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限挑战之佛系盗墓》阿尔忒斯

3、第三章 谁能给我一个大大的拥抱？

　　“你先告诉我这是干什么用的？怎么瞧着像在录影？”卓芬芬义正辞严地指着莫名物体质问，往发光的镜头看上一眼，给她一种猥琐又变态的感觉。说起来，这可是葛壮的地盘，他万一像禽兽似的扑过来……得好好考虑，是用跆拳道还是空手道把他打倒。

　　葛壮鼻子里发出浓重的“哼”音：“你脱不脱？不脱我就来硬的了。”刚说完“硬”那个字，卓芬芬就觉得脑袋上怪风呼啸，赶紧闪到一边，高跟鞋差点崴了脚。眼前头站着个铁处女，卓芬芬顾不上别的，抬腿就是一记侧踹，葛壮“召唤”的铁处女应声仰倒。

　　还把盖子都给摔掉了，卓芬芬掸了掸肩头：“怎么样？还来硬的吗？”

　　葛壮迷茫地看着盖子从铁处女身上脱离，像哭丧似的扑了过去，嘴里嗷嗷大叫：“啊！啊！我的‘人间蒸发铁处女’！你弄坏了我的宝贝！”面带微笑的铁处女浮雕傲娇地躺在地上，黝黑铁面上泛着不善的光泽，先别管这东西是怎么个歹毒用法，就是直接砸人头上不死也得脱层皮，这科研死宅的脑子是不是有什么毛病啊？卓芬砸吧着嘴，绕到他背后看笑话。

　　“呦呦呦，你还想放我的血啦。可惜我们不是活在中世纪，我会功夫！哈哈哈！你气不气？”她可不管葛壮如丧考妣的悲痛心情站在他身后搔首弄姿，还跳起鬼步舞来，“既然都用上刑具了，我看你这实验肯定没安什么好心，恕不奉陪！”

　　卓芬芬心情更好了，抬脚就要离开，可突然之间天旋地转，四周景观呈上下颠倒的状态，紧接着白炽光大量涌入，光芒侵吞了包含葛壮在内的一切事物。两秒钟后光芒减淡，芬芬发现自己置身于一个铺满水晶方块的地方，墙壁、地板、天花板都由水晶构成，她俨然变成了天桥云裳里的女主人公。一部中古棒子剧，模特们为争顶尖斗来斗去，“真不知道沈威怎么会有那么多中古收藏。”

　　“什么中古漫画啊，游戏啊，说起来，上次去他家是什么时候……”芬芬觉得自己真是个不得了的丫头，都什么时候了她居然还有闲心开自己的玩笑？她赶紧拍了拍额侧，怀疑自己是不是快要得显性功能综合症了？不然为什么首先想到的是，某晚把醉成烂泥的沈威扛回家，她自己无聊，边折腾他的中古录像机，边听他口齿不清说梦话时的情景？

　　“不对，要不是那家伙，我怎么可能遇到这种事啊？！”芬芬急忙刹住脑壳里的胡思乱想，佯装冷静地眺望四周，可四周围除了水晶块块，还是水晶块块。

　　“该不会是宅男的恶趣味吧？”芬芬想起沈威的中古收藏里，就有些以秘密监禁为主题的……“咳咳，他肯定不知道我看过。亏他还藏得特别深。”浓浓的恶寒从头到脚占据了芬芬全身，冷得她直打哆嗦。从小到大都是爹妈的乖乖女，除了去年底没进她爹公司实习，让她爹有点不爽之外，二十年来没干过出格的事儿。想到一个口水直流，头上戴着雷达的变态，正透过显示器屏幕全方位观赏她懵懂乱闯的模样，卓芬芬忍不住使劲儿跺起脚来。

　　“葛壮！你在搞什么鬼啊！”卓芬芬歇斯底里地喊着，她知道这情况肯定不寻常，十有八九是那个带镜头的东西搞鬼。葛壮之前要求她脱衣服，现在呢，她是穿着衣服进来的……想到这里，卓芬芬出于自救的目的，赶紧把黑色外套脱了下来。芬芬当过很多无厘头实验的小白鼠，当然懂得一个道理，那就是葛壮的很多发明都是脑洞大开的产物，根本就不讲道理。有时候你想金蝉脱壳？只能遵守特定的实验规则。

　　她这一脱不当紧，四周围果然发生了一些变化，水晶方块上开始出现轮播的图像。图像的内容繁多，以山水景色为主，飞溅的瀑布、围成一圈的石人雕像、疑似神秘生物的细长水蛇，绕在石人雕像脖子上，这可不像是哪个风景名胜的宣传短片，通篇说不出的诡谲。

　　“嗯？自动帮人打广告的放映机？还是按照描述自动生成画面的机器？”卓芬芬抿着嘴唇，好奇地东看看西瞅瞅，妄图从那些貌似风平浪静的画面里找到葛壮这件发明的意义。她以前并不这样，没那么多好奇，只想着正正经经地生活就行了。谁知道自从她进了沈威的公司，一幢楼上没遇见几个正常人，所以她慢慢就懂得了一个道理，跟这些人相处得能融入。

　　什么叫能融入呢？就是依照别人的想法思考，也得养成见怪不怪那种性子。

　　“走也走不出去。”脚下踩着大千世界的自然风光，心情本该是舒畅的，卓芬芬却并没有觉得哪里舒畅，因为这些自然风光太光怪陆离，“怎么说呢？给人一种不真实的感觉。”她仰头盯着天花板，其中有一块居然出现了月球表面的环形山。庄严肃穆的月白色神庙忠实伫立，后衬一轮圆盘状发光体，孤零零地留在环形山之间，犹似沉默皎净的月神居住其中。她的神殿，为什么会以极端写实的形象出现在水晶上面？它们是脑补的产物？还是现实当中存在的……

　　“月亮上的神庙？”越来越不可思议了，“如果脱掉更多，会不会出现别的线索？”卓芬芬下意识甩掉了鞋子，神奇的是，她朝鞋子与外套的方向一看，发现东西都不见了，这回头再想穿起来可就不行了。想想有个变态，正把头埋进带着她体温的衣服里蠕动个不停，芬芬脸色“刷！”地变白了，浑身像是钻上来许多电波小蛇，令皮肤不停地爆出鸡皮疙瘩。不过，付出总有回报，水晶空间吃掉了她的鞋子后似乎感觉良好，于是再度改变了形态。

　　它从一个立方体变成了球体，现在，卓芬芬就好像是马戏团踩独轮车的小丑，蹬着脚下弧形滚动的水晶球往前走，而且是越行走空间越狭小。“是不是，要爆炸啦？！”卓芬芬心料不好，这不好的直觉很快应验了，由水晶方块构成的球体陡然光芒大盛。

　　卓芬芬从光芒中看到了一样东西，这东西足以让人瞠目结舌，而且如果你不是很了解中古游戏文化的话，是断然认不出这东西的身份。光芒中，伟岸挺拔的水晶骷髅人伫立当空，令人眼花缭乱的光粒子，是由它所穿水晶圣法衣飘散出来的，绚烂不可方物。

　　发现有人愣着神看它，水晶骷髅人伸出一只宛若工艺品的水晶大手，水晶球自行浮现。他将其轻轻一捏，阻碍了卓芬芬视线的白炽光全然崩碎，碎片涌入水晶球内，刚才水晶空间中所见之自然事物，统统旋转于水晶球表面，让球体颜色显得多姿，五光十色。

　　卓芬芬发现，她正身处于一个墨染似的空间，逐颗星辰晃晃悠悠升了上来，她竟身涉宇宙？什么情况？眼前仍是不发一语的水晶骷髅人，他保持着那副水晶铸就的模样，浑身焕发出赛若星辰的炫光，璀璨如珠，骷髅头后是代表神格权势的宽硕硬领。

　　而在他圣法衣的边缘，则缠绕着一道锈蚀严重的锁链，这锁链如此枯朽老旧，与他自身装束没有任何相近之处，可见是被什么人强加上去的。卓芬芬从骷髅人眼眶里那两点幽蓝色光芒中，感觉到了亘古的冰冷，她告诫自己，对方拥有摄人心魄的能力非常危险。

　　对于普通女生来说，乍一见到这么恐怖的东西一定会失态，但卓芬芬不会。因为，卓芬芬自从决定参与葛壮这项未知名试验时起就警告过自己，她遇到的任何事物都是障眼法，都是如同啄木鸟闹钟那样蛊惑人心的梦境影像，水晶骷髅人当然也不例外。

　　“我的衣服呢？”与骷髅人对视了大概一分钟，卓芬芬忽然想起她遗落的衣服，皱着眉头从骷髅人旁边掠过，视若无睹。

　　骷髅人机械式扭转颈骨，望着卓芬芬远去的背影，突然托起双手暴跳如雷：“为什么总是这样！你们为什么总是无视我？！”

　　“不是真的，这不是真的，是葛壮在搞鬼。”卓芬芬用手指堵着耳朵，告诉自己，不要受到这骷髅人花言巧语的影响。

　　“喂！前面那个小女孩儿！呃……没错，我确实是在用你们国家的语言，跟你交谈，你没聋的话就请回应一下我这个可怜人。”

　　“可怜人？”卓芬芬无可奈何地转过身去，她发现那水晶骷髅人的脸上，居然挂满了泪水，“装可怜也没用，我才不会上当。”

　　“求求您，行行好吧，听听可怜人的话……”骷髅人以优雅端庄的姿势游移过来，圣法衣拖曳着迷离珠彩，活像一道闪亮银河。

　　卓芬芬奇怪地仰望着骷髅人，视线错开，指着那副锁链：“看样子你来者不善啊，要不然谁给你缠的链子？想要我听你胡咧咧，就先证明你不是幻象。”

　　“可我，的确是幻象啊！”骷髅人歇斯底里地吼了一嗓子。

　　卓芬芬想了想：“梦境世界里的事物，都是围绕着进入者的思维展开的，具有引导性。像骷髅人主动坦白自己是幻象恰恰与引导性相悖，如果我沉睡在梦境中，就有可能因为这相悖之处醒来。”思考之后，卓芬芬挑起眉，郑重其事道：“那，说明你的来意。”

　　“我希望能有人来给我一个又大又久的拥抱。”骷髅人搓着眼角，流露出人类一般的真性情。

　　“没什么别的事，我走了。”为什么会相信葛壮的发明里有正经东西？卓芬芬满腹自嘲，摇了摇头。

　　这下子可把骷髅人吓坏了，他赶紧飘到卓芬芬眼前拦住去路，声音缥缈却相当有磁性：“善良的小女孩儿，请你别走。”

　　小姑娘揣起胳膊，不耐烦地看着它，这骷髅人终于决定长话短说：“我知道你们现在的生活节奏很快，已经没有人愿意听一位老人废话了。姑娘，我能知道你的芳名吗？”

　　“芳名。”芬芬觉得这骷髅人还挺逗的，哪怕它是自己脑子幻想出来的，也权当解闷了。

　　“卓芬芬。”

　　“啊~多好的名字啊~”骷髅人猛地高举双手，水晶手臂像是两根大灯柱，从袖筒里钻了出来。

　　“你要再这样，我也不愿意听你唠叨。”发现卓芬芬脸色带着尴尬，骷髅人赶紧把手臂缩回去，弹指抛出刚才的水晶球。

　　水晶球自转到他和卓芬芬之间，表面浮现出一座阴森城堡的图像，无数龇牙咧嘴的亡灵僵尸在图像里操练。卓芬芬意识到眼前这骷髅人有可能是城堡的主人，同时也是亡灵大军的主人，不禁对它的身份有了全新的认识，“你是被某位正义使者封印了吧？”

　　照魔幻读物的套路，这种在幻境中蛊惑人心的魔物，莫非大奸大恶，卓芬芬又不傻，怎么可能认不出僵尸来？

　　“不不不，芬芬小姐，请允许我这样称呼你。我是一位善良的魔法师，在很多很多年以前我服务于魔法行会。”水晶球随着他悲啭的语气改变画面，也将画面同步投映到卓芬芬身处的黑暗宇宙，一座浮空城出现在了显眼的位置，浮空城繁荣强盛，人声鼎沸。

　　“这就是我曾经的家园……后来……”

　　“我对你的过去不感兴趣，你只需要告诉我，你为什么缠住我就行了。”卓芬芬挥手让他别搞这些虚头，对她这种生在新时代的人一点用都没有。

　　“唉，你们这些年轻人，图样图森破……”没把话说尽兴，骷髅人很沮丧，他捏了捏光溜溜的眉骨，叹了口气说：“是这样的，你可以叫我克总，一些脚男总喜欢这样称呼我，我也觉得挺不错的—统御着亡者领域！大墓地纳克萨玛斯！如你所见，我的臣子们十分忠诚，也保持着身为人类时的谦逊优雅……”

　　水星球画面再度转变，只见一帮用刀叉摆姿势吃饭的僵尸，突然嗷嗷叫着厮打了起来。克总马上站到水晶球前面，弯腰查看了一下，过了一会儿露出闪亮的水晶牙齿：“刚才那个不算。”的确是不算，现在水星球上出现的画面是僵尸们老老实实坐在那吃饭。

　　而且看饭菜的样子还是三明治，餐厅也是妆点高雅的石砌房间，卓芬芬都快憋不住笑了：“你用这套摆拍视频骗了多少人？”

　　“不要在意这些细节。”克总不知从哪里掏出一块手帕，擦着满头大汗，一个骷髅居然还会流汗，卓芬芬眼睛里充满了好奇。

　　克总发现，眼前这小女孩对那么明显的穿帮都不介意，以为她挺傻的，他哪知道自己在卓芬芬眼里就是个跳梁小丑。

　　“呃，说到哪儿了……”

　　“说到你谦逊优雅的手下了。”

　　“好吧，谦逊优雅的手下，最近我们大墓地纳克萨玛斯所处的那个位面，正发生着联盟与部落间的大战，这次大战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惨烈，女妖烧毁了世界之树，致使大量高等精灵死亡，它们的灵魂现在盘绕在大墓地外围，等待接收……”

　　克总的语气变得相当严肃，他挥动衣袖，水晶球画面里出现了熊熊燃烧的巨大树冠，焦黑尸体从树冠里凄惨地跌落，地上铺满了一层焦尸，被大树窜天的火光映照出一层哀嚎灵魂。这些灵魂无意识间，飘荡到了克总的地盘，打破了大墓地平静的生活。

　　“我们从来没有一次性接收那么多高等精灵的经验，都怪女妖太能杀了，如果她能控制自己的怒火，不烧树也没什么……对不起我又扯远了。总之，如你所见，它们整天徘徊在大墓地周围哀嚎连天，我作为亡者领域的实际控制者，又不能坐视不理。”

　　克总捏着眉骨的手，停顿了一下，卓芬芬明显是看到他从指骨缝隙里露出一道打探的蓝光。“你是不想接收这些灵魂。”卓芬芬轻微点头，面无表情地说。“又想落个好名声。”

　　“你不知道，精灵它们……管起来很麻烦的，和普通人类的灵魂不一样，它们要智能得多，而且掌握了许多先进的文化知识。”

　　“有的甚至比你还要聪明。”

　　“呃，这倒没有。”克总擦了擦汗，“但它们比我的骷髅守卫聪明，事情不太好办，于是，我想，向你们这个世界输出亡灵。”

　　“我脑子里难道有这种反社会的倾向？”卓芬芬眨了眨眼睛，用手使劲儿叩着太阳穴，她是得有多傻才会答应这种事。

　　看得出来人类小女孩又在质疑自己的存在，克总把手拿开，意味深长地看着她说：“从没有任何一个国家，像你们的祖先那样事死如事生，你们祖先建造的陵墓，在我看来每一座都是艺术品，内里机关算尽，穷极工巧，正适合把这些鸟精灵关进去磨磨性子。”

　　“等他们知道谁才是老大之后，我会把它们接走。”克总顿了顿，也道明了他的来意：“你可能会怀疑，我为什么出现在这里又为什么不与你们的当权者交涉？实在是，你们的当权者和这个星球上的其他人不太一样，比较呆板，不太好说话。”

　　“可惜那个叫米利坚的国家，建国只有不到两百年的历史，祖先也没能留下厚重的历史财富，否则，我只需要兑换点钞票给他们总统就可以任意租住，他们那儿可是只认钱的。你们不一样，我钦佩你们的祖先，也尊敬你们的当权者，所以……”

　　卓芬芬听到这，算是彻底明白了，这家伙肯定不是她梦境里产生的东西，他是经过市场调查才选择了沈威的公司。

　　“可是……”卓芬芬犹豫了一会儿，仰头问他：“道理上虽然讲得通，但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葛壮的发明里？”

　　“哈哈。”克总的心情早已是阴转晴，十分爽朗地说道：“因为他的这件发明品叫做‘大千世界万花筒’，是采用一种幼稚的空间翘曲技术快速抵达世界任何角落的道具，但我觉得这种没坐标的传送很不安全……我在调查一座陵墓的时候，正巧发现他的试验品在搜集景观资料，你知道的，对于我们魔法师来说，想要侵入一个物件是很简单的。”

　　“也就是说，你的存在，葛壮根本就不知道？”卓芬芬忽然变得兴奋起来，搓着手两眼放光。

　　“那必须的。”克总得意地张开颌骨，无声大笑。“他以为这是一件单纯的传送道具。”

　　“我再问问，你能轻易离开这个大千世界万花筒吗？”

　　“唉，说来惭愧，我投影到这个世界的能量有限，因此提前设定了两百年的逗留时间，时间一到这投影就会消失。”

　　“好的，我知道了。”卓芬芬大度地摆了摆手，“我没办法让那些精灵魂魄进入古墓，这是跟党和人民作对。但是，我们公司有能力仿制古墓，而且正在靠这个赚钱。你如果愿意的话，我倒是能为精灵魂魄准备住处，相应的，它们要提供演绎服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