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开的时候》白色云

34、跟我结婚吧。

　　眼前，那个越离越远的身影让她怕极了……
　　眼睁睁地看着他，恐惧的一退再退，直到背靠着悬崖，无处可退……
　　身体一下子被掏空，仿佛短线木偶，她虚弱地滑坐下来……
　　他死灰般的模样，寂寞的眼神让她害怕……
　　好怕，真的好怕，他是不是就会这么消失，永远永远……
　　“小息……”拼了命，朝他的方向伸出手，“过来、快过来，到姐姐这来……”
　　“姐姐为什么你不爱我？！”他哭着大喊，哭声凄厉，然后，他纵身跳入悬崖！
　　“小息——不要！”
　　一下惊醒。
　　江瞬睁开眼，看着天花板，满脸泪水。
　　她起身向四周望，眼神空洞，眼底茫茫一片。
　　“怎么了。”
　　有人伸手去握她的手，那双手，掌心温暖。
　　江瞬冷漠地抽出手，眼里还残留着惊恐。
　　她下床，光脚走到窗边，猛地打开窗大口大口的呼吸空气，心里还是不住的发颤。
　　纪炘云走到她的身后，抱住，收紧双臂，呢喃，声音低哑而魔魅：“又做噩梦了，这次梦到什么，别怕，只是梦而已，梦里的都是假的。”
　　面前的男人，英俊倾城的脸，宠腻的微笑，眼里闪烁着比流星更灿烂的光芒，像一口深潭像要把她吸进去。
　　面对这样的纪炘云，除了冷漠，江瞬不知该以怎样的态度对他。
　　反复地告诉自己，这个男人是一个风流成性的人，不能迷失于这虚假的温柔之中，更何况，她的心里还有一个让她思念到痛心的容颜。
　　想到这，江瞬的眼神冷下来。
　　仿佛整个人被刀刃一下一下割开，酸甜苦辣纵多的情绪缠绕着，捆绑着，让她几乎窒息。
　　风吹开了窗帘兴奋的飘扬，干爽的阳光射了进来，透着清纯的味道，是活着的味道。
　　连她都被这突如其来的温暖震慑住了，一时失了言语，任由这个男人像抱孩子般抱着自己。
　　寂静异常。
　　垂头，她沉下声：“纪炘云，你爱我吗？”
　　“爱。”
　　轻咬的嘴唇，轻跳的眸子。
　　纪炘云还没从她身上那股清纯的气息中回过神来，听到她的问话，微微的开口。
　　爱？
　　他说爱？
　　江瞬咧开嘴笑，笑的无声。
　　他说他爱她。
　　耳边的声音越来越远，什么都听不到，只有那个字。
　　“爱”？
　　有多爱？爱多久？是真爱？是爱她？
　　他的爱到底给了多少人？
　　他的爱又廉价到何种地步？
　　他的爱是催命的生死符！
　　压抑许久的愤怒便在这一刻爆发出来。
　　江瞬狠狠推开他的双手，一把攥下他的衣领，猛地仰头看他。
　　那眼神如剑如尖刺，锋利狠戾，眼角却慢慢涌出泪水。
　　她的声音里注满了薄怒与怨恨：“爱？谁要你的爱！谁稀罕！像你这样的人，凭什么左右他人的人生！如果做不到承诺，就不要轻易许下承诺！你可知道，不是所有人都像你一样无情无义，有的人就是这么傻，会听信别人的承诺，会相信别人嘴里的爱，会甘心蹉跎一生，甚至殒身于此！”
　　面如白纸，声声泣血。
　　纪炘云一脸茫然地看着她的眼睛，那双清澈如水却泪眼摩挲的眼睛，那双眼睛在恨他。
　　她为什么要对他说这样的话。
　　她不稀罕他的爱，是不是因为她不爱他？
　　不！
　　“嗡”的一声，纪炘云的大脑失去了思考的能力，身体站在原地失去了移动的力气。
　　江瞬把他推离好远。
　　纪炘云想慢慢向她走来，几步的距离却用了几个世纪。
　　他和她之间到底阻隔了什么，她到底在害怕什么，她……为什么不爱他。
　　江瞬一把拭去眼角的眼泪，下一秒笑靥如花，惊天泣地。
　　“纪炘云，爱惨我吧，然后受我的折磨，反正我不会爱你。”
　　只一笑，纪炘云的心便在瞬间沦陷。
　　只一句，伤痛便在他的心中攻城略地，根深蒂固。
　　爱情是一剂毒药，伤痛是一种习惯，他沉沦于这样的伤痛，宁愿被爱情所伤。
　　“我早就说过，你爱着谁，我不介意，你讨厌我，我也无所谓，你不爱我，我也没有关系。我爱你。就算我有多自傲，就算今天你说的话再绝，我还是爱着你，明天醒来我还是依然爱着你，我多没出息，遇到你，我才知道。”
　　“……”
　　“就算多么清楚，你是我一生慷慨赠予爱情却不爱我的女人。”
　　“……”
　　“我爱你，我就是爱你。”
　　“……”
　　“好在只有你一个，不然，我真受不来。”
　　“……”
　　老天就喜欢造化弄人，平静的生活总要被吝啬的拦腰折断，冥冥之中早有安排，再怎么的百转千回最终还是要曲终人散。
　　江瞬被纪炘云“保护”起来，说是“保护”，只是变相的监禁罢了，他在怕，他当然要怕，留一个根本不爱自己的人在身边，注定了悲伤。
　　但她不会离开，她还没有让他难过，现在只是一点点痛苦，却远远不够。
　　纪炘云给她准备的房子很大，有长长的阳台和大大的玻璃窗，窗户望出去是清澈的湖水和嫩绿的树木。
　　这里很安静，管理严密的高级公寓，住户都有专门的门禁卡，好在纪炘云还没有变态到不让她出屋子。
　　“滴——”江瞬刚刷完卡。
　　值班室的胖保安就走了出来，脸上犯着油光却笑容满面：“江小姐，您这是要去哪儿？”
　　江瞬不看他，冷冷的回答：“你管太多了。”
　　“不不不，我哪敢管您，我这不就是多嘴问了一句，您一个人出来，纪先生知道吗？”
　　江瞬一个眼刀射过去：“就算他不知道，你也会有办法让他知道的。”
　　“呵呵，江小姐，您看你说的，我这不是担心您的安全嘛。”
　　江瞬不再理他，抬起脚就走，身后是保安给某人殷勤的电话报告。
　　果然，人还没从公寓走出多远，他就出现在眼前。
　　江瞬犯白眼：“这么快。”
　　纪炘云笑笑：“我的公司就在附近，到这里不过两分钟路程。”
　　江瞬垮下脸：“我闷了。”
　　“那我陪你逛街。”
　　江瞬看他：“你不用工作。”
　　纪炘云环上她的腰，小声嘟囔着：“我更想陪你。”
　　江瞬没有应声，沉默着，任他温柔地拥着。
　　纪炘云将她揽进怀里越来越靠近，垂下的头紧贴着她的脖颈，拼命的汲取她的气息，
　　江瞬微微地喘着气，他的动作太过亲密，他的气息早已晕红了她的双颊。
　　唇一咬，尽量极尽隐忍的声音：“纪炘云，放手！”
　　纪炘云哈哈大笑，对上她的嘴唇就要含在嘴里。
　　江瞬一慌，急忙推开他的脸：“光天化日！”
　　纪炘云笑，眼里是细细的流光。
　　搂着她，让他的胸腔充斥着满满的甜蜜。
　　“想要我吗？”
　　“……”
　　江瞬冷冷地看他，不动声色。
　　街道上，车水马龙。
　　江瞬把手里的甜品举起，咬一口，太甜，她皱了眉。
　　阳光如沙，时光如箭，人总是不停地去适应一场又一场变故，随波逐流，顺从一切，接受一切，因为这就是人生，人生无常，人生多变，人生里总是充满了“吓人”的惊喜。
　　只是转了一下眼，连身旁的空气都变了味道。
　　江瞬的内心虽然有一刹的挣扎。
　　闭下眼，嘴角的笑还是习惯的扬起，她轻轻地微笑，自然的打招呼：“真巧。”
　　她的面前出现两个人，一个是满脸震惊的林从雨，还有一个是眼神冷漠的许霄。
　　都怪今天的天气太好，所以大家都约好一起出来逛街，又走累了，在同一家咖啡店相遇。
　　脸色平常的纪炘云坐在对面，不说话也不抬头，像是见到陌生人一样的置身事外。
　　江瞬把手里的甜品放下，拿起纸巾擦嘴，拍拍衣服，起身。
　　纪炘云忙问：“去哪？”
　　江瞬眨眼：“回去。”
　　“我送你。”纪炘云也起了身，情不自禁的握上江瞬的手。
　　十指交扣。
　　他的手温暖干燥，带着点执着与霸道。
　　江瞬不由地心下一颤：“你不跟他们说会话。”
　　纪炘云淡淡地看过去，却只看了一眼目光立刻转开，用半调笑半诱哄的口气说道：“跟别人的女朋友有什么话说。”
　　林从雨白煞了脸。
　　纪炘云看着她：“你没什么话要说？”
　　江瞬抬起头看他，对哦，他以为她爱着许霄。
　　江瞬笑笑，目光婉转扫过：“当然有。”
　　许霄一愣，疑惑的看向她。
　　江瞬也不躲避，他只看到她冷冷的眼光和她话语里的丝丝冷意，眼神一恍，面上却依旧波澜不惊。
　　忍受不了片刻的等待，江瞬说：“我不会凭白被人当了傻子而不自知。”
　　许霄：“……”
　　别人欠我的，我会一一全部讨回来。
　　看着面前三张僵掉的脸，江瞬笑得可爱，可她的眼里没有任何动荡。
　　房间的地板上凌乱的散落着几件外衣，满屋子都是扑鼻的香气，是男子香水凛冽的味道。
　　赤脚坐在地板上，江瞬拿着香水瓶一点一点喷着。
　　雾化的水珠一点一点散去，空气里除了香味再也没有别的东西。
　　她又继续喷，只到一瓶香水被她浪费了大半。
　　深夜，阴霾满天。
　　空气中弥漫着微薄的水气，轻淡的风如温柔的花四处飞扬。
　　窗边孤寂的女人，一切的一切都深深撩拨着纪炘云的心。
　　“你就这样浪费我的香水。”
　　听到他说话，江瞬把空瓶子扔给他：“还给你。”
　　纪炘云笑，把空瓶子扔进垃圾桶，也像她一样坐在地板上，双眼凝视：“又无聊了。”
　　“嗯。”江瞬轻声应着，手托着下巴，“被金主养着，不用干活，又有钱花，该知足的。”
　　纪炘云变了脸：“金主？”
　　江瞬冷笑：“不然叫老板。”
　　纪炘云：“……”
　　“要换人吗？”
　　“……”
　　为什么她的感情这样不可触碰？
　　为什么她要这样拒他于千里之外？
　　突然想发疯，想要逃离这痛苦的枷锁。
　　她怎么可以不相信他爱她，她又怎会明白，她的名字已经像烙印一样刻在他的心里，他注定要带着这道伤疤一生一世。
　　他早已无处可逃。
　　也许只有时间能证明一切。
　　纪炘云沉浸在自己的心思里，目光一刻都没从她的身上移开，哪管她是不是又说了什么让他伤心的话。
　　下一秒，他的嘴边漾起的微笑让江瞬起了一阵鸡皮疙瘩。
　　纪炘云说：“江瞬，跟我结婚吧。”
　　一句话，清爽干脆。
　　江瞬愣住，半晌，呼出一口气：“神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