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钱毁灭全星系》中二珞

27、秘密法庭（6）

　　“顾逸，我不希望杀掉你，把她交出来。”

　　“然后你要杀掉她？”

　　“是的。”

　　“那我们为什么要废话？”

　　“因为有一定几率，你会把她交给我，我们不会作战。”

　　“这不可能。”。

　　“事实上，那种概率很高，大约有万分之一。这个概率已经高到让我选择和你对话，而不是一光子炮把你轰回到红轲星去。”

　　“我觉得，我们还是用光子炮聊天吧。”

　　光子炮启动发射……

　　原告的代表律师按下了暂停键。

　　幽荧这种高智能性机甲会保存每一场战役的过程，而幽荧和卡奥斯的第一次正面作战，必然会被联盟军方记录在案。

　　现在，这场战役里的所有因素都被当做呈堂证供，在秘密法庭上公开了。

　　“云凝小姐，你之前有听过这段对话么？”

　　“没有，但我当时就在机甲舱里。”云凝还没从那震撼的作战场景里恢复过来。

　　卡奥斯和幽荧之间的对战华丽繁复的像是一场用尽了数字特效电影，光子炮、纳米级自杀机器人、高强磁拦截屏障……几乎超越了人类想象极限的战斗方式，而她作为战役的亲身经历者，却待在机甲舱里一无所知。

　　“没关系，这很正常，幽荧和卡奥斯在作战时的通话，其实相当于在用意念交流，您听不到是正常的。”律师解释道。

　　云凝点点头，她当时在幽荧的鼓励下，正专心致志的玩音乐游戏，就算听到了也记不住。

　　“那么你在听到这段话后有什么感受？会觉得受伤么？”

　　还没等云凝开口说话。

　　顾逸的律师已经站了起来，“反对，诱导性提问。”

　　黛安微微颔首，示意反对有效。

　　“好吧，我换个问题，在这场战斗之后，顾逸先生有跟你交流过或者暗示过，卡奥斯向他索要你这件事么？”

　　“没有。”

　　“你知道为什么卡奥斯会向他索要你么？”

　　“我不知道。”

　　“你觉得自己当时在顾逸先生身边是安全的？”

　　“幽荧说，她和顾逸会尽全力保护我的，所以，是的。”云凝笃定的回答。

　　“卡奥斯口中所说的一定几率，也就是某种可能下，顾逸先生会把你交给卡奥斯，你是否知道那种可能呢？”律师一针见血的指出了这段对话的关键点。

　　云凝愣住了。

　　卡奥斯为什么会觉得顾逸会把她交出来？

　　顾逸是她的监护人，监护人的基本义务就是保障被监护人的人身安全，这是道德和法律同时保障的，比和景略之间那种单纯亲情的维系更加牢固，毕竟景略和她的母亲一直没有结婚，只有过恋爱关系，她差不多算是非婚生子女。

　　所以，她才会那么信任顾逸。

　　但……她从未设想过，如何顾逸不是个合格的监护人呢？如果顾逸会在某些条件下牺牲她呢？

　　比如说，在和另一架3S机甲的作战时，有可能会机毁人亡的情况下。

　　云凝恍惚意识到了什么。

　　她僵硬的摆动脖颈朝顾逸的方向望了一眼，顾逸眉头紧锁的看着她。

　　她从没见过顾逸的脸色这么难看，似乎下一刻他就要向她冲过来，抓着她的手带撞破一切冲突离开这里。

　　云凝转回头来，死死盯着光滑的证人席桌面，觉得有些喘不过气来。

　　“云凝，你还好么？”黛安及时开口询问，“如果身体不适，你可以申请休息。”

　　“我……”云凝张开口发现自己并没有出声，她习惯性的用指甲狠狠刻进手指指节的缝隙间，让疼痛刺激自己，“我不需要休息。”

　　“那么，您介意回答我问题么？”原告律师不依不饶的追问。

　　“我，我不知道。”云凝突然觉得自己之前做了那么久的心理建设有崩溃的趋势，她不得不匆忙表态。

　　“好，那我来问最后一问题，你觉得顾逸之所以申请成为你的监护人，而不是让你的父亲，景略景先生成为你的法定监护人，是由你的母亲所授意的么？”

　　“反对！”顾逸的律师再次义正言辞的提了出来。

　　“反对有效，我们不能妄图猜测一个已故人士的想法。”黛安的声音也变得严厉起来，“除非你能提交证据。”

　　“那我换一种说法，云凝小姐，你是否知道顾逸和你生母之前的关系？他的整个童年包括少年时期，都和你的生母关系非常好，甚至在你生母葬礼上发言的人也是他。”

　　云凝之前和律师曾经做过这个问题的问题演绎，当时她准备的回答是。

　　‘我知道，所以我觉得这是正常的，如果我母亲曾经对顾逸很关照，那么顾逸想照顾我，也是很正常的。’

　　但不知为何，云凝突然觉得自己不该这样回答。

　　她不够了解自己的生母，也不够了解顾逸。

　　如果只是表现上的关照呢？就像她之前生命里经常经历过的那种短暂掩饰或伪装，当时美好实际却脆弱得不堪一击呢？

　　她又忍不住看向顾逸。

　　顾逸的表情很难过，似乎很抱歉，又似乎很伤心，眼神仿若魅影般飘忽。

　　“我知道。而且，我介意这一点。”她一字一句的回答。

　　“也就是说，你无法判定顾逸是不是一个合格的监护人，你只是被动的接受了这一切？”律师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来。

　　“是的。”云凝点点头，她有些看不清眼前的景象，连忙低下头来集中注意力。

　　“云凝小姐。”黛安突然开口，“我想这已经超过你的心理承受能力了，如果你现在提出反对，我会仔细斟酌你刚刚的证言，只把它作为一种参考，而不会把它作为真正的证言考量。”

　　云凝突然好像明白了，为什么会有人在她的平板上写那样一句话，‘千万别去作证！’也许那个人已经预知到了这一切。

　　这是一场光明正大的离间，离间她和顾逸之间的关系，尤其是当他们前不久刚刚有了短暂的裂隙又没机会弥补时，恰到好处的离间。

　　但她从不是个任人摆布的女孩，就像云崧和傅荟之前努力让她去参加各种牟利性质的天才儿童交流会、去用各种借口让她给彼此传递坏休息之类的事情，她统统都会拒绝，因为她从来都只忠于自己。

　　所以，云凝一字一句的回答。

　　“不，女士，我所说的话，都是基于自己的判断，并且真实有效。”

　　黛安点点头，甚至露出个温和的微笑来，“谢谢你的诚实。”

　　第一次作证就这样结束了，云凝几乎虚脱。

　　当她脸色惨白的回到证人休息室时，连景略都快步迎了上来。

　　“你还好么？”景略连忙扶住她，语气很紧张。

　　“我没事，我想去洗手间。”云凝推开景略的手，向门外快步走去。

　　她现在脑子一团糟，只想找个没人打扰的地方一个人待会儿。

　　那个男人和女律师追了上来。

　　“我们只是提供保护，不会打搅你的。”女律师温柔的解释。

　　云凝看了眼脸色很严肃的景略，默默接受了这种略带强灬制性的保护。

　　幸好，女律师只是在她之前走进洗手间，确保了洗手间没有其他人就走了出去。

　　女洗手间里很安静，正午时分的阳光从一个小圆窗内照进来，在大理石地面上留下一个椭圆形的光柱，光柱区域内隐约能看见空气里缓慢漂浮的微尘。

　　云凝跑到洗手台前，伸手接水。

　　略有些发烫的热水从水龙头涌出来，让她冰凉的双手缓慢恢复过来。

　　云凝这时才发现自己整个人都在发抖，手抖得尤其厉害，浑身都冷得不正常。她赶紧抽了一张纸巾，浸湿了捂在脸上，试图让咯咯作响的牙齿停下来。

　　然而，就在她抬起头时，却发现面前的镜子前似乎有异常。

　　水蒸气在镜面上形成了水雾，但有部分的地方却空了出来，像是有字。

　　云凝凑近了看，似乎没有任何异常，但确实有人为制造空白区域的痕迹，用手抹了下，有些滑腻，像是油脂的手感。

　　她连忙又把手伸到水龙头下，继续接热水，制造更多的水蒸气。

　　哗啦啦的热水不断流出来，把云凝的指尖烫得通红。

　　但镜面上的文字也愈发清晰。

　　是一句古英文，一种她比较熟悉的语言。

　　“well done！”

　　干得漂亮？

　　云凝瞠目结舌。

　　此时，她才注意到，整个女洗手间的冷气开得非常大，水龙头流出来的水也异常的烫，有人故意制造了这个环境！有人故意让她发现洗手间镜子上的字！

　　在镜面上用透明唇膏写出来的字，不会被热气浸湿，只会在水汽中显示出来，一种最简单且基础的物理反应。

　　她连忙跑到每一个厕所隔间把门推开，没有任何人留下的痕迹，每一间都干净如明镜。

　　在外等候的女律师隐约听到门板碰撞的声音，连忙开口询问，“云凝小姐，你没事吧？”

　　“我没事，我马上出来！”云凝连忙回应道。

　　云凝跑到镜子前，用衣袖把镜面上的水雾擦花掉，深吸了一口气，努力恢复镇定，然后走出洗手间。

　　“你还好么？”女律师柔声询问。

　　“嗯。”云凝觉得脑袋更乱了。

　　她恍惚意识到，自己像是卷入一个深不见底的巨大漩涡里，尽管她努力挣扎，但那些制造漩涡力量的庞大之物却根本无法撼动。

　　就算智商高又有什么用？

　　所有的难题从不会因她的智商高而降低难度，她只能想尽一切办法去试着解决它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