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第三十一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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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域是一个很有趣的地方。
在萧白所在的时空里，曾经有一位叫做塞缪尔·亨廷顿的学者，提出过一种理论叫做文明冲突。
当然，理论之所以被称之为理论，就是因为并未被现实所验证。
被现实验证了的理论就要改个名字，取名叫做真理了。
这些不去说，只说西域为什么是一个很有趣的地方，因为这里也许就是所谓的“文明冲突”最集中的地域之一。
不过，换一种说法也可以，就是交流，毕竟冲突或者冲突激化后的战争，也都可以说是交流的一种表现形式。
西域这个地方，之所以叫做西域，之所以被中原人叫做西域，是因为在中原人的认知里，这里是很西的地方了，而在另一些人的认知里，所谓西域，却是触摸到传说中富庶东方的入口，是极东极东的地方了。
这里曾经有匈奴与汉王朝的势力争锋交替，曾经有黑衣大食、吐蕃、唐王朝你争我斗，这里很混乱，这里很蓬勃，这里很复杂，这里……很多人做生意。
不论冲突还是交流，总是意味着不同民族人的相互接触。
接触，必然带来物品的交换。
然后就是贸易。
能带来利润的贸易就一定会有商人去从事，东方的丝绸瓷器、西方的琉璃等等，不同文明产地的货物交换之后带来的利润超乎想象，所以即便在现在这种战乱频繁的时间点上，天山脚下，依旧又不少往来的商队穿梭于东西之间。
天山脚下，一队驼队商旅正在一处饮水处歇息，商队的老头领，眼看安排了骆驼饮水，众人也架起帐篷架起火堆准备烧水做饭，老头领端了烧熟的麦粥，还有奶酥饼，走至自己的帐篷，他虽然是商队的老头领，可是妻子早逝，女儿无人照顾，也跟着自己东奔西跑，搞得像个男孩儿一样调皮，商队休息时他吩咐女儿呆在帐篷里。
老塞便是一个这样商队的头领。
老塞是商队里的人对他的一种亲切的称呼。
这个商队的老向导带着无数人平安地穿过了这条千难万险的商路。
他熟悉天山山脚下这条路段的每一个饮水处，知道哪里是哪群匪盗的地盘，什么时间点会起沙暴……等等，每一个要途径天山的商队，都会希望找到老塞这样一个向导。
可是老塞老了，他已经打算会家乡养老休息了。
对于很多商旅团队来说，这是一个遗憾。
本来老塞还有一个女儿——阿塞丽。
一个很彪悍能干也同样熟知这段路上每一个饮水处、每一处盗匪领地的女儿。
有些商队头领想求娶阿塞丽，这样既多了一个老婆，也多了一个好的向导帮手。
但阿塞丽不愿意，她谁都不喜欢。
这个有着小麦色皮肤、一根粗粗的黑色辫子、深鼻高目蓝眼珠的阿塞丽，美丽又彪悍的、握着马刀、骑着骆驼在沙漠中像风儿一样往来的阿塞丽，她谁都不喜欢，谁都不依靠。
她说她不嫁，她要一辈子陪着阿爸。
哼，如果以前老塞对此事感动，现在就只能在心里默默地哼哼了。
说什么一辈子陪着阿爸，分明就是没遇到喜欢的男人！
女孩子啊，只要遇到了喜欢的男人，可就是把阿爸都扔到脑后去了哦。
撩开帐篷的羊毡帘子，看着一贯调皮、在一个地方呆不住一刻钟的女儿，竟然安安静静地陪着那个人在看夕阳，老塞忍不住在心里叹息，中原人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女大不中留啊。
那个人是个年轻人。
很奇怪的年轻人。
很奇怪的披着皮草披风、腰间挂着一口宝剑的年轻人。
说他奇怪，是因为那人长了一张明显是年轻人的脸，看上去不过二十几许，高大俊朗，却并没有少年人该有的蓬勃朝气，反而有一种奇妙的沧桑落拓的感。
沧桑落拓。
那种经历了很多、被无奈消磨得生出了对生活十分的厌倦、却又没有衰老得对一切改变的可能彻底放弃的那种，属于中年人的沧桑落拓。
老赛通觉得，这种不同寻常的气质，很可能是因为这个年轻人也许年轻，但他的经历却已经比多数的成年人还要坎坷庞杂。
年轻人不仅仅是个奇怪的年轻人，也一定不是一个简单的年轻人。
因为尽管沧桑落拓，年轻人身上却还带着一股虎跃龙腾的熬人气势。
多么奇怪啊，年轻又沧桑，沧桑里有一股抹不掉的英雄气。
这些奇怪的气质混合起来，就成了一种格外吸引女孩子的男性魅力。
老塞通又忍不住叹气了。
他不奇怪自己的宝贝女儿阿塞丽会喜欢这样的男人，但是他却也清楚，这样的男人来到这里——天山山脚的一个商队里面，必然不是为了留在这里。
何况，那个男人还是一个中原人。
黑发黑眼的中原人。
“你说这里有人居住？”
很奇怪的勾走了阿塞丽注意力的男人在看夕阳。
天快黑了，商队在一处有引水的绿洲附近扎营，帮手搭建好营地后，男人就在一个高地旁抱着剑站着，看慢慢落地的夕阳，神思不知道飞向了何处，然后，在太阳终于快要完全没入地平线下时，开口像身边一直很是好奇地盯着自己看的小姑娘问出了这句话。
他在问，这里，天山山脉的最深处，有没有人居住。
听到对方和自己说话，阿塞丽蓝色的眼睛里窜出了喜悦的光芒，随即又被羞涩掩盖，她欢快地开口，那样迅速地回应，生怕这个一直很安静的男子因为并不能从她这里得到正确的答案，进而丧失与她交谈的乐趣：“很久很久以前，这里最深处的一座神山上，住着一些仙子，仙子会庇护这附近的村民和商旅，后来仙子们离开神山飞升去了天堂，神山附近的商旅和村民失去庇护，被盗贼洗劫，无法生存，渐渐地这里就没有人了，再后来，应为没有可以洗劫的对象，连盗贼也跟着消失了。”
“这个很久很久以前是多久以前？”男子转过头来看着阿塞丽。
阿塞丽的脸红了，但是小麦色的肌肤让她泛红的脸颊不那么容易被人看出来，她咬着嘴唇，一贯的张扬消失的无影无踪，像一个最腼腆文静的小姑娘一般，轻声细语地道：“很久很久以前了，我是从去世的奶奶那里听到这个传说的……但是这两年听说又有人商队在附近碰到拿着金银、宝石等等很多贵重的东西交换一些物品……不过我们的商队一直没碰到过。”
听到这里，男子的神思似乎再次飞向了未知，看着远处出神，不再问阿塞丽问题了。
两天后，男子离开了商队，向着天山山脉的深处进发，阿塞丽急坏了，她相阻拦住男子，因为从来没有人能进入那么深的深山里还安然返回的，但是男子只是一迈步，下一瞬间，就已经在十米开外，再一迈步，下下一瞬间，便已经在几十米开外，阿塞丽连对方的衣角都没碰到。
飞扬的阿塞丽，倔强坚强的阿塞丽拉起她的骆驼想要追赶而去，却被父亲牢牢地扣住手腕。
一贯疼爱女儿的老塞通此时死死地压制住女儿，很是严厉地道：“他是天上飞舞的雄鹰，我的女儿，雄鹰是不会为了地上盛放的鲜花停留的……”
阿塞丽抿着嘴角，一言不发，显然在抵抗着父亲的“劝说”
看着女儿这个样子，老塞通有些心疼，态度也不可抑止地软化下来，忍不住叹了口气，道：“他衣角上有火焰纹路，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身躯颤了一下，瞬时，大颗的眼泪涌出，阿塞丽哭了，然而老塞通却放心了，因为他知道，这意味着女儿放弃了这个让她十分心动的男人。
火焰的纹路。
所有西域往来的商队，甚至大多数的西域民众，都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那个矗立在光明顶上的庞大教派，让整个西域都恐惧敬畏。
阿塞丽可以喜欢一个偶然与商队同行的男人，但不能爱上一个衣服上有火焰纹路的明教教徒。
作者有话说第33章 第三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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