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开的时候》白色云

48、是你招惹了我。

　　时光很长，对一个人的想念会把原本就冗长的时光拉的更长，更久……
　　这注定是一次虚幻的表演，就算是听见再多的誓言，她也不会相信，因为到最后，誓言终究会成为谎言。
　　坐的疲惫了，江瞬抬头看窗外。
　　透过明亮的玻璃，蓝天白云，天空中有一只鸟滑翔着朝远方飞去，无数的矗立的高楼大厦，那些高楼对她来说是如此的陌生，一个一个就像是上了枷锁的大号铁笼，里面的人进来出去，从来没有想过逃离。
　　从反光的玻璃里看到自己一副意兴阑珊的模样，她的眉心一直皱着，有点酸痛，轻轻用手去揉。
　　远处的角落里，咖啡店里的几个店员，好像在打量着她，几个年轻的少男少女，他们之中一个长相秀气的少年红着脸，那双兴奋的眼睛偷偷地观察她，他的身边几个店员在窃窃私语。
　　江瞬的面前，那杯香滑的咖啡早已冷掉，坐了一会儿，她站起身，要走。
　　“快点快点！她要走了！”
　　看到她要走，几个店员着急地把那个红着脸的少年推了过来。
　　少年的脸红的像个苹果，急急地走到江瞬面前，手脚拘谨地挡住了她的去路，却只是低头不说话。
　　“说啊！”
　　“你快说啊！”
　　店员在催促，少年的脸更加窘迫，头低着像是恨不得有个地洞钻进去。
　　江瞬不笨，从他低头看脚面害羞不安欲言又止的样子，心里已经猜到了大概。
　　在年轻懵懂的时候，对爱情只是单纯的向往，大胆的向前，没有任何目的，只是想要大胆表达喜欢。
　　江瞬听到这个少年异样温柔的声音，年轻，清澈。
　　“……你、你好。”
　　被那些目光看的一阵心惊，江瞬便停下来疑惑地看着他：“你好。”
　　“……”
　　“……”
　　旁边几个店员急得跳脚：“你到是快说啊！还是不是男人啊！”
　　少年一运气，眼一闭，头一抬。
　　“我叫李小乐，我、我们能做个朋友吗？”
　　江瞬认认真真的看着他。
　　红通通的耳朵，还有那双因为她看过来的眼神而一直闪烁的眼睛。
　　眯起眼，江瞬突然就模糊了视线。
　　不要和任何人有联系，不要相信所谓的爱情，人和人之间，除了虚伪和丑陋，没有别的，就算是一个人也能活得好好的。
　　江瞬，你明明亲眼所见。
　　因为某些人，因为哪些让人以为的爱情，要了自己最亲的人的生命。
　　江瞬看着少年，不动声色的表情，被光照的脸模糊，被咖啡的香气氤氲的眼却越加的透亮。
　　江瞬对着他笑，然后，摇了摇头。
　　少年一僵。
　　江瞬垂首，轻轻从少年的身边走过，发丝飞舞，散发着淡淡的幽香。
　　出了门，觉得阳光更加刺目了。
　　江瞬抬手去挡阳光，却发现光线从手指间穿插，一下子恍惚了她的眼，眼睛里立马盈满了泪水，不停地流下来。
　　身后有急切的脚步赶过来，有气势汹汹的告白，刚才的少年追了出来，秀气的脸上，那双眼睛在灿灿发光。
　　“我真的喜欢你！请跟我做朋友！”
　　不敢转身，江瞬慌了神。
　　想笑，想哭，疲乏的疼痛从身体深处涌上来，一阵酸楚。
　　她也想要被人爱着，她也想要甜蜜的爱情，她也想在哪一天遇到一个人爱到至死方休……
　　没有开始就没有结束，早就写好结局的剧本，再多的配角穿梭，也改变不了主角的命运。
　　这世上，唯“爱”，她碰都不想碰。
　　江瞬开口，声音出奇的平缓。
　　“我活在阳光背面的世界，当你不了解一个人的时候，就不要轻易说出喜欢。”
　　“……”
　　因为一句话就刺疼了心口，所有人都在赞美歌颂爱情，却只有她憎恨和厌恶，可是她没办法，那些温暖而美好的事情离自己好遥远。
　　眼前的一切都变的模糊，江瞬慢半拍才发现，她又哭了。
　　突然有些害怕，身体更是颤抖的不像话，脑袋里在嗡嗡作响，挥挥手，她试图把这些恼人的声音打掉，眼前的画面又出现了记忆里残酷的场景……
　　残破不全的尸身……妖红的血海……还有那人已经凝固在嘴角却有着一抹奇异、安详且满足的笑容……
　　过了很久很久，她还是记着这样的画面。
　　不管是对是错。
　　不管值不值得。
　　不管残忍还是善良。
　　只知道，为此，为了那人，她甘愿堕入红莲之狱。
　　或许，这一切都只是一个天大的笑话……也许，明天醒来什么也没有变……她还是她，依旧幸福……
　　心脏里的一块地方被人生生剜走了，抽着痛，让她感觉痛不欲生。
　　江瞬蹲在阳光炽热的马路上。
　　一滴泪从她苍白的颊边滑落，在滚烫的柏油马路上颤巍巍地绽放出一朵小花，却瞬间消失。
　　她有些不知所措，拿衣袖慌忙去擦。
　　那泪水擦了又流，怎么也止不住，只能表情空洞的一动不动，任它不停地流。
　　一双脚走到她的面前，定住。
　　江瞬抬起头去看，一下安静了。
　　那一瞬间时光的沙漏似乎凝住了。
　　她的面前，静静的站着一个温润尔雅的男人，精致的无框眼镜，帅气的眉眼，双唇紧闭，看着她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许霄不闪不避地站在她的面前，定定地看着她，说：“好久不见。”
　　“……”
　　“走吧。”
　　江瞬问：“去哪？”
　　“我家。”
　　有些诧异，江瞬索性抬头看着他，看他说话：“我不去。”
　　“……”
　　“……”
　　许霄叹气，把她大力地拉起身，转身的一刹那，从喉咙里挤出几个模糊不清的音节。
　　“……我想你现在没地方可去。”
　　江瞬喃喃道：“你那里，我也不想去……”
　　许霄转过头看她，从他的眼帘深处，逐渐浮现出一种东西，他最终闭了闭眼，貌似下了很大的决心。
　　“小雨不在。”
　　江瞬疑惑地回头，眼睛和他对上，无言。
　　来到许霄家，屋子里还是很安静，还是简洁明亮的装饰和摆饰，白色的柜子里依旧放着江瞬看不懂的艺术品。
　　推开阳台的门，微风吹动了纯色的窗帘，阳台里的绿色藤蔓植物郁郁葱葱。
　　习惯性的，江瞬拿起水壶浇水。
　　不知是水壶里面的水太重还是自己的双手无力，“啪嗒”一下，水壶掉在地上，里面的水溅了她一身。
　　许霄皱起了眉，却没有说什么，伸手握住还傻愣愣站着的江瞬的手腕，把她带到浴室，又从卧室拿了一件自己的睡衣。
　　“你先把湿衣服换下来，我下楼去给你买新的。”
　　江瞬接过睡衣，头也未抬，淡淡的一问：“你这里没有林从雨的衣服吗？我穿她的就可以。”
　　许霄沉默了一下，眼神瞬间黯淡，好久才开口说道：“小雨她没住在我这。”
　　说完，他关上门，下楼。
　　江瞬把那件棉质的睡衣握紧，轻轻地抚摸，可她的手却在颤抖，眼里流露出了难言的恐慌。
　　许霄的睡衣很大，穿在她的身上松松垮垮的，衣袖拖的很长，显得她的身形越加的渺小。
　　餐桌上的水晶花瓶是空的，看样子已经好久没有插过百合花，冰箱里还是塞满了矿泉水和饮料。
　　江瞬拿出一瓶水，开盖，喝一口，让人难以承受的冷。
　　卧室的床铺很整洁，灰色的暗系丝绸绒，像极了那人温润的性子。
　　江瞬坐上去，把被子掀开，躺下，闭上眼。
　　许霄拎着衣服袋子很快就回来了。
　　他把袋子放到沙发里，意外的发现屋子里出奇的安静，安静到让他以为家里此时只有他一个人。
　　来到卧室，才发现床上早已进入梦乡的人。
　　她安祥的睡颜，沉静，美丽，像一朵悄悄开放的白花，花瓣虽小却起伏有致，无限温柔。
　　许霄直直地站着，面色和眼神格格不入。
　　他的脸上没有表情，可他的眼神却炽热而灼痛。
　　睡到傍晚，江瞬才醒来，睡衣的领口因为不老实的睡姿解开了几个钮扣，微露出胸前一大片雪白，诱人而香艳。
　　许霄走进来，看了她一眼，移开目光。
　　“睡好了？”
　　江瞬看到他白净的脸上泛起一丝红晕，眼也不眨地望着，勾起唇突然就笑了，那笑像是幽微的芳香在空气里浮泛。
　　“如果林从雨看到我这种样子和你在一起，你说，她会有什么反应。”
　　许霄的眼中闪过一瞬的惊讶，但立刻被平静代替。
　　他看着她，不知道过了多久，问道：“为什么？”
　　沉默片刻。
　　江瞬把一直握在手里许霄忘记带走的手机放到床头柜上，笑得一脸风淡云轻。
　　“我说过，别人欠我的，我会加倍讨回来，许霄，是你招惹了我。”
　　许霄的目光严肃，依旧是沉默，他看她，看不透一般的眼神。
　　忽然觉得眼前的画面不对，隐约有什么错觉转瞬即逝，眼前淡淡微笑的她像花朵一般眩晕开来。
　　那是一朵黑色的曼陀罗花，花瓣诉伤，开得凄绝。
　　努力做一个无情无义，不会为谁哭，不会为谁伤心，不会为谁绝望。
　　每个人都有一些不为人知的故事，开心也好，悲伤也罢，都只是自己的事，都只是自己的故事。
　　十指相握，手心的曲线纠缠，心里的那朵花开的萎靡而妖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