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羡仙》双酒

152、软玉

　　琳琅的声音像是羽毛一般轻柔地自迟亦竹的心尖划过，带起一阵令人战栗的痒意，迟亦竹呼吸一窒，长睫颤了颤，伸手将琳琅的手拉了下来。

　　“别闹。”她欲言又止，最后也只是隐忍地吐出这两个字。

　　琳琅往后仰了仰，与她拉开一点距离，眉梢一挑，含笑道：“为什么？”

　　她眼里全是有恃无恐的张扬，又仿佛含了惑人的钩子，叫迟亦竹根本不敢与她对视。

　　“……正事要紧，”迟亦竹错开目光，低低一叹，仿佛要将心里的灼热与躁动都随着这一口气吐出来，“抓紧时间。”

　　她说这句话的时候，又微微偏过了头，目光沉沉地看向琳琅，眼底满是压抑的隐忍。

　　琳琅被她看得心里一跳，莫名的直觉告诉她此时不能再继续招惹迟亦竹了，否则会有出乎自己意料的事情发生，她抿了抿唇，轻哼一声，妥协道：“知道了。”

　　迟亦竹听她应下似才放下心来，她暗自呼出一口气，调整好自己的心态，才微微倾身，将自己的额头抵上琳琅，低声道：“继续吧。”

　　于是神念再一次交缠。

　　有琳琅相助，迟亦竹很快便凭借瞳术将剩余几个玉台上的信息全都看了一遍。

　　“左合堂司炼器一职，右合堂则是主攻术法，前合堂锤炼体术，后合堂凝炼灵力，分工倒是十分明确，”迟亦竹坐在琳琅身前，与她讨论着着玉台上的信息，“但却没有上合堂的记载。”

　　要么是这玉台本就没有记录上合堂，要么便是属于上合堂的玉台已经被人拿走或毁掉了。

　　前一个的可能性太低，迟亦竹和琳琅都偏向后者。

　　“上合堂集五堂之所长，探寻修仙之法，可以算是六合中最重要的一个分堂，”迟亦竹蹙着眉，低声道，“玉台上是记载了什么东西，才会让人想要拿走它呢？”

　　琳琅想了想，道：“你怀疑是上合宫的宫主拿走了它？”

　　“毕竟只有上合宫与它利益相关，”迟亦竹缓缓道，“只是不知道那玉台究竟对上合宫来说有什么用。”

　　琳琅闻言，心里一动，忽地想起一件事来：“说起这个，你还记得《上合录》吗？”

　　迟亦竹记忆力非凡，稍一回忆便想了起来：“邀月宫禁|书楼里独有的那一本？”

　　琳琅点点头：“那上面不是详细记载了上合宫的一些成果吗？例如分魂绝念水这种古怪的东西，想来是由五堂之成中提炼出来的，如今上合宫经过这么长时间的发展，对阵法等道也十分精通，兴许是想借那玉台布置什么。”

　　玉是布置阵法最好的材料，更何况是鸿蒙时期的玉台，更不知有多珍贵，上合宫宫主拿走这玉台，也许一是想抹去一些关于上合堂的记录，二是想将这玉台为自己所用。

　　上合宫对各道都有涉猎，想来布置的便不会一个单纯的阵法，兴许里面还增加了一点别的东西。

　　迟亦竹想到这里，不禁皱了皱眉，道：“看来要更小心了。”

　　她们现在在上合宫中并没有看见什么奇怪的东西，想必那些暗地里的成果都被挪到了地下，她们若想一探究竟，便得找到进入地下的入口才行。

　　然而她们现在仍旧是一头雾水，对于入口在哪儿也无甚头绪。

　　唯一的猜测便是那位叶易烟消失的地方，可眼下她们却是没办法去那里瞧瞧，迟亦竹为了看玉台耗了不少时间，稍微算一算，现下外面应当是天亮了，她们没办法掩人耳目去查看情况。

　　而且如今让她们有些头疼的是，即便她们想出去，身后的那扇大门也打不开了。

　　“或许可以在这阁楼里找一找出口？”琳琅扫了一眼这顶层的空间，小声道，“我总觉得这阁楼的布置这样精妙，兴许还会有其他机关。”

　　她们之前一路追着掌门令跑的时候，那些机关让她们吃了不少苦头，没道理到了这严防死守的最后一层便没了任何布置。

　　“你想想我们方才一路上来的时候，有很多机关都是只许不许出，若是有人上了顶层，即使大门能够打开，这人也是没办法再原路返回的，”琳琅推测道，“顶层的人不可能一直待在这里不下去，此处应该是另有出口。”

　　迟亦竹先前闯阁楼时注意力不断被身边的书所吸引，眼下倒是琳琅观察得更加仔细。

　　迟亦竹听后，沉吟一会儿，道：“方才我使用仙道之瞳时，已仔仔细细将这空间扫视了一遍，出了最后在玉台上看见的字以外，的确没有发现什么异常，或许我们需要用手去摸索一番？”

　　琳琅却神秘一笑道：“不必如此。”

　　迟亦竹不解道：“难道还有其他方法？”

　　琳琅挑眉看她，盈盈道：“你仔细想想，你用瞳术观察玉台时，可有好好看看玉台下的地面？”

　　迟亦竹一怔，她那时见玉台上有字，注意力便自然而然地被吸引去，当然是不曾看过玉台所在的那方地面的。

　　琳琅一语点醒梦中人，迟亦竹恍然，二话不说便运转瞳术去瞧地面。

　　这一瞧，倒当真瞧出了一些古怪来。

　　“玉台所在的边缘……似乎有些凹陷？”迟亦竹眯着眼，那凹陷实在太细微，若不凝神看还真是看不出来，“这地面是软的？”

　　琳琅起身拉着迟亦竹走到玉台边缘，伸手在地面上摸索起来。

　　眼睛难以看清的区别，用手摸上去倒是明显了一些，琳琅指尖细细地在玉台抚着，又轻轻地按了按，有些意外道：“这是……软玉？”

　　软玉的质地似金非金，触之生凉，若用力便会稍稍凹陷下去，算不上稀奇，中洲的软玉数量不算少。

　　只是琳琅却从未见过这种玄黑质地的软玉，这样大面积的一整块也十分少见，想来应当是鸿蒙时期的东西。

　　琳琅怔怔摸着那软玉，抿唇想了想，忽地探出一股灵力窜进软玉里，不一会儿，眸中便浮现出恍然大悟的神色。

　　迟亦竹一直待在她身边注视着她不敢打扰，眼下见她有所收获，这才出声问道：“可是发现了什么？”

　　“的确有发现，”琳琅脸上露出些许古怪的笑意，道，“你还记得我之前说玉是布阵最好的材料吧？”

　　迟亦竹不知她为何忽然提起这个，但还是配合地点了点头：“怎么了？”

　　琳琅目光落在这软玉上，低声道：“这软玉里有个阵法。”

　　迟亦竹闻言，悚然一惊。

　　阵法？远古鸿蒙时期哪里来的阵法？那时凡界灵气初开，众生连修炼都磕磕绊绊，又怎么可能琢磨出阵法？

　　迟亦竹心念电转，刹那间便想到了关键之处：“这里已经被人改造过了？！”

　　能接触这座阁楼的人，定然拥有六合的分堂令——后来变成了各门派的掌门令——如此才能打开这厚重的大门，再联想一下阵法出现的时间，以及这阁楼至今还坐落在上合宫里的原因，很容易便能猜出来定是上合宫的宫主动的手脚。

　　“这玄黑软玉似乎有隔绝灵气神念之效，无怪你用瞳术也看不清里面异常了，”琳琅叹了一声，向迟亦竹解释道，“要将自己的灵力深入玉中才能真正看清里面的阵法，这软玉里的阵法只是一个十分简单粗糙的隔绝阵，下面可能藏了什么东西。”

　　迟亦竹听到这里，心中了然，只怕这位上合宫的宫主将这阁楼的出口改造了一番，化为己用了。

　　“这软玉下面也不知通向哪里，要下去吗？”琳琅偏了偏头，询问迟亦竹的意见。

　　迟亦竹则朗然一笑道：“左右都只要这一个出口，下去瞧瞧这上合宫究竟想做什么岂不是正好？”

　　她顿了顿，似是想起了什么，又连忙道：“破阵你有把握吗？不然让我来？”

　　琳琅白她一眼：“你刚动用过瞳术，不累吗？这阵法很是粗糙，费不了我多少力气，你就别操心了。”

　　迟亦竹见她神情并无异样，这才放下心来，并不逞强，笑道：“那我为你护法。”

　　若放在以往，这么个破阵的任务迟亦竹定然会想方设法往自己身上揽，就像葬魂谷里那次一样，如今迟亦竹却不再逞强了，琳琅心里很是开心。

　　这样才对，她们本就该相互依靠，而非一味地挡在对方身前。

　　琳琅心情大好，连带着瞧那软玉中的阵法也顺眼了许多，那阵法着实粗糙，饶是她用最笨的办法去解，也不过只花了一盏茶的时间。

　　阵法破开的刹那，琳琅拉着迟亦竹轻身往后一跳，离开了软玉的范围，却见那面积极大的软玉闷闷地震了几下，忽地在六座玉台的空隙间露出了一方与玉台一般大小的洞口。

　　迟亦竹与琳琅对视一眼，小心走到那洞口的边上，视线往洞里看去，却是漆黑一片，隐隐有冷风吹上来，有些渗人。

　　迟亦竹看了那洞口一会儿，用余光观察着琳琅的神情，似乎想要说什么却又一直没有开口，像是在斟酌着措辞。

　　琳琅对她的视线何其敏感，当即便瞥了回去，淡淡道：“做什么？”

　　迟亦竹犹豫了一下，对上琳琅没什么情绪的眸子，有些心虚地小声道：“嗯……我先下去？”

　　这洞里还不知道有什么东西，迟亦竹自然不想让琳琅下去冒险。

　　琳琅又怎么会不知道迟亦竹的意思，她冷哼一声，脚步一错，柔软的双臂直接挂在了迟亦竹的脖颈上，脚尖轻盈一点，迫使迟亦竹伸手将她腾空抱稳，而后才桃花眼一敛，凑在迟亦竹耳边声音低柔道：“你想都别想。”

　　说罢，她调整了一下姿势，头靠在了迟亦竹肩上，卷翘的睫毛眨了眨，语气慵懒道：“抱我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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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琳琅：要么我先下去，要么抱我下去，你自己选。
迟师姐表示十分为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