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找错了世界装B的土著大侠》笑客来

41、第三十九章

　　伏渡拎着一个小小水壶走近帐篷的时候，他的师兄伏照正从里面走出来，一边走一边系裤带，看见伏渡走过来，吹了个口哨，道：“呦，我的好师弟又来扮好人了？”

　　低眉顺眼的伏渡并不做声，等师兄走远了，才拎着水壶走进刚才师兄伏照走出来的那间帐篷。

　　帐篷有一个女人。

　　帐篷里只有一个女人。

　　帐篷里原来有很多女人，但现在只剩下一个了。

　　一个赤//LUO的女人.

　　满身污浊青紫,像一个人偶一样躺在肮脏的毯子上一动不动。

　　只要是一个成年人，一个对成年人所应了解的事情有所了解的成年人，都会明白当一个女人身上出现那些污浊青紫时，意味着什么。

　　然而伏渡却似乎对发生了什么全无概念，仿佛他眼前躺着的并不是一个赤//LUO的女人，只是一块石头，一根木头。

　　伏渡拎着水桶，走到这个他视如木头视如石头的女人身前，用挂在水桶上的一块布巾，浸湿了，像对待一个婴儿一样，为这个躺在地上如同人偶一般一动不动的女人擦拭全身，他擦拭这个女人的动作，就像在擦拭一块石头、一根木头，他呼吸没有丝毫的紊乱，他的手没有丝毫颤抖，他的眼神没有丝毫回避，他的神情没有一分一毫的羞涩和尴尬，他就像做着一件如同砍柴烧饭一样，最平常不过的事情一般，平静地动作着。

　　等到他终于把这项最“平常”不过的工作完成了，终于他轻叹了一声，道：“早劝你不要犯倔了，师兄那个人最是冷酷无情的，你若不犯倔，哪里会吃这么多苦头呢。”

　　这个一直像个人偶一样一动也不动的女人的那双从头至尾同样像人偶一样呆滞的眼睛，终于有了变化，先是流泪，然后是愤怒，再然后是刻骨的怨毒与仇恨。

　　这样激烈情绪，迅速在方才还一片干涸的眼内燃烧。

　　让这个女人终于不再像人偶了，却仿佛一个从十八层地狱里面爬回来的恶鬼一般，她嘶吼着没有人能听懂的语言，朝着伏渡疯狂的摇晃着脑袋，她似乎是想要去扑过去撕咬伏渡，但她做不到——她的口腔里已经没有牙齿了，没有牙齿的嘴，是没办法咬人的。她的牙齿被拔掉了，就算她的牙齿没有被拔掉，她也做不到，她甚至连直起身体都做不得到——她四肢都已经断了，被活生生捏断的，没有肢体辅助支撑，本来是手腕的地方，此时软趴趴下垂着，显然已经失去了其中的骨骼做支撑，所以做不到一个对所有人来讲都异常简单的动作，爬起身来。她像一个人偶，并不是她想像一个人偶一样躺在地上，而是她只能像一个人偶一样躺在地上。

　　对于这些人来讲，她的其他部分，她的手，她的脚，她的牙齿，没有一点儿用处，所以废掉了就废掉了，没什么大不了，正好方便阻止她恼人的持续的反抗行为，只要能用的部分还保留着，就足够了。

　　所以这个女人动不了的，她也动不了，可那样激烈的怨毒和仇恨，在眼内燃烧的怨毒和仇恨表明，如果她能动，如果她还有牙齿，他一定会把这里所有的人，所有的这些光头的和尚的肉，一片一片的咬下来。

　　伏渡看着这个可怜的女人，在不久之前，她还是一个很美丽很可爱很活泼的女孩，有一个疼爱她的父亲，有一门十分精妙的傍身的技能——能够在大漠之中辨识方向，熟知每一处绿洲水源的位置。

　　这是一个十分珍贵的技能，这样她成为了很多人、很多常年往返于商路上的人、很多常年往返于商路上的十分富有的商人，都想娶的女人。

　　她是阿塞丽。

　　有着小麦色皮肤、一根粗粗的黑色辫子、深鼻高目蓝眼珠的阿塞丽，美丽又彪悍的、握着马刀、骑着骆驼在沙漠中像风儿一样往来的阿塞丽。

　　现在她只能躺在这里，像人偶一样躺在这里。

　　但伏渡觉得，她依然觉得骄傲，比起那些已经死亡的人，她此时依旧能活着，就是因为她那十分珍贵的技能——辨识方向，和水源。虽然她并安心于奉献自己的技能，竟然还愚蠢地试图误导他们偏离正路，想让他们迷失在沙漠之中，活活渴死，但没有关系，只要在她面前杀掉、不是用痛痛快快的手段、用让人死之前极尽痛苦的方式杀掉一些她认识的人——她父亲的商队的成员，她就会屈服了。

　　如果她没有这种珍贵的技能，还不恰巧是个女人，她早已经如这些日子以来很多很多死在他师兄伏照手中的人一样，烂在了大漠之中不知道哪片黄沙之下了。

　　不过也许阿塞丽自己并不这么认为，也许她会觉得，这样的活着不如死了，唯一阻止她走入死亡之境的可能只是对眼前这些凶恶暴徒的复仇的渴望与怨毒。

　　从帐篷里出来的伏渡叹了一口气，他的心情并不好。

　　每次进帐篷再出来时，他的心情都不好。

　　他不喜欢师兄的所作所为。

　　不明智，他认为。

　　在这个时候树敌过多，不是一件好事，

　　你不知道你屠杀的人背后到底都牵扯着怎样人，哪怕他们看上去万分的软弱可欺。

　　西域是个复杂的地方，太多的族群、太多的势力在这个地方犬牙交错，尤其在察合台汗国正在独尊大食教大举灭佛的现在，大张旗鼓地招惹任何不必要的麻烦都可能反伤自身……当然，师兄把这样的想法斥之为“妇人之仁”、“软弱”。

　　他不是一个练武的材料，但师兄是，师父去世后，理所应当的，宗门之中武功最高的师兄说得算，当师兄不采纳他的意见时，他的意见便无足轻重，所以他也只能不喜欢。

　　“师叔，师叔，刚相饿了，刚相饿了。”远处一个小胖子屁颠儿屁颠儿的跑了过来，一把抱住他的大腿，大叫道。

　　小胖子不过五六岁大小，个子却很高，已经快长到他的腰间了，胖胖的，脸蛋肉肉的，很是可爱。

　　伏渡捏了捏小胖子肉肉的脸蛋，一脸慈爱的道：“好好，马上开饭，马上开饭，师叔这就给你们做饭。”

　　更远的几步外，一个清瘦的小和尚，手里捧着一个钵，正眼巴巴的看着这伏渡。

　　这个小和尚不胖，长得嘛，既说不上好看也说不上不好看，就是平平常常的长相，扔在人堆儿里就认不出来的那种，如果说唯一能让他这张过于平凡的脸蛋多出些许辨识度的，就是他脸颊上有一块痣，痣上长了几根毛发，多数第一眼望向他的人，记不住他长得是何种模样，但一定会记住这个小和尚脸上的痣。

　　此时此刻，这个脸上有痣的小和尚可怜兮兮地捧着钵，表达着和抱着师叔大腿的那个胖墩一样的心情——饿，要吃饭。

　　伏渡叹了口气，撸起袖子来，这次不是帮人擦拭身体了，而是帮师侄们做饭，好在这个工作今天是比较好干的，因为不缺水，在绿洲旁边扎营修气的他们，现在最不缺的就是前几天缺得要死的——水。

　　伏渡简单地做了饭。

　　他的这一堆还没长成的师侄们，吃得很香。

　　当然，他那些或是与他年纪仿佛或是年长于他的师兄师弟们吃得也很香。

　　在这么个鬼地方，能吃上一口热乎饭菜，没有人会觉得不香的，何况伏渡的手艺又确实不错。

　　一行几十人，几十个光头，几十个和尚，收了帐篷，重新启程了。

　　阿塞丽的那个帐篷，是有伏渡收的，伏渡把躺在帐篷里的阿塞丽亲手裹进一张毯子里，装进一个铺满软软的垫子、还注意留了通风口的箱子里，再将箱子挂在了一个骆驼上，一起带走了。

　　走了不长的一段路，一行人忽然停下了。

　　因为前面有一个人。

　　一个昏倒的人。

　　之所以远远的一眼就看见了，是因为那个昏倒的人身上裹了一件大红色的锦缎外衣。

　　伏照示意所有人止步，他没有上前，没有上去查看那个裹着红色锦缎外衣昏迷在路上的人。

　　事实上，他想直接绕开这个人，根本没有兴趣去看看这人的死活。

　　但最后，不知道什么原因，他改变了主意，开口道：“伏渡，去看看那人的死活。”

　　伏渡听到师兄伏照的吩咐，应了一声，走着那昏迷的人身前，把面朝下躺在地上的人翻了过来，忍不住惊异地“咦”了一声，在心中自语道：“好俊俏的小郎君。”这昏迷的小郎君的长相，当真是分外出众，把伏渡生平所见的所有相貌奇佳的人在心中排一个名次，眼前这位小郎君绝对可以毫无置疑地居一个榜首的位置，榜首以下的，男女都算上，别说第二名了，坦白说，伏渡觉得，给此人提鞋都不配。

　　心中这样想着赞叹着，却并没妨碍了手上的功夫，伏渡非常细致的，一点一点的，将眼前人的全身搜了一个遍，然后从这位小郎君的怀里翻出了一个金色锦缎的钱袋，钱袋里是一包金珠子。金子成色饱满，一看就能判断出成色是极高的，整整一袋子，价值不菲。里里外外摸遍，确认除了钱太多以外，此人没有任何异样，伏渡才转身对掌门师兄伏照道：“师兄，此人无异样。”

　　伏照素来了解自己这个师弟的细心程度，虽然速来厌恶这个师弟绵软懦弱的个性，却也知道其人办事向来妥帖，眼下要自己过去，看来已经确定这突然冒出来昏迷在路上的人，没有什么危险了。

　　翻身下马，走至伏渡前，只见伏渡指着那昏迷的人，又指了指手中的金珠子，道：“这个人能救的话，还是救一救，说不定是个富家子弟，能勒索一笔钱财，就算不能，别的不说，冲着这张脸都能卖个好价钱的，亏不了。”顿了一下，伏渡又道，“我们现在也不缺水了，多带一个人，应该没什么问题。”

　　伏照沉默着听着伏渡的建议，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满脸横肉，天生的一副野蛮彪悍的长相，又因为常年修炼门内武功，所以一身肌肉纠结，伏照这个人，只要打量的人，没有不觉得此人凶相毕露的，此时即便沉默着，也很吓人。

　　叹了口气，伏渡又道：“看此人衣着打扮，像是一个汉人。”

　　伏照凶恶之极的脸上，有了些许表情，嘴角抿得更紧了，但极为熟悉师兄的伏渡却知道，这是他这位速来心狠手辣的师兄被说动时的样子。

　　唐清宇睁开眼睛时，看到了一个长相秀气、气质温和的和尚，此时手里拿着一卷经书，正在默读，抬眼时见他睁眼了，放下手里的书，端了一杯水过来，道：“醒了？喝水？”

　　眨了眨眼，唐清宇很是好奇地看着眼前的和尚，如果没看错的话，这个和尚刚才在读《金刚经》。

　　真是稀奇，金刚门竟然还真有会研读佛经的和尚？

　　比母猪会上树都让人觉新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