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我如何忘记你》尉迟朗阅

11、粉红色的羽绒服

　　两个月在漫长的忙碌中很快过完了，想到叶蒙蒙很快就能回来，李开颖就激动得不行了。这一天，午后，无事。他觉得时间仿佛过得更慢了，连一秒钟都被拉得很长。辗转反侧，难以入眠，也难以定心。他甜蜜又无奈地笑了笑：相思让人苦啊。电视换来换去，停在了一个购物频道。倒不是他喜欢购物，只是电视上正在卖冬装，让他突然有了一个想法。他立即爬了起来，穿上便装就上了街。
　　他长这么大只去过一回女装店，还是送妹妹读大学的时候，妹妹让他赔着去的。那个时候他也从没有想到过有一天自己会独自逛女装店，早知道这样就应该那时候好好实习一下。
　　李开颖来到一家专卖店，是卖羽绒服的。里面人很多，女人多，也有几个小伙子，看样子是赔女朋友来的。营业员很忙，没有时间招呼他，也可能是看他是个男人，想着大概只是进来转转的。李开颖很认真地看了一会儿，并认真琢磨着蒙蒙是适合哪种颜色的呢？他比较了一下，并通过想象，觉得粉色最适合她，粉嫩嫩的，又活泼又可爱。他挑选了一件，拿在手上看了看，觉得看不到效果，然后又举起来，刚好前面有一个相仿的女孩子，他就举着手，看起来像是看衣服，实际上是把衣服隔着一段距离举到那个女孩的肩膀处，这样远看起来就像是她穿上了这件衣服。
　　太长了，看着不利索。
　　又拿了一件，太短了，不暖和。
　　他正端详着，这时候一个有眼色的营业员过来了，很温和地问他：“先生，是给爱人看衣服吗？”
　　爱人！啊，多么甜蜜的称呼！他是多么喜欢这个词语！“是女朋友。”他这样回答。他怕一会儿别人笑话他答不上尺寸。
　　“知道她穿衣的号码吗？”
　　“不知道。”他挠挠头，据实回答。
　　“没关系，那你看一下她和哪位顾客身材差不多？”营业员和蔼地问他，让他少了一些别扭。
　　他看了看周围，门口有一个女孩子和叶蒙蒙的身高和胖瘦都差不多，他向营业员指了指说：“那个女孩子。”
　　“那你等一下，我把她叫过来给你帮个忙好吗？”
　　“那谢谢了。”
　　“不客气。”
　　不一会儿那个女孩就过来了，看到是给一个这样清风朗月般的男人帮忙，她倒是非常乐意。试了几件后，他最终还是选了一件半长款粉色羽绒服。
　　付过款之后，出了门，他发现刚才帮他试衣服的女孩还在，他再次感谢之后打算走掉。可是那个女孩却说：
　　“帅哥哥，留个电话呗。”
　　“不好意思了。”明白女孩的意图之后他走的更快了。
　　“那要是你被那个姐姐甩了之后记得考虑一下我奥，我家就在…”
　　后面的话李开颖没有听见，只觉得自己的心脏跳得好快。时代已经发展得这么快了吗？一边往回走一边想着等蒙蒙回来之后穿上这件羽绒服该是多么漂亮啊。
　　就在李开颖甜蜜地等待着叶蒙蒙回来穿他送的羽绒服的期间，那个叫做周扬的先生也没有打算让自己的盘算落空。他计划着这几天就去向叶蒙蒙讨要那一顿欠下来的大餐，虽然他不是债主。
　　打听到叶蒙蒙结束学习的时间，他提前统筹规划，也将自己的时间合理安排了一下。这一天，是礼拜天，叶蒙蒙休息。大好的时间，用来睡觉最好不过。周公还没见上电话就响了，是金雨，大着嗓门喊，生怕她听不见，语气里更多的是激动。
　　“蒙丫头，该起床了！”
　　此时非常想赖床的叶蒙蒙为有这样一位闺蜜而生出丝丝悲凉。
　　“你男友不去找你吗？你先跟他玩去啊，让我再睡会儿。我不想瓦数太大了，怪刺眼的。挂了啊。”
　　“等等等等，等一下，这次还就真不是我约你，约你的另有其人。猜猜吧。”金雨语气里满是骄傲和自信：她绝对猜不到。
　　叶蒙蒙先由金爸爸猜到了金妈妈，最后想总不会是赵柏廷吧。
　　“答对了！”
　　这个答案倒是把她吓了一大跳，心里想着这也太不符合情理了。当脑袋被十万个为什么塞满的时候是难以入睡的，再加上金雨根本就没跟自己解释，叶蒙蒙只好不情愿地爬了起来，想着待会儿看看这丫头到底在作什么妖。
　　金雨的车准时地出现楼下，叶蒙蒙再一次的被连拖带拽地弄上了车。
　　“死丫头快说。”
　　“我就不说，急死你。”
　　这句话还真就戳到了叶蒙蒙的软肋上了，东北人的性子向来都是直来直去，最怕藏着掖着。可是她却遇上了一个温吞的陕西人，哎呦，那个急呀！那个难受劲堪比蚂蚁上树。金雨在她一再的唠叨之下终于缴械了。
　　“好了好了，我要是再不说我看咱两个待会儿得被交警逮去。对了，你出门带的钱够不够，要是不够的话我这儿有，你先拿去用。”
　　叶蒙蒙越听越糊涂，直拽着金雨要她讲明白。
　　“你还记得上次我们打麻将的事吗？”
　　“记得呀？怎么了？”
　　“你赢了我们对不对？”
　　“对呀，快说。”
　　“你许了什么诺？”
　　“请你们吃饭。对了，你说今天是柏廷约我，不会是向我讨要吧？”
　　“聪明。”
　　叶蒙蒙更加奇怪了，怎么看柏廷也不像是那种人啊！再说除了和金雨的关系，他好像和自己也没有熟到这种地步吧。
　　走了一路，叶蒙蒙还是被十万个为什么困扰着。
　　首先来到金雨家，金爸爸和金妈妈都不在，倒是柏廷迎了出来，看起来一脸无害，怎么看也不像是讨要那一顿饭的人，笑起来依旧是阳光灿烂的，丝毫不带一丝痞气。叶蒙蒙有些吃不准了，该不是金雨逗着她玩吧。打过招呼后叶蒙蒙就小心翼翼地进了屋子，那表情绝不亚于要进盘丝洞。看着她的样子，金雨在后面笑得不行，那腰几秒钟已经几起几落，来回在平角和直角上转换。
　　“进吧，有唐僧肉呢。”
　　叶蒙蒙更怯步了。
　　倒是柏廷看不下去跑过来安慰她：“进吧，她逗你玩儿呢。”
　　这死丫头，回头再收拾她，看我出丑。她向柏廷投去了感激的一瞥，却猛然发现门后跳来一物，貌似异常高大。习武之人反应本就异于常人，再加上叶蒙蒙本就对这屋里心存警觉，所以她在吃惊的那一刹那之后就朝对方挥出了拳头。周扬出手去抓，转瞬间已过了好几招。后进来的柏廷赶紧喊自己人。进攻中的叶蒙蒙看清了对方的脸，防御姿势中的周扬一脸灿烂，似乎本就没有打算出手。
　　“是你？”
　　蒙蒙放松下来，随后一脸惊喜，指着周扬兴奋了起来。
　　“周扬。还认识吗？”周扬抬起右手打了个招呼，并表示出极大的热情。
　　“当然，怎么会忘了恩人呢？”
　　叶蒙蒙已经激动地双颊绯红，眼睛发光。可是碍于天生的羞怯她不知道该怎么表达自己的这种情绪，她只好抬起双手捧了自己发红的脸颊不停地笑。周扬发现了她的这种状态，赶紧热情招呼她坐。
　　柏廷坐过来对叶蒙蒙说：“领导的命令，不得不从啊。希望没有惊吓到你。”
　　“没有惊吓到，倒是不小的惊喜啊。”
　　蒙蒙表示自己一点都不介意反而很感激的样子。金雨忙着倒茶，柏廷出去帮忙洗水果，两人在厨房卿卿我我地忙活着。
　　屋子里，气氛很融洽，周扬情商不低。
　　“听柏廷说你受伤了？”他表示出了自己的关心，不失风度，恰到好处。
　　“就是脚扭到了，没什么。”蒙蒙晃了晃自己的脚腕：“好了。”
　　“好可惜哟。”
　　“啊？”
　　“没能再一次救美。”
　　“啊，我总是那么幸运，幸好有李队长。”
　　“他的报酬是什么呢？还是汽油吗？”
　　“他得到了一个免费的女朋友。”金雨说着端水果进来了，看了一眼蒙蒙，好意味深长的眼神啊。
　　“我是否可以追加讨要我的报酬啊？”周扬假装做捶胸顿足状。
　　这个侧面的赞美真是顺耳，叶蒙蒙不好意思地摸了一下脸，不用照镜子她都知道自己的脸又红了。她心里稍稍有些恨意，这是一张怎样的脸啊？一点都不知道矜持，多少藏着些啊！四个年轻人仿佛有着说不完的话题，叶蒙蒙也从来不知道自己原来也可以这样和朋友无拘无束地玩耍，这样的情景是她从不曾想过的，小时候她就是一个比较拘谨的孩子。原来爸爸总说她，像她这样会功夫的女孩子应该是一个非常豪爽非常大方热情的人。此时，她甚至都能感觉到爸爸说话的那种无奈，那不尽人意的叹息声也仿佛在耳朵边儿回荡。每当这时候，护短的妈妈总会批评爸爸，说：“胡说，姑娘就要有个姑娘样，要是像子谦那个淘小子那还能是姑娘吗？”虽然这些年她在外面待了几年，脸皮比原来厚实多了，但是人多热闹的场合她还是不知道该怎么做才不觉得自己多余。
　　今天，她真的很高兴，此时此刻，她非常想跟老爸说一说自己的心情，她也想和李开颖分享自己的快乐。要是他也在，那该多好。
　　不知不觉就对他起了依赖之心。
　　不知不觉，到了午饭时间了。叶蒙蒙看了一下表，11点半。时间好快啊，快乐的时间总让人感到短暂。她提出请大家吃饭的要求。周扬答应的麻利又爽快。柏廷有些不好意思，好像周扬打着他的旗号讹诈。
　　“简单一些就行了，好的我们吃不惯。”柏廷说道。
　　他的善意叶蒙蒙懂，报以感激的一笑。可她是带着十二分诚意的：
　　“我有钱。”那泛红的脸蛋儿加上略带狡黠的目光格外惹人。
　　周扬伸手做了一个请的动作，她欢快地拉着金雨在前面开路。后面柏廷朝周扬肩膀轻擂了一下。意味较多，自己体会。周扬面不改色，心情大好。
　　金雨把他们带到了离自家不远的近郊饭店，是做农家乐的，她也是听别人说的，自己一直还没机会来。
　　进了门，一股田园风扑面而来。由于是周末，人比较多。叶蒙蒙选了一个靠近角落的地方招呼大家坐。服务员递了菜单过来，叶蒙蒙让周扬和柏廷点菜。得到一致的回应是：客随主便。叶蒙蒙叫过金雨商量了一下，点了四个餐桌上常见的大众菜，然后又点了两个服务员推荐的主菜。这时候周扬就阻止了，让一会再看，万一盘子很大吃不完浪费岂不是很可惜。
　　厨师效率很高，菜陆陆续续就上起了。叶蒙蒙征询大家的意见又要了两瓶啤酒，给四个人满上后她端起了酒杯。虽然今天是她请客，并且是被别人强迫请的，但是她高兴。由于高兴使得脸上染了红晕，在灯光的映衬下格外的明艳。
　　她站着，其他三个人看着。
　　这个场景又让她有了些拘束，她从来没有在这种场合下说过话。以前小时候都是爸爸招呼，后来爸爸培养了哥哥，自己一直是那个躲在他们后面的小丫头。今天没想到自己也得学着长大。心脏咚咚地跳着，仿佛要从胸口跳出来，她不能伸手去安抚，那样会很丢脸的。就在端起酒杯的这段时间里她脑子里放了这么长一段回顾，可是，她还是一句话都没有说。脸又红了红。为了掩饰此时的紧张，她眼睛骨碌了一下，刚好看到周扬笑着，表情充满了鼓励。轻轻地长吸一口气，她这样说：
　　“今天我很开心，是我第一次请这么多人吃饭。”
　　“只要你想以后有的是机会。”金雨插了一句。
　　大家都配合她开心地笑了。他们的笑更给了蒙蒙信心，她接着说：
　　“我没有想到能在这个陌生的城市再次见到自己的救命恩人。我呢不太会说话，就先干为敬了。”说完她很豪爽地干了。
　　其他三人也端起了杯子。周扬说：“那个谁不是说嘛，任何的相遇都是前世的重逢。只能说我们这是缘分，让我们珍惜这份相遇，珍惜这份缘分吧。来，大家举杯。”
　　第一杯，愉快。
　　“金雨，我也敬你一杯，你是我离开家乡后交的第一个朋友，谢谢你对我的帮助，带我一次次从困境中走出来，我很看重我们的友谊。”
　　“蒙蒙，你也是我最好的朋友。”
　　第二杯，动情。
　　“蒙蒙，柏廷，祝你们幸福。”
　　第三杯，真诚。
　　叶蒙蒙坐了下来，看样子她不在打算说什么了。旁边的周扬不干了，他伸出手在她面前晃了晃，只是笑没有说话。叶蒙蒙有些发蒙，不明白他的意思。为了掩饰她在别人眼中的糊涂，她也朝他笑了并且说道：
　　“我眼睛好着呢？”
　　“好着吗？”周扬加深了笑意。
　　“是啊！”叶蒙蒙感叹中带着疑问。
　　周扬指了指自己：“你旁边还坐着这么大----一个人呢。”
　　看她迷茫的样子，他加深了引导：“你不打算也给他一些祝福什么的吗？偏心不能太明显了哟！”
　　此时叶蒙蒙才明白他的意思，原来是他遭冷落了。不觉笑了起来，周扬真是一个有趣的人，从没见过这么明目张胆要被重视的人。
　　好吧，她端起了杯子，却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愣了几秒钟。柏廷出来助人为乐了，说道：
　　“蒙蒙，你就祝他早日找个河东狮，好好管着他，我们天天看他受虐。那日子，想想都开心。”
　　此话一出，四个人都是哄堂大笑。
　　叶蒙蒙也受了启示，她补充道：“柏廷玩笑了。不过如果你没有女朋友的话，那就祝愿你早日找到心仪的姑娘，也让我们好放心，最重要的是让柏廷的愿望落空。”
　　第四杯，真心。
　　周扬在热闹的笑声中端起酒杯，带着叶蒙蒙的祝福一饮而尽。收杯时眼睛扫了叶蒙蒙那红彤彤的脸蛋，有那么一瞬间，他感到：好美！
　　一顿饭，几杯酒，升华了感情，这也是叶蒙蒙二十几年来最具划时代意义的一天，她把他们不止当恩人，也当成了用哥哥的话说就是哥们。
　　今天，她也正式知道了周扬和柏廷的身份，俩字：警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