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羡仙》双酒

118、奢侈

　　最后迟亦竹把第三层的所有书架都翻了一遍，也没有发现什么有用的丹方，这里的丹方不是所需材料已经绝迹，就是丹种与中洲现有的重复了。

　　这种结果倒也没有出乎迟亦竹的意料，是以并没有多失落，她放下最后一本书，面色如常地对站在一旁等她的琳琅道：“走吧，这里没有我要的东西，我们去第四层看看。”

　　琳琅仔细看了看她的神色，确认她真的没有多失望之后，才点了点头。

　　这座阁楼一共有四层，迟亦竹和琳琅现在去的便是最后一层了。

　　“第二层用来储存灵植，第三层则用于炼丹，”琳琅说话的声音十分轻，她跟在迟亦竹身后，目光瞥了瞥她和迟亦竹离得极近的双手，自方才松开手后，迟亦竹便再也没有牵她了，琳琅犹豫了一下，即使迟亦竹看不见但还是将脸心虚地偏到一边，若无其事地抬了抬手，同迟亦竹的手牵在了一起，嘴上仿佛是为了转移迟亦竹的注意力一般，迅速道，“第四层会有什么用？莫不是专门用来修炼？”

　　迟亦竹感觉到手上忽然覆上来的温度，不由地回头看了看琳琅，却见她脸扭向了一边，让迟亦竹只能看见她的侧脸。

　　迟亦竹的目光在她姣好的脸上逡巡了一会儿，忽地浅浅一笑，也没问琳琅怎么突然牵上来了，只小声地回答琳琅的问题：“修炼的地方应该是在第一层，你忘了那里有一个蒲团吗？第四层应当另有用处。”

　　第一层有什么东西琳琅当然还记得，只是刚才的问题不过是她随口一提，哪知道迟亦竹会这么认真地回答她，她只能含糊地应了几声，将这话题蒙混过去。

　　管它什么问题，只要迟亦竹不抗拒牵手就好了。

　　琳琅微微垂下头，看似是在小心台阶，实则是为了遮掩自己笑得弯弯的眉眼。

　　而走在她前面的迟亦竹唇边也含了一抹笑。

　　方才琳琅的脸上虽然没有什么表情，但紧抿的唇线却暴露了她的紧张，迟亦竹观察入微，自然不会没看见。

　　琳琅应当还是有些害怕吧，迟亦竹在心里默默地想，牵着她走让她安心些也好。

　　两人心思各有不同，却又阴差阳错地维持住了牵手的状态。

　　她们安静又小心地登上了第四层，却在拐角处看见了从第四层门口隐隐透出来的光。

　　迟亦竹和琳琅惊讶又警惕地对视一眼，放缓了脚步往门口走去。

　　那种光虽然浅淡却莹润，看起来十分像是那些天材地宝才会拥有的光芒，而有宝物的地方便会有危险，迟亦竹和琳琅不约而同地摒住了呼吸，视线紧紧锁定在那道光芒上。

　　然而当她们终于看清第四层内的东西后，发现那里面有些比天材地宝更令人感到震惊的事物。

　　迟亦竹抬头看了看阁顶中央镶嵌着的明珠，又看了看地上一整套完整而复杂的培植系统，心中的震撼无以言表。

　　那是被人为圈出来的一片培植区域，里面分开了许多小区域，各自铺上了不同的土壤，并依据特性种植了不同的灵植，迟亦竹甚至在这些生机勃勃的灵植中看到了非常珍贵的药草。

　　是的，历经万年过去，连下合门都在历史中销声匿迹，而这些被人为培养的灵植却还活着。

　　这才是令迟亦竹最震惊的地方。

　　琳琅的目光全被地上的那些布置吸引了，她情不自禁地蹲下去凑近看了看，为这精妙的设计而着迷，十分自然地拉了拉迟亦竹：“迟亦竹，你看这里，这些土壤的边缘都有阵法花纹，而且每一种土的阵纹都不一样，但彼此之间又有千丝万缕的联系，能够自行平衡土壤间的灵气浓度，维持住土壤的特性，创造出这种阵法的人简直是个天才！”

　　迟亦竹被她的力道一拉，也没多少抗拒地顺着琳琅的力气在她身边蹲下，她目光在那些灵植上扫了一扫，随即又重新落到了头顶的那颗明珠上。

　　“不过光有阵法也不行啊，哪来这么多灵气支撑它运转……”琳琅还在琢磨着眼前的阵法，察觉到了身边迟亦竹的心不在焉，便顿了顿，戳戳迟亦竹的手臂，小声问道，“迟亦竹，你怎么了？”

　　“唔，”迟亦竹低低地应了一声，手指朝上指了指，“我在看那颗珠子。”

　　阁顶的明珠琳琅自然是一进门便看见了，毕竟她们之间看到的那种淡光就是这东西发出来的，琳琅草草看了一眼，只以为它是颗普通的夜明珠，但眼下迟亦竹一提，她便立刻察觉到这不是什么一般的东西。

　　琳琅还没问出这究竟是什么，迟亦竹便像是猜到她要问什么一般，先一步解释起来：“你方才不是还在奇怪维持阵法运转的灵气从哪儿来吗？就是从那颗沐灵珠上来的。”

　　琳琅听到“沐灵珠”三个字，当场一愣。

　　沐灵珠是什么东西？是她那败家的师父都不敢拿来当夜明珠用的宝贝。

　　而在这里，沐灵珠却用来……灌溉灵植？

　　琳琅被这想法吓得一个激灵，清醒了过来。

　　她脸上露出一种奇怪的神情，有些僵硬地看向迟亦竹，像是怕惊扰了谁一般，用气声道：“这下面……是一条顶级灵脉？！”

　　迟亦竹眸光闪了闪，轻轻地点了头。

　　沐灵珠是古往今来所有修士都希望得到的东西，它的聚灵效果要比当时所有聚灵阵都要强，由它凝聚出来的灵气无比精纯，没有丝毫杂质，连天然灵泉都比之不及。

　　而沐灵珠如此受人追捧，自然不只是因为它能够凝聚灵气，它最大的特点是能够自己产出灵气。

　　不是那种山野间驳杂的灵气，也不是那种寻常灵脉中普通的灵气，沐灵珠自身产出的灵气只需一滴便能洗涤身心，净化根骨，长时间沐其灵气修炼的话，突破时便不会有任何心魔能够侵扰。

　　要知道修士的境界越高，心魔入体的风险便越大，心魔的威力也会越强，越是强大的修士便会越惧怕遭遇心魔，沐灵珠的特殊功效相当于保住了他们一条命。

　　而沐灵珠如此神异，自然不会是随处可见的普通东西，它自顶级灵脉中孕育而生，沐浴着天地间最精纯的灵气生长，又会自生灵气反哺灵脉，与顶级灵脉是相依相生的存在。

　　下合门身处灵脉之上，又舍得拿沐灵珠这样珍稀的好东西来浇灌灵植，琳琅前后一想便能猜到这地下定然是一条顶级灵脉。

　　琳琅抬头看向阁顶温润如玉的沐灵珠，饶是她自小在富裕的邀月宫长大，见惯了无数中挥霍的手段，眼下看到下合门拿沐灵珠的灵气来浇花，也还是忍不住感叹了一声：“太奢侈了。”

　　是真的过于奢侈了。

　　连她师父花非雾都不舍得拿来糟蹋的东西，下合门却如此随意地镶在了弟子居住的阁楼里。

　　琳琅想起自家那颗被花非雾珍而重之供在闭关地的沐灵珠，不由地为下合门的财大气粗而咋舌。

　　她是见过沐灵珠的，但原谅她眼拙，沐灵珠的外表和普通夜明珠着实太相像，不仔细观察根本看不出两者的区别，而琳琅方才的注意力又全在阵法上，是以没能立时认出来。

　　迟亦竹也是悠悠一叹，指了指地上那些万年不枯的灵植，道：“用沐灵珠的精纯灵气来维持土壤灵性，也怪不得这些药草不会枯萎了。”

　　那种程度的灵气，别说是灵植长得好了，便是一个活人站在沐灵珠下接收灵气，都会每天通体舒泰精神百倍。

　　她们在第四层里又转了转，没去动地上的灵植，也没把沐灵珠抠下来带走，在确定第四层已经没有其余有用的信息后，便离开了这座阁楼。

　　不带走沐灵珠是因为这东西其实对她们俩没有什么用，洪荒录能够摒除天地灵气的杂质，提炼出精纯的灵气供她们修炼，而她们天资根骨都是绝佳，并不需要沐灵珠自产的灵气来改变，至于阻挡心魔，洪荒录也完美地做到了这一点，她们神魂的稳固程度非寻常修士可比，心魔根本没办法对她们造成威胁。

　　至于那些灵植，迟亦竹和琳琅则是因为阵法的阻挡而难以带走。

　　所幸她们之前在森林里采的灵植也不少，不缺这一两株，便十分洒脱地转身离开了。

　　两人出了这一座阁楼，又陆续进了几座进去查探情况，无一例外地都在其中发现了长青玉柜、炼丹炉和沐灵珠，那些丹书和神奇的培植阵法也没漏下，显然这些都是下合门核心弟子的标配。

　　“下合门这家底，已经比邀月宫还丰厚了，”琳琅见了不知道多少颗沐灵珠后，头一次觉得邀月宫有些穷，“宫里好穷，不能再让我师父挥霍下去了。”

　　她自然是在说笑，迟亦竹便也顺着她的话打趣道：“若是邀月宫还穷，寻天门怕是要活不下去了。”

　　琳琅听了，冲迟亦竹粲然一笑，道：“那你来邀月宫投奔我，一定给你最好的待遇。”

　　迟亦竹挑了挑眉，不置可否地笑了笑。

　　她们在这夜里前前后后忙了许久，不知不觉间天色便要亮了，迟亦竹看了看琳琅的脸，小声提议道：“一晚上体力精力也消耗了不少，不如休息一会儿？”

　　琳琅眨眨眼，爽快应道：“好啊。”

　　她的确是有些乏，精神紧绷了一夜，十分需要放松。

　　迟亦竹没有困意，便准备打坐守着琳琅。

　　她们随便进了一座阁楼中，迟亦竹施了个拂尘术将床铺清理好，铺上厚厚的衣物，示意琳琅躺上去。

　　琳琅看看床，又看看迟亦竹，没有要动的意思。

　　迟亦竹疑惑道：“怎么了？”

　　琳琅“唔”了一声，有些不好意思似的：“没有枕头。”

　　迟亦竹：“……”

　　以前在荒郊野外休息的时候，也没见你要过枕头啊？

　　琳琅的目的自然不会是枕头，她支吾几声，用一种迟亦竹几乎听不见的声音说：“我能不能枕在你的腿上睡呀？”

　　她说罢，也不敢去看迟亦竹的表情，翻身便上了床铺，直挺挺地躺好，眼睛闭得紧紧的，心里咚咚直跳。

　　她是不是有些太急了？可有了牵手这个开始，她便再也难以克制亲近迟亦竹的想法，单是牵手已经无法满足她了，她想要近一点再近一点，想和迟亦竹有更亲昵的姿态。

　　琳琅心思纷乱地躺在床上，而迟亦竹则站在床边，神色十分复杂地看着她。

　　琳琅能感觉到迟亦竹停留在自己身上的视线，她不敢睁眼，怕在迟亦竹的眼睛里看到拒绝。

　　也不知过了多久，或许是几秒，又或许更长，琳琅终于听见迟亦竹轻轻叹了一口气，接着便是离她越来越近的衣物摩擦声，琳琅心跳陡然加快，而下一秒她便感觉到自己的头忽然一轻，被一双温柔的手扶着，枕在了一个柔软的地方。

　　迟亦竹低柔的声音自她头顶缓缓响起：“睡一会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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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琳琅：虽然怂，但还是想亲近
大家的留言像我的头发一样稀少，我果然是要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