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阴侯》月无疆

12、半魂令

　　陆杳和赵阳三人靠近令崖，被五大三粗的保镖武复挡住了。武复确实有些真本领的，是亚青联赛武术冠军。
　　“不许任何陌生人靠近他！”令成功吩咐保镖。

　　“他们身上邪气带煞。”吊眉中年男子从随身背的黄布包中取出几张火纸符，贴在令崖头上和脚上，以此保证妖邪不侵。看起来令崖活脱脱一只帅气的僵尸。

　　“阿棠，费心了。”令成功对吊眉男子非常恭敬。

　　阿棠嘴里念念有词，围绕着令崖转了三圈:“令家大公子得上神庇护，神鬼不近。神鬼不近……”

　　陆杳吃惊地看着阿棠，他猜的还是有真本领？

　　令崖平静地躺着，头发有些乱，脸庞如玉石雕刻，像是睡着了。这个样子给人的感觉真不好，陆杳几次想出手，还是忍住了。

　　赴任之时，他在特使科郑重承诺:不扰人间一粒尘埃。
　　不扰就不扰，陆杳是个执着的人，但是面子上他绝对不执着，甚至有些圆滑。

　　“老大，对不起。”赵阳一脸懊恼，狠狠瞪了瞪肖虎。

　　“记住，没有下次。”陆杳看着令成功他们一行人推着令崖离开。
　　令成功不允许陆杳靠近令崖分毫。他只想严惩肇事者。至于赔偿，他令家并不看重。

　　现行的法令，赵阳不会有牢狱之宅灾，令成功警告陆杳一行人:“你们做的事，必然遭报应。”

　　武复和阿棠:“不要再让我看见你们。”

　　肖虎哭丧着脸:“老大，下次我落单了，他们揍我……我要不要还手？”
　　陆杳摇摇头:“最好给他们揍得鼻青脸肿。”

　　肖虎惊恐地捂住嘴唇。他其实想说，敢揍他肖虎的人，必定给他打成长方形。

　　赵阳马脸拉得老长:“仅限一次。”咱们不是人，也是有感觉的。被揍的滋味不能说享受吧。

　　令崖真的是一个普通凡人，他不是忘川君，太对不住他了。伤筋动骨一百天，短时间内无法恢复。
　　满满的愧疚之情。
　　以后的路，陆杳决定助令崖走得顺畅一些。凡人的几十年，弹指一挥间。

　　这段日子大部分精力放在令崖身上，忽略了一些事。
　　比如阳诗羽。

　　陆杳帮助她，纯粹举手之劳。这女孩在单位的日子过得并不顺心。

　　她几次心事重重路过陆杳的办公室，见他在，犹豫着没进去。

　　上班时间，陆杳的注意力都在病人身上。

　　荼荼的状况越来越稳定，身体各项机能越来越好。从未上过夜班的陆杳，决定上上夜班。

　　阳诗羽也跟着调整到了夜班。

　　陆杳的办公桌上，每天都会有阳诗羽带的小点心，这些小点心趁陆杳不在的时候放进去的。陆杳再不通人情世故，也明白阳诗羽的心事。

　　阳诗羽又一次放下小点心的时候，被陆杳撞了个正着。

　　“诗羽，谢谢。以后别给我带东西了。”陆杳收下了小点心。他真不爱吃零食，人间的美食确实动人胃口，他的心思不在美食上，因此他反而比在地府清瘦了一些。

　　“陆医生，我没有别的意思，我爱吃……所以顺便帮你带了一点……”阳诗羽苍白的脸泛起红晕。

　　陆杳并不擅长跟女孩子打交道，温和劝道:“不用这么辛苦的。”

　　在阳诗羽听来，这是甜蜜的关怀。

　　王倩和几个护士窃窃私语，阳诗羽不自量力，给陆杳献殷勤。她自己人不人，鬼不鬼的，说癞蛤蟆吃天鹅肉，简直都委屈癞蛤蟆了。

　　那些看阳诗羽的目光是复杂的。有忌惮，害怕，羡慕，嫉妒……

　　有不少人羡慕阳诗羽，她怎么就跟院里的第一帅搭上关系了？

　　得知阳诗羽准备考二级芳香师，陆杳由衷高兴。鼓励她加油，还许下诺言，等到她拿下二级芳香师资格证，请她吃大餐。

　　夜色降临，整个医院归于宁静。只有走廊的白炽灯，还延续着白日的喧嚣。

　　走廊上走来一大一小两个人，阳诗羽认识她们，是邻居赵菲燕和阿吝。

　　赵菲燕是来做义工的，阿吝会乖巧地在值班室小睡，他们十二点左右回家。上夜班的护士大多跟她很熟。

　　第一次值晚班的陆杳，看见赵菲燕和阿吝确实吃惊不小。

　　陆杳默默注视着赵菲燕陪伴一个老人，那个老人出奇地害怕孤单，害怕黑夜，赵菲燕温言细语地给老人讲一些趣事。整个屋子充满年轻的声音，如春日暖阳照耀着将要永归寒寂的枯木。

　　赵菲燕陪伴的老人在318房间.荼荼在319号。

　　阳诗羽被陆杳喊进办公室的时候，受宠若惊。她甚至脑补了
　　一些让自己兴奋的画面。

　　“诗羽，这个义工什么时候开始来的？”陆杳疑惑地问。

　　“听说她晚上常来这里，我也是前几天才知道她是我邻居。你……认识她？”阳诗羽眼神暗了暗。

　　陆医生喜欢这个有爱心的大美女？

　　但凡是个男人，谁不喜欢美人呢。

　　“算不上认识。”陆杳摇摇头。赵菲燕跑到医院做义工，太让人匪夷所思了！

　　“赵菲燕一直是你邻居么？”

　　“没注意，一次聊天才知道我俩人住一条街。”

　　阳诗羽莫名的失落，陆杳对隔壁美女太上心了。

　　陆杳没有功夫研究阳诗羽的不快，他也不好意思明目张胆一直看着赵菲燕。

　　“诗羽，帮我盯着赵菲燕有什么反常行为，发微信我。”陆杳扫了阳诗羽微信。

　　一阵狂喜！处心积虑地想要陆杳的微信，得来全不费功夫。

　　时间飞一般，很快就二十三点多了，没见阳诗羽发任何的消息过来，陆杳忍不住过去查看。

　　阿吝摇头晃脑地从319房间出来，呼哧喘着气，还摸了一把脑门汗珠。

　　陆杳敏感的神经被拨动，箭步如飞将阿吝堵在门口。

　　“哈哈哈，大哥哥，你还欠我宵夜！”阿吝看见猛然出现的陆杳，发出洪亮的大笑，乐不可支地拽住了陆杳。

　　赵菲燕有些恼怒地伸出头，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里面的老人好不容易睡着了。

　　一看见陆杳，赵菲燕脸飞红霞，轻轻地问:“你在这里啊？”

　　陆杳温和笑道:“我告诉过你，我是这里的医生。”
　　说完这句，陆杳心中划过一些模糊的东西，想要抓住，却不着痕迹溜走了。

　　阳诗羽的目光无限幽怨。

　　“阿吝，你去这个房间做什么？”陆杳随意瞅了瞅荼荼的房间。

　　“菲燕姐姐说，里面有个特别美的大姐姐，像是天上的仙女，我进去看看。果然，好美哦！”阿吝胖乎乎的脸上，闪着不符合年龄的欣赏表情。

　　“小色鬼。”陆杳突然点了一下阿吝的额头，触及的刹那心头一震。一股浩荡的气息冲天而出，陆杳情不自禁地歪了歪。

　　阿吝双手赶紧护住头:“哥哥，今天请我吃宵夜？”

　　“好啊。”陆杳忙守住心神，若无其事地将双手放回白大褂衣兜。

　　“阿吝，别闹。陆医生正在值班，不能离开工作岗位。”赵菲燕从318中出来，里面的老人已经安睡。她也得回家了。

　　陆杳看了看手表，十一点四十。

　　“我交代其他值班医生了，离开一会儿没有问题。”陆杳伸出手牵住阿吝。

　　赵菲燕狠狠瞪了一眼阿吝。这孩子怎么老忘记，半夜不能跟人约会的？

　　“陆医生，不打扰你了。”赵菲燕拉住阿吝胖乎乎的手掌，这么肥了，还吃！

　　赵菲燕的态度非常坚决，陆杳也不好再坚持。

　　阿吝闷闷不乐地缩了缩脑袋:“姐姐你帮他抠门，是喜欢他了吧。”

　　赵菲燕生气地轻轻拔了拔阿吝的小辫子:“胡说八道。”

　　阿吝恼火地拍回去:“不许碰我的头，会变笨的！”
　　陆杳暗惊，刚才自己指头轻轻点阿吝的脑袋，他迅速抱住了自己的头。原来他不喜欢别人碰他脑袋的。关键的是他反映太激烈了.

　　“我送你们回去吧。”陆杳争取跟阿吝多呆一刻。但凡有什么奇怪的事，务必弄个明白。
　　阿吝引起了陆杳的极大兴趣。

　　这孩子是个什么样的存在？

　　赵菲燕眉眼狂喜，她作为一个鬼，辛辛苦苦在人间积福积德。便是想一直幸福地生存下去。若能遇到如此美男，伴自己一程，洪荒无涯中，也有些美好回忆。

　　赵菲燕不知道陆杳的身份，否则打死她也不敢靠近。

　　陆杳的车上，阿吝大口吃着在医院附近买的宵夜，哧溜哧溜吮吸着烧烤签，那模样跟肖虎有得一拼。

　　“菲燕，阿吝的父母呢？”陆杳一边打着转弯，看似不经意问道。

　　“六年前我在王府西门捡到襁褓中的阿吝，我们从此相依为命。”赵菲燕怜惜地看了看阿吝。

　　阿吝吃得不仅多，还非常快。原本计划三人一起吃得宵夜，他一个人飞快搞定了。

　　通过后视镜，陆杳目光淡淡地越过赵菲燕和阿吝的脸。

　　车到王府旁的时候，灯光闪烁明灭，后视镜中突然出现一个盘龙咎，有那么一刻，阴阳倒转。陆杳发现自己在忘川河下，拼命朝着奈何桥游去。盘龙的头转向时，陆杳又回到现实中平稳地驾着车.

　　陆杳猛然回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