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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26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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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舅祖父很快就会来看我,我一下快乐了起来.
我无法想象飞跃英吉利海峡是件什么样的壮举,但这件事在我心里引起的震动却一点也不会减少。
我甚至觉得我应该给我的布鲁恩改个名字,它值得用更加威武,雄壮的名字来命名。
不过我对此提出建议后,被已经成年的棕色大猫头鹰用行动鄙视了,它飞到我卧室的灯架上,咕咕叫了两声,然后低下头,不屑一顾地梳理起自己的羽毛。
我冲着它傻笑了半晌,之后穿好衣服,连早餐都没吃就拿着铲子和篮子冲出了外婆家的门。
作为一个好主人,我打算给我的英雄弄一顿丰盛的早餐!
当我满身泥土,带着从玉米田里挖出来的一篮子活泼肥美的田鼠兴冲冲地回到外婆家时,一进门,就被家里的两个不速之客吓了一跳。
“啧啧,看看你的样子,西比尔,你简直像只印度猴子,不过要我说,你浑身泥巴的样子还是挺顺眼的。”安娜跪在椅子上,从椅子背上嬉笑着地看着我说。
“哦。”我干巴巴地应了一声,眼睛却一眨不眨地盯在坐在另一边的大女孩身上——
海伦沃德,我以为她离开了,一个女巫,为什么要来麻瓜的村子?
“mu~这个是海伦,她和她妈妈冬天的时候搬到我们村的,她挺有趣,所以我带她来认识认识你。”安娜笑嘻嘻地介绍道,不过说完她停了停,有些狐疑地歪过头想了想:
“咦,我觉得我好像把她介绍给你过,就是,那次下雨,我记得我和海伦去树林玩结果碰到了你,真奇怪,为什么刚才我没想起来?”
因为遗忘咒。
我在心里默默地说。
也许还有一点点混淆咒。
安娜苦思冥想了几秒,转头就把这个想不明白的问题抛在了脑后,她愉快地看着我和海伦,似乎希望我们能够一下子成为好朋友,我想这也许是因为之前我把我的朋友佩妮分享了出来,所以安娜觉得她也应该表现一下她的慷慨,但其实,我宁可她不这么做。
一直看着我的海伦冲着我轻轻笑了笑,然后开口:
“你好,西比尔,你看起来比上次长高了些。”
“哦。”我继续干巴巴地应了一声,不知道自己要怎么办,我很担心,要是,她突然在外婆家里又搞一次上次的事怎么办?
我可不希望外婆家像绿野仙踪里桃乐丝家的房子那样被狂风吹跑了怎么办?
“别傻站着,西比尔,”就在我一筹莫展的时候,外婆忽然拿着一篮子新烤好的小面包从我身旁走过,把面包放到餐桌上,回过头对我说:
“你先去收拾一下自己,好好洗洗手,如果可以,最好连衣服都换一下,然后下来,和你的朋友们一起吃午饭,她们等了你挺长时间,我做了不少好菜款待你的朋友。”
我又‘哦’了一声,拿着我装满了田鼠的篮子,往自己卧室走。
一直到我走进卧室,关好房门,我才感觉到自己身上出了不少汗,我把装田鼠的篮子放在桌子上,不用我招呼,我的猫头鹰就扇着翅膀飞了下来,准确地落到篮子外,一探头,就叼起了一只肥田鼠。
“嘿,不许把血什么的落在屋子里,明白么?”我虽然心神不宁,但依然没有忘记态度严正地叮嘱它。
布鲁恩用爪子按住那只还在吱吱叫的肥田鼠,抬起头抱怨般冲我‘咕咕’叫了两声,然后利落地抓起田鼠,拍着翅膀从打开的窗子飞出去,选里距离窗口最近的一根树枝落下来。
“好孩子……”我喃喃了句。
刚才看到布鲁恩飞出窗口的那一瞬,我其实有一种冲动想把它叫回来,让它给我舅祖父带一封信,告诉他有一个危险的黑女巫就在外婆家。
可就算我向舅祖父求助,等他收到信再用魔法飞快赶过来,也根本赶不及。
所以我很快克制住了自己的胆怯。
我紧紧地闭着嘴唇,像外婆叮嘱的那样去盥洗室飞快地洗干净了自己,然后又用湿毛巾把衣服上的泥土尽可能的全都掸干净。
当我下楼时,餐桌已经被摆满了一多半,安娜正在殷切地帮我外婆把一盘烤猪肘端上桌,而海伦则坐在椅子上,抬着头,看着慢慢走下楼的我,露出一个似笑非笑地表情。
我忍不住揪紧了自己脖子上的长项链(它曾经断过一次,不过后来被我自己重新穿起来了),和它一起被我带在身上的还有一个闪着珠光的,看起来像是贝壳制品的粗手镯,一个黑得发乌的木制戒指,还有一副看起来像舞台剧上用的面具那样夸张的彩色框眼镜。
安娜看到我的模样,忍不住‘哇’地大叫了一声,表情奇怪地问:
“西比尔,你想把咱们午餐的主题定成化装舞会?”
“别烦我,我就爱这样穿!”在麻瓜世界待了一年多的时间,也觉得自己现在的模样很奇怪的我怒气冲冲地白了她一眼。
要不是她把那个黑女巫带到我家来,我才不会穿得这么奇怪,要知道我最后一次用舅祖父给我的那个眼镜还是在去年,我发现舅祖父说的对,如果我不害怕,那么那些关于巫师的幻象就不会出现。
“随便你。”安娜撇了撇嘴,她仔细地看了看我的饰品,最后咂了咂嘴,给了一个还算中肯地评价:
“虽然堆在一起看着挺怪,不过单看,每个都还可以,有种,唔,那叫什么,就是形容很老很旧很脏很丑,但是很值钱的词是什么来着?”
“沧桑感。”海伦在一旁很尽责地为安娜答疑解惑。
而我才不管那个词是什么,因为安娜那些前缀已经详细说明了她的观点,很老很旧很脏很丑……
我对她怒目而视。
“呵。”
一旁几乎是不动声色的黑女巫发出一声轻笑。
我立刻忘记了对安娜的愤怒,转而重新盯住海伦。
虎视眈眈地。
我希望自己身上这些黑魔法物品能够有点用,虽然我不知道它们具体能有什么用,因为从小到大这些东西在我身上体现出的功效都很微小。
不过按照我的理解,这也许是因为我们把它们用错了方向,它们的正确用法应该是攻击,比如无声无息地弄死个人什么的,而我们却把它们拿来当作‘守护’物品。
但其实我也并没奢望着这些小首饰能够突然变成武器,比如麻瓜电视里的手枪一类的东西,我只希望不要有任何不好的事情发生,那样最好。
午餐很快开始。
因为两个舅舅都有了正式工作,所以一起吃午饭的只有外婆和我们三个。
饭菜很丰盛,烤猪肘,豆子沙拉,冷拼香肠,黄油土豆,蔬菜汤,还有好吃的黄油小面包和棍式长面包。
桌子上只有安娜一个人在不停地叽里呱啦地说话,但她一个人的热闹程度就可以抵三个人的,我觉得外婆之所以很喜欢安娜的一个原因,就是因为她没心没肺,以及超过常人的好胃口。
安娜在不停说话的同时吃下了四个蜂蜜鸡翅,一大块烤猪肘,两个黄油小面包,一大份沙拉,还有一碗蔬菜汤。
虽然这个量听起来不太骇人,但考虑到她还不到十一岁,我觉得这个饭量已经很可观了。
“你吃得太少了西比尔,来个鸡翅吧,我记得你希望这个口味的。”外婆用公用的叉子叉了一个鸡翅放到我盘子里,我虽然有点食不下咽,但还是闷头吃了。
一直没有说话的海伦在品尝了一口蔬菜汤之后,忽然态度平和地开口:
“您做的蔬菜汤非常好,里面放了酸奶油吗?这种做法不太像本地的菜谱,您借鉴了什么?”
“哦,你吃出来了?我以前看过一本俄国——嗯,那个国家现在已经改叫苏联了——的菜谱书,那里面说他们有一种叫红菜汤的汤种,很有名,用红菜头和酸奶油熬炖成的,我觉得挺有趣,虽然红菜我没找到,但是酸奶油我是有的,我用了酸奶油,一些的西红柿,还有点腌菜,你觉得味道怎么样?”
“非常好吃。”海伦像个最温和的客人那样微笑着说。
我在一旁不安地挪动了一下屁股,虽然我非常克制地想努力不表现出警觉和敌意,但却收效甚微,我觉得自己就像一只竖起刺的刺猬,除了没心没肺的安娜,估计外婆和那个黑女巫都早看出我全身溢满而出的敌意了。
我觉得这样容易被人看穿的自己简直太没用了,而唯一让我觉得安慰的是,外婆并没有问我我不高兴的原因。
如果她问了,我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
说实话肯定是不行的,我觉得我外婆肯定不会欢迎一个女巫,不管她是不是黑女巫,而且看海伦那副好客人的模样,她显然也不想让自己的身份过早的暴露出来。
我猜她会觉得那样会降低游戏的有趣程度——
就像我在麻瓜的电影和电视剧里看到的那样,反派都喜欢玩欲擒故纵的把戏。
我觉得自己在她眼里很可能只是一个小不可言的东西,她看不起我,所以就拿耍弄我当个乐趣。
这种轻蔑让我想一想就怒火中烧。
但在现实里,我唯一能做的事,就是动作僵硬的叉起鸡翅和烤猪肘,忿恨地一口咬下去,把怒火全都撒在食物上。
“说真的,西比尔,我觉得你应该少吃一点肉食,要不然一会儿的甜品你就吃不下去啦!”安娜百忙之中分出一点精力关怀了一下我:
“你外婆做的小布丁真是好吃极了,每次我在你家吃饭,都恨不得自己能有四个胃!”
“闭嘴,吃你的就是了!”我满怀怨气地白了她一眼,粗鲁地说。
“你今天的脾气真坏,亲爱的,也许一会儿咱们吃完饭可以一起去外面走一走,欣赏一下村子外的自然风光。”安娜矫揉造作地卖弄着她不知从哪儿学来的文雅词汇,我气得几乎想跳起来向她尖叫——
去你的自然风光!你上次在暴风雨里还没欣赏够吗?
不过我转念一想,如果能把那个黑女巫带走,带得离外婆家越远越好,那也是件好事。
至于安娜,她的生命力顽强得很,就算让她再欣赏一次‘自然风光’也是没什么的。
下定决心之后,我憋着气,一口塞下作为餐后甜点的手工布丁,然后一心等午餐时间结束。
“哎,西比尔,原来你也是这样想的吗?”
本来还想好好享受暴饮暴食的乐趣的安娜在我的虎视眈眈下,不情愿地加快了速度,终于也结束了午餐时间。
和我们的暴饮暴食相比,海伦的动作优雅得好像一个上等人,她不紧不慢地吃完最后一勺布丁,用餐巾擦了擦嘴,望着外婆非常礼貌地称赞道:
“谢谢,非常美味,您是一位极好的厨师,也是一位慷慨好客的主人。”
“没有你说的那么夸张,你看起来对做菜知道得很多,是因为在家里经常帮你妈妈的忙吗?”外婆笑呵呵地问。
“不,”海伦平静的笑了笑,停了停,才重复地又说了一遍,“不是。”
我莫名其妙感觉神经被揪起了那么一下子,但还没等我反应过来,那种尖利的感觉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仿佛一切只是我的幻觉。
“妈妈很少让我干家务,”海伦再次开口说得更多了些,“不过我看过很多书,所以对一些有趣的外国菜有所了解,反倒是本国菜我知道得不多,如果您愿意,以后有机会我可以向您学习一些家常菜的做法吗?”
“可以啊。”外婆笑得温柔又惊喜,“我家里的两个男人从来不靠近厨房,西比尔还小,我一直觉得如果有机会能够和别人一起偶尔做做菜,谈谈菜谱,也是件很有意思的事!”
不!
我苦恼地皱起眉,头一次觉得外婆做错了事,现在最该做的是让这个来历不明,目的也不明的黑女巫远离我家,而不是让她有机可趁。
不过不管我怎么想,外婆已经提出了邀请,而海伦也欣然接受了。
真奇怪。
我忍不住问自己,一个黑女巫为什么要接受一个麻瓜的邀请?难道只是为了逗弄一个哑炮小女孩?
我觉得这根本解释不通!
“好了,咱们出去走走吧。”安娜打了嗝,从她的表情上看,她显然已经意识到自己吃得有点太多了。
我罕有的没有反对她的提议,反而非常积极地同外婆道了别。
我们三个像真的饭后散步一样慢慢走向村外。
夏天的村庄附近麦苗都已经长起来了,土地里施了麻瓜发明的肥料,味道其实不怎么好闻,所以出村的这一路,我们都走得很快,一直到远离了麦田,我们的脚步才慢慢放慢了速度。
安娜捧着肚子,长长出了口气,抱怨道:
“总有一天我要住到城里去,那里至少没有恶心的肥料味!”
“那你最好能住到好点的街区,差一点的街区,味道不比肥料好到哪里去。”我想起小斯内普先生的家住的那个街区,忍不住说。
城里的地面几乎都铺了水泥和……某种被麻瓜叫做沥青的东西,那些东西覆盖了地面,让道路变得不像乡下的土路那样泥泞,可隔绝了土地,同时也就牺牲了土地的渗透和吸收作用。
冬天的时候还好,夏天的时候,路边的积水形成的臭水沟散发出来的粪便味和被随便扔进去的死猫死狗的尸体味道,可比肥料味儿臭多了!
“天啊,西比尔,你真是个讨厌鬼!”安娜皱起眉不满地瞥了我一眼,显然她也想起了城里的那些不美好之处,穷人住的地方狭窄又阴暗,总泛着一种潮湿又阴冷的,坟墓独有的味道。
“如果你不想听实话,我也可以不说。”我忍不住回嘴。
一旁一直用一种奇怪的态度看着我和安娜像小猫和小狗一样争吵的海伦忽然慢吞吞地插嘴问:
“你们两个认识很久了?”
“很久?没有很久,大概有一,二,三,四,五,哗,居然快一年了?”安娜一边蹦蹦跳跳地往前走,一边掰着手指一个一个的数。
我冷眼看着安娜卖蠢,虽然我打从心里就不想让那个黑女巫多知道一丁点有关于自己的事,可是她问的不是我,我也没办法不让嘴快的安娜不说话。
“你们是怎么认识的?我没在村里的学校见过西比尔,她不上学吗?”海伦继续问。
“我们怎么认识?”安娜想了想,露出一个小孩特有的那种,足够骄傲,足够志气满满,当然,也是足够蠢的笑容——
“她足够怪,所以我们就认识了。”
一旁一直在偷偷观察的我敏感地捕捉到了海伦脸上飞快地闪过一丝无奈和不耐烦。
这让我立刻就感觉安娜这种过去我一直十分不喜欢的喜欢自说自话的性格其实很好。
同时也对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回答而感觉不高兴的海伦也有了一份新评估。
如果对方一直保持着午餐时那种彬彬有礼我才会感觉头疼,我觉得一个有喜怒的人比一个喜怒不形于色的人要好对付的多……
好吧,我得承认,就算好对付的多我其实也根本对付不了,我只是个哑炮,现在我更加怀念我幼儿时期会随时随地暴动的魔力,那时的我至少不像现在这么无力。
我开始思索,没有魔力的麻瓜们是怎么保护自己想要保护的东西的,或许,我可以多学学麻瓜,他们是怎么攻击别人的?木棒?刀剑?手枪?
也许我可以在树林里偷偷挖一个陷阱,然后把黑女巫哄骗过去,让她掉进去,然后……
威胁她让她不许再来外婆家,要不然我就,我就饿着她,不把她放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