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羡仙》双酒

83、出口

　　与平日里不同，现下琳琅说话的语气里没有丝毫玩笑的意思，迟亦竹听得一顿，原本还想用力的手立时失了力气。

　　琳琅感觉到迟亦竹不再坚持着要逞强，终于满意了些，她不动声色地松了一口气，手上力度又放缓，轻轻揽着迟亦竹站好。

　　而迟亦竹被她护在怀里，微微垂着头，叫人看不清她的表情。

　　她现在心中矛盾又纠结，并不想让琳琅察觉到自己的情绪。

　　迟亦竹固然因为前世琳琅那句话而处处注意分寸，但现在的情况又令她心生动摇——若是琳琅并不介意同她接触呢？

　　就如眼下这般，非是她有意亲近琳琅，而是琳琅不让她离开，她想，是不是这样她便可以暂时忘却前世的那句话，顺从心意地贴近琳琅？

　　她一面侥幸地想着，一面又觉得这样的念头实在太过无耻，琳琅近在咫尺的温度令她觉得开心，但过近的距离又使她感到些许惶恐。

　　迟亦竹不由自主地苦笑一下，她平日里可以在口头上与琳琅相互调笑，但若放到肢体上，那便半分从容也没有了。

　　她与琳琅以前虽也亲密接触过，但那都是在生死存亡的紧要关头，谁都顾不上那么多，能活下来便已是万幸，而眼下情况却并非前世那么危急，迟亦竹也并不是重伤了无法动弹，她只不过是头疼外加有些脱力而已，因此与琳琅这样亲近便更觉不安。

　　可爱慕之情却那么轻易地将她的理智与肢体割裂开，迟亦竹倾心琳琅，自然会想同琳琅亲近，便是简简单单指尖的触碰都能令她心悸，更遑论眼下琳琅将她揽在怀里，她简直是半点挣脱的力气都使不出来。

　　不敢寸进，不愿后退，迟亦竹无言地闭了闭眼，心中欢喜却也忐忑，只是她一向隐忍，面色一如往常，被琳琅揽着动也不动，既没有主动靠近，也没有毅然挣开。

　　这样的距离已经足够了，若再近一步，她的心会不安。

　　琳琅自然不会知道迟亦竹有多纠结，她一边扶着迟亦竹，一边还要注意雕像的变化，却见那第九道神念回到护灵玉中后，雕像并没有什么动静，琳琅心中奇怪，心想难道是找错了方法，正要眯起眼睛仔细观察，便见那座雕像张开的翅膀微微一动，竟开始缓缓收拢。

　　琳琅和迟亦竹正好在那翅膀之下，琳琅顾不得其他，直接将迟亦竹一捞，脚下一点，迅速从翅膀下面跳开。

　　迟亦竹原本还在出神想着自己的心事，被忽如其来的动静唤回了神，她抬头一看，便看见雕像上的金红色翅膀仿佛活过来了一般，羽毛根根分立，正慢慢地收敛起来，最后随着一双大翅膀顺从地贴在了雕像的身边。

　　而那雕像在翅膀收拢时也在缓慢地移动，等翅膀完全收好后它才停了下来，露出了一个向下延伸的洞口。

　　在场的四人面面相觑，沉默了一会儿，还是迟亦竹开口道：“大家小心些，这条路也不知通往何处，也许前面会有什么危险，不要放松警惕。”

　　说罢，她迟疑了一下，最终还是缓慢而坚决地挣开了琳琅扶着她的手，低声道：“我已经缓过来了，没事的。”

　　这一时的亲密无间已经足够了，她想要的是光明正大的亲密，是问心无愧的接触，而非现在这样仿佛是偷来的亲近，在这种事情上，迟亦竹向来不肯妥协。

　　琳琅虽仍然忧心她的情况，但见迟亦竹神色坚决，便也只能收回了手，尊重她的意愿，只是一双眼睛还是频频落在迟亦竹身上，时刻注意着她的状态。

　　雕像露出的那个洞口里有一条建好了的整齐台阶，因为已经有上万年没被打开过，台阶上面落了厚厚的一层灰尘，洞口宽度只容一人进入，迟亦竹四人便只能一个一个分开进去。

　　她们商量了一会，因为迟亦竹消耗巨大，一时半会儿还不能完全恢复，便一致否决了迟亦竹想要走在最前面的想法，转而让琳琅打头阵，迟亦竹跟在琳琅后面，第三个是傅倚云，无常殿后。

　　琳琅先下去，那洞里没有光亮，十分的黑，但好在两边的石壁贴得极近，她可以摸索着往前走。

　　人在漆黑的环境中难免会有些紧张，琳琅也不例外，这条路的台阶一直在往下，不知道要通往多深的地方，琳琅心中打鼓，在心里给自己定了定神，刚加快速度往前走了两步，便感觉肩上忽地落了一只手，迟亦竹轻轻的声音也传了过来。

　　“方才还见你着紧我，怎的现在就要不管不顾往前冲了？”迟亦竹故意用埋怨的语气对琳琅小声抱怨，她自然看出了琳琅太过紧绷，便想办法让琳琅放松一点，“走慢些，你身后还有我呢。”

　　迟亦竹的本意是说她身怀瞳术，有她在琳琅身后帮她看路，琳琅大可放轻松一些，但这话听在琳琅耳里，却变了个意思——

　　迟亦竹在我身后，我的确要顾及一下她的身体，她方才已经累极，自然不能再走这么快了。

　　琳琅是这样想的。

　　她一边自责地想着，一边又隐隐觉得欢喜，只觉得迟亦竹刚刚的语气里带着娇嗔的意味，心尖掠过一片酥|麻。

　　她心想，虽然迟亦竹平日里是个木头疙瘩，但撒起娇来倒是格外可爱。

　　琳琅想着想着，唇边不自觉溢出一抹笑来，原本紧张的情绪也被缓和了，本想高高兴兴地同迟亦竹说上两句话，刚要张口又觉得自己这样实在太不矜持，瞧迟亦竹每次与她相处时那从容的模样，她琳琅作为邀月宫少宫主，自然也不能这般轻易就表现出自己的心思。

　　于是她顿了顿，强行压下心头欢喜，抿直了唇角，低声回道：“我知道了。”

　　迟亦竹并未察觉到丝毫不对劲，听到琳琅应声，便放心地收回了手。

　　这洞里安静，空间又狭小，迟亦竹和琳琅说话再怎么小声，跟在她们身后的无常和傅倚云还是能听到。

　　傅倚云听到前面两人的对话，即使她一向不在意别人的私事，但眼下还是察觉到了一丝微妙。

　　前面这两人的气氛……怎么这么奇怪？

　　她有些疑惑地皱起了眉，下意识地转头想去寻无常交换想法，刚转到一半便被身后的无常牵住了手，带着笑意的声音幽幽传进她耳中：“好好牵着我走，别去想其他人。”

　　她语气里藏着十分的了然，像是清楚傅倚云在想什么一般，还顺势故意吃了一回醋，叫傅倚云立时回神，不再去想迟亦竹和琳琅的事，而是专心地牵着她往前走。

　　无常和傅倚云都不会瞳术，在黑暗的环境中也同琳琅一样看不见，便只能跟在迟亦竹二人的后面慢慢走，时间仿佛被晦暗无限拉长，也不知道走了多久，她们忽地听见前方的迟亦竹出声道：“没台阶了，小心些。”

　　琳琅应了一声，从台阶上下来，前面的路没有再往下延伸，而是平铺出去，变成了一条直道。

　　琳琅踩在平坦的地上，往前走了几步，好让迟亦竹跟着下来。

　　迟亦竹站到平地上后，双眸中倏地亮起一抹暗光，往前方一看，将这条路的尽头看得清清楚楚。

　　“最里面有道门，”迟亦竹听到身后傅倚云二人跟上来的声音，拍了拍琳琅示意她往前些，“不远了，大概百米的距离，门后可能是出口。”

　　迟亦竹说罢，又左右打量了一下，确定这条路上没有危险后，便掐了个诀，用起了明光术。

　　突然的明亮让四人都忍不住眯起了眼睛，缓了缓便适应了过来，空间狭窄，一个明光术便足够用了，其他人便借着这光开始观察眼前的情况。

　　琳琅一边看，一边同迟亦竹小声抱怨道：“也不知道金乌一族修这么暗的一条路做什么，一点光都没有，什么都看不见，还这么窄，它们喜欢缩小身形摸黑走路吗？”

　　迟亦竹闻言，不禁莞尔道：“你自己不知道其中缘由，却怪别人不方便你，你怕是忘了金乌一族是怎么修炼的了。”

　　琳琅挑眉道：“这里面又有什么说法？”

　　“金乌一族之所以被称为神兽，是因为它们的种族天赋本就强过其他灵兽凶兽，”迟亦竹解释道，“除了天生自带金色神火，金乌族人自出生便会拥有魂眼，也就是说，金乌一族的所有族人天生便能修炼瞳术。”

　　琳琅听到这里，微微一惊：“所有金乌都能修炼瞳术？可为什么从未听说过金乌一族有擅瞳术的大能？”

　　迟亦竹神秘一笑，道：“不，你听说过的，九眼金乌就是金乌一族的瞳术大能。”

　　她顿了顿，没等琳琅追问，便又继续解释道：“金乌一族虽全族都有修炼瞳术的天赋，但它们修炼瞳术的方式却极为残酷，稍有不慎便会毁坏魂眼，彻底失去修炼瞳术的机会，而在这种残酷的模式下，能将瞳术修炼至大成的，便会成为九眼金乌。”

　　金乌以魂眼观烈阳，皆在正午阳气炽盛之时，逾百年，不被金阳日火灼毁魂眼者，可成九眼金乌。

　　“上古时九眼金乌数量极少，也是和这种修炼方法脱不开关系，”迟亦竹回想着自己在星海阁中看到的古籍记载，心中也轻轻叹息一声，“很残酷，但这也正是九眼金乌强大的原因，每一只九眼金乌都会成为那一代的族长，这条路修得这么暗，是因为九眼金乌身怀非凡瞳术，不需要照明，这是只有金乌族长才知道的路。”

　　她说着，与琳琅交换了一下位置，伸手摸了摸那道纹饰古朴的石门，垂眸道：“若我没猜错，这门之后便是九眼宝洞了，我们得想办法打开它。”

　　身后的三人闻言，都皱起了眉，看着那扇严丝合缝浑然一体的石门一筹莫展。

　　完全看不到机关的存在，这要怎么打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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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我不太懂晋江为什么连“酥|麻”这个词都要和谐……
PS.昨天码字的时候键盘突然坏了，按了一下退格键结果开始疯狂删除我前面的文档，差点把我的头吓秃【
新买的键盘还在路上，这两天就只能用笔记本自带的键盘龟速码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