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入塾考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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彦旭见两人这样躺在草地上，着实惊吓了一把。
方才那欧阳森森不知去哪里喝了酒，缠着他又哭又闹的，搞得众人都很无措，他便将这谁也不愿动的欧阳小姐扛回云阁来。
在路上，他恰好遇见从前院回去的顾诩言，一问才知道陈枚那小子偷偷躲了起来，简儿在西院找到了，他便回了凉亭。
说起来陈枚其实算是他的徒弟，今日并未找到机会跟这个书院上下皆赞不绝口的“陈小公子”说上几句话，他正好顺路，把欧阳森森送进屋子后便多走了几步，想来瞧瞧这个超凡脱俗的小孩儿。
谁知，刚刚踏上台阶，他便看到了这样一幕！这男女授受不亲的道理两人不是不明白，虽说两人还都是孩子，但如此亲密实在是有些不合适。
闷热的空气中飘着点发酵的酒味儿，闻这味道，想必简儿这丫头也偷摸着喝了酒。
思及此，彦旭忍不住摇了摇头：这丫头跟玥师姐真是亲生母女，酒量不好还从小就偷酒喝的毛病真是一模一样！
陈枚闻声“刷”地睁眼，便望见六王爷语气不善地盯着他，掩下眼中的诧异，将睡着的小丫头轻轻地托起，而后自己也起身，扶着她站好了，才垂首行礼说道：
“陈枚见过六王爷。回王爷的话，方才简姑娘差点从树上摔下来，我没扶住，然后摔在了一块儿，失礼了。”
彦旭眯着眼，仔细打量着面前这个占了便宜还卖乖的臭小子。
这小子个子不高，不过看着平日里应该练了些拳脚功夫，身体倒还算结实，但是太瘦了些；五官……长得还算过得去吧，看着是个书生样，不过眼神这么深邃，一看就是个心思深沉的，像是比他还老似的，不好不好；声音……还行吧，听着还挺顺耳的；瞧他说话有进有退，有理有据的，也不笨！看来师父给他找的这个徒儿不算太差，勉强能入他的眼！
他把陈枚整个人看了个完完全全后，才不咸不淡地说道：“你把简儿送回去，再过来跟我谈谈吧！”
陈枚疑惑，思索了一番后点了点头，扶着小丫头下了台阶，往云阁走去。
不一会儿，他便折了回来。二人就站在原地僵持着，谁也不说话。
许久，等到陈枚都快忍不住的时候，对面那人竟先开了口，话语中满是肯定，“你对我有疑惑。”
“其实你不说这话可能并没有，不过你说了那自然就是有能让我疑惑的地方了。”陈枚并不作答，迂回地把话头踢了回去。
“呵――”
那人轻笑，有些无礼，但听得出来他并无恶意。待他笑过，旋即又说道：“你便是我师父亲自为选的彦旭徒弟？”
“正是。”
陈枚终究是年级小了些，听这六王爷半天说不上正题，一直溜着他兜圈子，心中生了些不耐之意，语气也更硬了起来。
“你急什么？罢了，后日入塾考试，我会亲自给你出题。若是你答的出来，你以后便是公子彦旭的关门弟子，若是答不出来，那你还是回陈府做你的大公子吧！”
那人听出他的不悦，也懒得再逗弄他了，丢下这么一段话后便转身，正欲走开。
陈枚着实不知自己是何处冒犯了这位今日之前从未谋面的六王爷，听完他这不甚友好话，也来了气，质问道：“敢问六王爷为何要插手我与彦旭先生的事，难道不觉得僭越了吗？无论如何，彦旭先生总是王爷的师兄！”
刚跨出一步的那人闻言顿住，施施然地转身扬起一个邪魅的笑，完全不介意地说道：
“为何？你说一个连师父是真是假都不知道的徒弟，我到底是收还是不收呢？”
他说罢，无辜地眨眨眼睛便转身离去，只剩下被这个秘密震惊地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的陈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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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二十一是个万事皆宜的好日子，天气晴朗，虽有些炎热，但微风阵阵，还算惬意。
半月前天下第一书院子衿书院便放出消息，此次五处公塾的五位夫子将从宁州城开始，沿着忻州、余州和尚州一路北上，最终去到京城。
在此近两月时日里，五人将对各地报名入院的学子进行测试，选定进入子衿公塾的学子。
而今日便是第一处，设在宁州府衙的入塾考试的日子！
朱简早早地起了床，随着如意伺候梳洗好，又换上藕粉小衫阔脚裤，背好她娘昨日才给她和森森新做好的棉布书包，她才打开房门，一边伸懒腰一边寻思着：今日考试，府中众人都有的忙，也不知道那两人起来了没有。
思及此，她决定还是去喊喊那两人！
不想她才转出屋子，就闻见一阵令人垂涎三尺的香味儿。她循着香味走到中屋院前，便听见了她娘的声音。
“枚儿，森森，这个是玥姨今早亲自起来做的木耳包子和莲蓉酥，你们快尝尝！”
听见她娘这一番慈祥无比的话，朱简心中一阵无语。
她这娘亲，也不知到底是不是亲生的，平日里怎么她就没见过她娘给她做莲蓉酥呢？这两人一入府，又是做新书包又是做莲蓉酥的，自己这本来就不高的地位越发危险了！
朱简摇摇头，走进屋子里，果然看到自家娘亲领着陈枚和欧阳森森围坐在圆桌前，吃着早饭。
见她来了，那两人都与她打了声招呼，她娘看了她一眼便起身，也不睬她，兀自盛了碗银耳莲子羹放在她面前，说了句“吃吧”，又夹了块金黄的莲蓉酥放在她面前的小碟中。
重新感受到娘亲略带嫌弃的爱意的朱简笑嘻嘻地抬起筷子，咬上一口香喷喷的莲蓉酥，很是满足。
用过早饭，三人准备着一同往宁州府衙走去，一路上朱简与森森两人都有说有笑，唯独陈枚眉间一缕忧虑之色，也不知在愁什么。
走到府衙前，已有一群人围在告示前，瞧着新贴出来的考试告示。
陈枚有心事，也不喜欢挤来挤去，便站在人群外面等着，两个小丫头忙着凑热闹，像两条泥鳅似的“呲溜”一下钻了进去，看着告示大声读着：
“本次考试分为三场：海试、对试、单试。”
“海试，顾名思义，就是所有报上名的五百人一同考试，考生须在两柱香的时间内，任选四书五经中的一篇，详写所感不少于五百字。”
“超时者，淘汰！字数不满者，淘汰！作弊者，禁止参与往后的任何一场考试！”
虽说这个要求对于寒窗书生来说并不高，不过对于大部分年纪不过十岁的孩童来说……
本次子衿公塾招生，只限制了不能超过二十岁，但没说不收小孩，因此今日一看，竟来了不少孩童！
陈枚、欧阳森森这类从小就被严加教育的高门子弟是在少数，而朱简这样从小就在子衿长大的小丫头也仅有一人，但谁能想到各地乡镇的名门或从小出名的神童竟也纷来沓至！
于是海试结束，待考场中的应试者一出来，宁州府衙外便涌上一众父母，纷纷上前询问。
毫不意外地，大多数孩子都低着头瘪着嘴走出来。众书生看着情况仿佛好些，成群结队的出来，与站在场外的亲友畅快地交谈方才的作答。
对于作文一事驾轻就熟的陈枚一出考场就独自一人匆匆离开了。陈家双胞胎也来参加考试，照他现在与陈家这样一个尴尬的关系，实在是不好与两个弟弟多说些什么，还不如不要碰面！
他走的急，以至于朱简与欧阳森森拉着手欢快地走出来时，早已寻不见他的踪迹了！
因参与人数众多，海试结果须得三日后的早上才揭榜，这中间空下来的几日，大家都在好奇这“对试”又是个什么新鲜的考法？
三日后一早，宁州府衙门前便张榜贴出了通过海试的一百人的名单，令人不解的是，榜上的孩童竟占了十之三四！众人虽疑惑，却也没有太多精神将心思放在这上面。
因为随榜贴出的，还有第二日“对试”的规则！
对试，又称双人试，须得二人组成一组共同参试，共分为两轮。
第一轮考试考察语辩，众夫子提出五个论题，每十组考生一个论题，每组须得从正反两面辩论此题，胜者留到下一级，若打成平手，由夫子裁定两人去留。本轮考试过后，共留下六十一人。
第二轮考试考察反向语辩，夫子再出五个论题，众人自选观点，然后两人一组论相反一方，多余一人与上一轮得分最高者论，择优而选。此轮过关者共三十二人。
显然众学子对这样新奇的考察方式更感兴趣，许多第一轮因紧张而并不出彩的学生在这一轮跳脱出来，不仅引来众人连连称赞，还得到了众夫子的注目。
今日三人运气不错，完全避开了自己人，不然还不知道场面多激烈呢！
陈枚抽了两个年纪偏大、不善言辞的书生；朱简第一轮抽了一个比她大些，看上去颇为高傲的世家公子，这人在第二轮对上了森森，小丫头第二轮便遇上了另一个小孩儿，听说是什么地方的神童；森森第一轮对上一个小女孩儿，可能是平日里娴静惯了，今日在众人面前不敢出声，很快就下去了。
平日里狡猾惯了的陈枚自然是对这样的考试胸有成竹，朱简与欧阳森森两个更是从来没有输过嘴仗的人，也是顺利通过，至于陈家双胞胎，虽说不甚突出，不过也勉强拿个了中等的成绩，很是可以了。
刺激归刺激，对试的成绩直接关系到是否能够进入公塾，也实在是让通过了的考生狠狠地捏了把汗。
休息一日后，最后一场单试便徐徐开场。
单试，也算是面试。考生需要在一盏茶的时间内选其余三十一位中一人，为这人写一首诗或者词。一盏茶后，三十二位的诗将会被收起来，众人抽签来决定去到五位夫子前详述的顺序，并由夫子决定去留。
众人抽签过后，朱简与欧阳森森悄摸着走到屋子角落中的陈枚身边，轻轻地戳了戳明显在躲着双胞胎的陈狐狸。
朱简一副好奇的样子，问道：“狐狸狐狸，你是第几个啊？”
陈枚往双胞胎那处看了一眼，此时两人正在与其他几个大些的孩子交谈，顾不上他们这里，这才打开手中的纸条，缓缓露出一个“三十二”。
“你最后一个进去啊？！”欧阳森森一声惊呼，差点引来他人的注目，说完就赶忙捂住嘴。
陈大公子脾气不好，她这几日算是好好见识了一把，平日里见到她就像见到空气一样，生怕谁不知道他近几日心情不好！
陈枚见状皱紧眉头，瞥了她一眼，并未说话，只是默默收起了纸条。
朱简与森森也各自展开自己的纸条，陈枚只是毫不在意地看了一眼，又神游去了。
热脸贴了冷屁股，二人面面相觑，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
不知后退为何物的朱简不死心，过了一会儿，又凑上来戳了戳陈枚的肩膀，好奇地问道：“狐狸狐狸，你……写了谁啊？”
依着陈狐狸这个脾气，这屋子里最有可能被他写的只能是陈棋陈樾两个呆子，最没可能被他写的肯定是她！不过两个弟弟，他到底选谁还是很让人好奇的！
陈枚瞟了她一眼，并不作答，不动声色地把头转朝另一个方向，脑海里想起方才一个人给他递来的纸条，心中恍然，原来那日彦旭先生说的题指的是这个。
那纸条上只写了两个字。
“朱简”
第二日一早，宁州子衿公塾考试通过的十二人名单便正式张榜，告知天下，而随之贴出来的，还有与试前五名的诗作。
多年过后，当众人谈论第一次子衿公塾考试那年最让人记忆深刻的事时，都定会提起九岁的陈枚公子所作的那首《长相思》。
“青马聰，蓑笠蓬，迢路笙箫尽寂寥，何处与君逢。
红瓦高，新枝遥，笑靥娇俏似繁星，铃喈又一更。”
作者有话说
第19章 入塾考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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