兴致地看电视连续剧，他现在屁股底下坐了两张沙发，脑袋都快触到天花板了。卓芬芬目测他从万花筒里钻出来之后体型至少达到了四米，现在，那个万花筒就搁在桌上。沈威瞄了这东西一眼，牙都是酸的，花了两万块钱就买了这么个东西。

　　“你别看了，好好跟人家客户谈生意。要不是克总把这东西弄坏了，葛壮才不会那么便宜卖给你。”卓芬芬尽量让自己忘掉无薪加班还得打扫卫生的不快，拎着吸尘器凑到沈威耳边说，沈威一抬头，发现克总正拿一对诚挚的水晶眼洞望着他。

　　“哦哦，芬芬小姐，我没有弄坏这个小望远镜，只是略施小计屏蔽了它一点讯号……”说到这，克总颇为得意地用指甲尖触了触大千世界万花筒，发现沈威和卓芬芬都拿警惕的眼神戒备他，克总有点尴尬：“我会控制动作幅度的，那面墙，我也很抱歉。”

　　“没事没事。”沈威攥着合同，打起哈哈：“都会算到成本里面的……”

　　“呃？”克总有些不解地挠了挠颅骨，又很快反应过来，“哦哦，应该的，应该的……关于合同，芬芬小姐已经答应过……”

　　沈威连忙打断道：“她不是老板，我才是。她之前负责了与您的接洽，而我，才是有资格跟您签合同的人。”

　　“那她是老板娘喽？”克总恍然大悟般张开颌骨，“那您应该向我学习，沈先生，以前我还是人的时候，可是个妻管严。”

　　克总还以为他替卓芬芬鸣了不平之后，对方会表现出一些感激，谁料卓芬芬竟然皮笑肉不笑地盯着他：“克总，我是个秘书。”

　　“哦！哈哈！看看我这张嘴，总爱胡说八道。”克总发现对面两个人表情的确不一致，沈威满脸享福，而卓芬芬呢，难以自容。

　　“作为胡说八道的补偿，我私人赠送芬芬小姐一件礼物。”克总眼里的蓝光恍惚了一下，手里出现了一件光闪闪的水晶钢笔。

　　女人对宝石的喜爱，那是镌刻入基因当中的，哪怕是卓芬芬也不会例外，先别管这钢笔有什么用，她下意识就把手伸了出去。

　　“卓小姐，你怎么能接受客户的赠品呢？还这么贵重？还是当着我这个老板的面。”哪知道沈威比她还快，一把抓走了钢笔。

　　卓芬芬嘴角一掀，发出个不易察觉的冷笑，人猛地扑了上去，骑在老板沈威身上，一通乱砸，场面顿时失控。

　　克总张开的颌骨久久无法闭合，办公桌下面那两位竟然因为一支钢笔打成这副模样，眼中的蓝光不禁阴森森地颤抖了一下。

　　克总咳嗽了两声，用手指叩了叩办公桌，那两个人还是没搭理他，只能听到沈威一个人发出的惨叫，看来他面对卓芬芬毫无还手之力。“呃，你们两位，可以暂停一下吗？如果沈先生也很想要这钢笔的话，我可以再送您一支。”

　　“真的吗？！真的可以吗？”桌沿升起一对熊猫眼，嘴角露出谄媚的笑容，而一旁，卓芬芬发丝不乱地站了起来，将钢笔插进衬衫口袋里。

　　克总愣了两秒钟，他大概是没有想到这个名叫沈威的人类，下限何其低，于是，嘴角微不可查地勾了勾。

　　“可是可以啦，你也不问问这是做什么用的吗？”蓝光再次恍惚，克总手里又多了支钢笔，跟先前卓芬芬手里那支颜色不同。卓芬芬口袋里露出个纯色水晶笔帽，而克总手里这支通体透着明亮蓝光，晶莹剔透，居然是用高品质蓝宝石制作的，沈威眼都看直了。

　　“哈哈，你们两个根本没必要为了这东西闹不开心，说到底钢笔的作用还是为了让咱们的合作更加愉快。”说完，克总在沈威即将触碰到蓝宝石钢笔时把手缩了回去，他自己拧开笔帽，对着办公室发那片缺损的墙壁寥寥画上几笔，眨眼间墙壁居然恢复了完整。

　　卓芬芬有心留意了一下地上遗落的碎片，这钢笔的能力是修补，并不是复原，而没有像她那样经常参与葛壮试验的沈威，对这一超自然现象，自然是惊讶得嗷嗷大叫，站起来直拍巴掌：“好！好！这是好东西啊！克总！真是好东西！”

　　“是吧？”看沈威这么兴奋，克总眼中流露出“人类真是愚蠢”式的蔑笑，人类啊，果然是这样，无论几经沧海变换，无论抵达哪处时空，只要投其所好，就没有拆不穿的墙石。

　　“那你收好了，好好使用。”克总很大方地将手掌摊开，沈威像捧圣物似的把钢笔握进手里，生怕它跑掉，那脸上让人尴尬的喜色，连卓芬芬都觉得恶心。

　　“呃。”得到钢笔之后，沈威也学着把钢笔放进口袋，还挑衅似的对卓芬芬说：“你那支水晶的不值钱，要不咱俩换换？”

　　“你还有没有一点节操？沈威我真是看错你了。”卓芬芬眼神中有着淡淡的失望，她可从来没有想过沈威还真是贪财的人。

　　和一个人相处久了，他身上的那种气质，总会让人有意无意地想去接近，去分析清楚他那种气质是个什么成分？卓芬芬之所以到现在都没有辞职，可不仅仅是因为这份工作有多难以舍弃，具体该怎么讲呢？她也说不准。可就在今天，她甚至都开始感谢克总了。

　　要不是这位如梦似幻的骷髅人出现，她还真有可能把沈威当成别具一格的男人。现在，她只是，觉得很难受。

　　“不换算了，过期不候啊。”沈威对她那鄙视可以说视而不见，重新坐回老板椅，和克总谈生意：“您刚才说得对，这钢笔是见证了我们友好合作的开端……呃，我顺便问一句啊，就是这支钢笔，它刚才把整面墙都给修补了对吗？”

　　卓芬芬一愣，原来沈威也发现了，没有把修补理解为复原。既然是修补就会产生消耗，能量守恒定律永远都不会改变。

　　“不错……”

　　“那，耗材……”沈威搓着手，一副不好意思的表情。

　　“耗材？”克总挠了挠眉骨，“哦哦，沈先生是说，修补墙面需要用到的材料是吗？”真难得，他连耗材都能听得懂。

　　“嗯嗯！”沈威两眼放光，盼望着他的答案。

　　“哦。耗材当然是取自施法者那里喽，无论消耗了水泥还是沙子，耗材都会以当前使用者所处世界的硬通货衡量，扣除。”

　　“嗯呢！”沈威搓着双手，在卓芬芬眼里就像条摇尾乞怜的哈巴狗，她失望透顶地瞟了沈威后背一眼，冷冷看向窗外。

　　感觉到沈威还在期待什么，克总坐得有点不自在：“刚才修补墙面用到的材料，是调取了大墓地所在位面的资源。”

　　“是金币吗？”沈威那副贪婪的语气让人越来越捉摸不透，至少克总暗暗起疑了，而在卓芬芬那里，耳朵里除了盲音什么都没。

　　克总/理了理思路，像沈先生这么贪婪的人，他已经很久都没有见过了，瞧他说“金币”那个词时，情绪是多么狂热：“是金币啊明晃晃的金币。”他龇着闪亮的牙齿，相当有心计地说道：“所以，沈先生，你可以在合同里抹消那一条了。”

　　“是哪一条？”沈威笑着问。

　　“就是让我赔偿你这面墙呀，因为我已经帮你修好了嘛。”卓芬芬发誓自己从小到大，就没有见过那么抠门的人，而且这两个最抠门的家伙还放在一起谈生意，一个是人，一个是鬼，真是不敢相信，他俩居然会为了一面墙浪费口舌。

　　“好的。”沈威回答得很干脆，“克总，跟我相处久了，您就会发现，我是一个非常大方的人。我现在，就把那条‘在乙方租赁甲方产业的时间段内，造成之一切损失由乙方负责’给去掉，您看怎么样？”卓芬芬猛回头，盯着沈威的后脑勺骂了好几遍混蛋。

　　“好的，好的，沈先生你很大方啊！”

　　“好的，合同拟好了，没有什么问题的话咱们就算把这事儿敲定了。”沈威乐呵呵地把合同递给克总，后者脸上虽然笑嘻嘻的，但他对这么贪婪的人类早已戒备起来，所以看合同的时候特别认真。

　　沈威坐在他对面儿用手撑着下巴，一只手转那支蓝宝石钢笔。

　　克总觉得很新鲜，因为他发现原先“在乙方租赁……”的地方，用修正液盖了满满一条，顿时乐不可支起来：“沈先生，如果我脑子没出什么问题的话，像这种修改有法律效力吗？先不说涂改的事儿，修正液是可以剥除的，对吧？”他说着手指横掠而过。

　　一小道蓝光剥除了修正液，露出底下被钢笔划了横线的文字，克总心里顿时愧疚了起来，看来沈威虽然贪婪，但还是守信用的。

　　仔细想想，这条沈威主动要求划掉的文字，其实代表着相当可观的利益。为什么这么说呢？因为……“我必须事先跟你打个预防针，沈先生，我所要输出的亡灵，就是那些被烧死的高等精灵啊，他们有的脾气不大好……”

　　“怨魂嘛，狂躁一点，很正常。”

　　“呃，好吧，所以，这条抹消的文字，意味着什么就不用我说了。”也许是沈威诚信合作的举动略微打动了克总，而他又懊恼自己不信任人家，刮掉了涂改液。在签下名字之前，克总还语气凝重地提醒了他一下，并给了沈威反悔的机会。

　　他哪知道沈威直接就把钢笔扔到了桌上，满脸不快：“瞧您说的，您远道而来，选择了我们公司，是我们的荣幸。我们是仿造古墓赝品的，又不是开六星级大酒店的，你们那些劳务派遣工就是再闹腾，也不能把地球翻个个儿，有什么呢，签字！”

　　两点幽蓝光芒在沈威身上扫了下，没看出什么特别的，克总直接就把字给签了。

　　“我们这，合同法里约束，合同不能涂改，所以我这么做其实是违反了法律，您看，我有没有必要让芬芬重新复印一份。”文字工作就是这样，无论时代如何发展，法律条文是必须用白纸黑字呈现的。

　　一个人的笔迹在纸上留名，也代表了这个人把信用交付给了彼此。

　　“没有必要。”克总爽快地笑了笑，“合同里提到，公寓必须以一比一的原型作为参考仿制，也就意味着，你们公司无法凭空想象，也就是说必须派人实地采风，将原型资料完全取得，才能复刻公寓，如果我没理解错的话，沈先生下一步就要去……”

　　卓芬芬无奈地甩着头，忍不住腹诽道：“这些人把黑话说的，一个骷髅人，学这些东西还真是快。”

　　“嗯，我们会招标，现在我国这方面的运动员很多。”沈威手指抿着唇，貌似在想些什么。

　　“那就意味着，我们这一纸合约本身就违反法律。”

　　“可以这么说，但违不违法，和签不签订是两回事。日后一旦发生纠纷，原始合同还是具有相当的法律效力。”沈威解释。

　　克总还是有点不放心，他看着甲方空白的那一栏：“沈先生，你在签字的时候，请用这支笔。”说着，他递来一直用乌鸦羽毛制成的墨水笔，那羽毛笔色泽锃亮，手握起来顿感苍劲之力附体，不愧是大墓地老板用的。

　　“这是我在肯瑞托学习魔法时，我的老师赠予的。它与一道圣光联结，若是书写者有一天违背他所留下的墨迹，就会被圣光抛弃死无葬身之地。”他说完，指着乙方栏位一个很长的签名，“Kel\'Thuzad.Jermingham.Kumpru，我的人类真名，我已经签了。”

　　沈威扭头看了看卓芬芬，哈哈大笑道：“哎呀，克总您真是有意思，不愧是经营大企业的老板，跟您合作这斗智斗勇的，我是佩服得五体投地，好，我签了。”沈威刚把羽毛笔按在上头，看了眼手边的修正液：“我有点洁癖，想把那行字给糊住……”

　　“洁癖？”克总第一反应就是这个人类后悔了，但畏惧于亡灵的威胁，他只好去签，但又不想看到自己被生生剥削的条款。

　　“沈先生，随意。”对于这样一个人类，这样一个天生就要为亡灵天灾奴役的人类，他的最后一点心愿，又怎么忍心不满足？

　　“哦，好的，谢谢。”旁边的卓芬芬都快看不下去了，赶紧俯身冲他的耳朵说：“别签，我有预感，这骷髅人是在坑我们。”

　　“你胡说八道什么！”沈威侧着脸吼了一句，把卓芬芬吓得杏眼圆睁，空气冻结了一下，卓芬芬退到角落里，委屈地摸着鼻子。

　　他抓修正液的手都有点颤抖，“你懂什么，知道今天过来找茬的赵总，他最不满意的是什么吗？就是我们公司请来的那些演员太不真实，盗墓时应该有的紧张感一点都没有，他们体验得很不开心。但从今天开始，我们就要步入正轨了……卓芬芬，你知道这样一来我们的生意能做多大吗？”还是贪婪，卓芬芬鼻头发酸，她看了沈威一眼，有几根卷发耷拉在脸上，显得面容尤其狰狞疯狂。

　　那条雪白的颜色把卓芬芬刺得很痛，眼角渐渐湿润，明天，她就不会再来上班了，人，还真是矛盾的生物。

　　她多后悔把那大千世界万花筒给带来，如果有可能，她真想把四米高的骷髅人重新塞回去，但是，骷髅人早已看穿了一切，也预料到了一切，它从这万花筒里出来，就不会再回去。

　　她抹了下脸上的泪痕，盯着漆黑夜空中的星星，乱世的恶魔在世人都快要沉睡的时候，苏醒了，而她，正是造成这一切的元凶。

　　“好了。”沈威突然笑眯眯地坐直了身板，这副情绪变化让克总一时难以接受。

　　“那……”

　　“不准备再看看合同？不确认一下？”沈威拿着厚厚一叠纸，手心里敲了敲。

　　“哦，那……”克总盯着这个奇怪男人的脸，复又把合同接了过来，结果看了几页，他猛地震碎了沈威的办公桌。

　　“沈先生！我请你解释一下！这是怎么回事？！！”克总怒气冲冲地站了起来，“轰！”地一下把头顶天花板给戳了个窟窿。

　　好在楼上是空的，没人走着走着从洞里掉下来。

　　“有什么问题吗？”沈威双手插兜，跳过满地狼藉，踢了一脚呲呲冒烟的笔记本电脑。

　　“这一条！你用白色液体盖住并划了横线的地方……”克总语气癫狂，半蹲下来的时候，脑袋上沾满了水泥块，可他全然不顾。

　　白纸黑字，是那么写的[在乙方租赁甲方产业的时间段内，造成之一切损失由乙方负责。]没有横线，也没有修正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