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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 7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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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吃饭了。”韩文清的声音从厨房传出来，叶修回头，看他正端着两盘热气腾腾的盘子放在餐桌上，“阿雪去拿筷子和小碟子，我拿醋。”
“哇！吃鲅鱼饺子吗！阿雪最喜欢吃了！”韩迎雪飞奔向厨房，不一会儿和韩文清一前一后拿着碟碗筷醋出来，叶修匆忙将照片放下，回过神走到餐桌前，望见桌上两大盘装得满满当当的饺子，正冒着热腾腾的热气，肚子不由也咕噜噜地叫了起来，却见韩文清又转身进了厨房，过会儿端了一盘酸辣土豆丝出来。
做得快又下饭，这是两人以前同居时最经常做的一道菜，几乎是顿顿必备，也可以说是韩文清自从学做饭后最拿手的一道菜。
“快坐下吧。”韩文清递过筷子，见叶修还站在桌旁愣神。
“谢谢。”叶修礼貌地道谢，抬手接住，入座。
韩迎雪见叶修坐下，马上抬起筷子，不熟练地戳中一个饺子，小心翼翼地放在他的碟子中：“叶叔叔，这是我爷爷亲手包的鲅鱼饺子，你快尝尝吧！”
叶修望着饺子上的筷子眼楞了一下，却听韩文清接着道，“她爷爷上次来看她包了一些，在冰箱里冻着，今天回来的晚就直接煮了，想着快一些。”
“嗯，很久没吃了。”叶修夹起饺子放在嘴里，鲜味立刻在味蕾中四溢。
“好吃吧！”看他吃下，韩迎雪冲着叶修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眼睛弯弯成两个月牙，犹如一朵阳光下绽放的向日葵。
“好吃。”叶修也用公筷夹了一个放进韩迎雪的碗中，“阿雪好好吃饭，才能像你爸爸那样高。”
“我才不要长得像爸爸那么高，像妈妈那么高就行了。”韩迎雪又夹起了一个饺子塞在嘴里，嘴巴被两个饺子撑得活像一条小金鱼。
韩文清像突然想起什么似的，抬手拿起了手机，快速地发了一条短信，而叶修也因刚不恰当的比喻有些尴尬，一时无人说话，加上三人到家确实较晚，或多或少都饿了，继而各自埋头吃饺子。
席间韩迎雪偶尔挑起话头，讲起今日幼儿园发生的趣事，韩、叶二人搭腔，偶尔不经意对视，氛围逐渐热络。
饭后韩文清端碗到厨房，韩迎雪跟在屁股后面拿筷子递抹布，叶修站在一旁看父女俩忙活，反而有些不自在。
“爸爸，视频，今晚要和妈妈视频的。”韩迎雪的声音从厨房传出来。
“今晚你妈妈有事，说不视频了。”韩文清的声音刻意压低。
“昨天妈妈还说今天要给我看新的画，怎么突然就不视频了？”韩迎雪问。
“可能你妈妈给你的画还没画好，现在正在画呢。”韩文清不紧不慢安慰道。
“我不信，我要和妈妈视频，我要看着她画画。”韩迎雪不依不饶。
“今晚叶叔叔在，也不方便，明天再视频好么？”韩文清蹲下身，望着韩迎雪，捋了捋他的小辫子道。
“好吧...还是招待叶叔叔重要，他第一次来我们家。”韩迎雪低头撅起小嘴，“虽然妈妈说，每天晚上都会和阿雪视频的...”
“这周末带你去北海公园划船好不好？”韩文清抱住女儿，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背道。
“爸爸，这可是你说的，女子汉，说话算话！”韩迎雪伸出小指头要和韩文清拉勾。
“男子汉，说话算话！”韩文清伸出小拇指勾住女儿的小手，两人额头碰额头。
...
安顿好女儿睡下后，韩文清走到客厅，看叶修捧着一杯热水，站在阳台上望着窗外发呆。
那人实在是太瘦了，那件松松垮垮的运动服罩在他的身上，反而显得更为消瘦，只不过多了一些少年气，仿佛又回到当年他第一次在青岛火车站见他。
雨还在下，B市的空气少有的澄净。
韩文清拿起沙发侧的一方毯子刚要走到阳台，却见叶修回身道：“韩文清，不知为什么，今天来到你家，很多事情，我突然...一下子想通了，或者说我很早前就已经想通了，只不过我一直不敢承认...”
“什么？”反倒是韩文清愣住了。
“当年...我出国前，我们分手。”说出这个词比他想象得还要轻松，甚至配合着坦然一笑。
“那不是分手。”韩文清的手攥紧了手中的毯子。
叶修倒没在意，进了客厅，走到韩文清面前道，“那是什么呢？分开？...当年那个分歧，我突然想明白了，为什么你会和我作出不同选择，为什么，我们会有矛盾...”
“因为当年...”韩文清低下头，望着手中的毛毯。
“因为当年，我们看重的东西是一样的，又不一样。”叶修倒是显得不那么在意，抓住毛毯的一角，从韩文清的手中轻而易举地抽走，披在了自己的身上。
“不。”韩文清道，“当年是我...”
话未说完，却又被叶修打断，“当年你的建议和决定才是对的，是我目光短浅，或者说...我太自私了。”
“...”韩文清无言，他望着叶修，却见叶修又转过身望着窗外，声音像被窗外雨声揉碎的玻璃散落一地，洒在他的心上。
“所以后来我回国后，还是听取了你的意见，进入了国家青训队，但那时候...对我们来说，已经晚了，对不对？”
“...”
“一切都晚了...后面的事情...全部都乱了...”叶修望着窗外叹了口气，却感到韩文清突然从身后将他抱住，温暖的、熟悉的气息立刻将他包围。
“叶修，你相信命运么？”韩文清感到叶修在怀里明显抖了一下。
“过去我不相信，现在我相信了...你放开。”叶修抬手抓住韩文清的手臂，试图挣脱。
“叶修，过去我不相信，现在我也不相信。”韩文清抬手握住了叶修的脖颈，将头枕在了他的肩窝，闭上眼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那是两人熟悉的拥抱姿势，“人的一生确实会面临很多抉择，可能彼时的人事会影响我们的判断与决策，或者当初认为正确的选择在如今看来并不正确...”
“是么？其实就算没有这样或那样的机会或选择，我们也终将会分开...”叶修两只手越是用力去挣，却发现韩文清抱得越紧，两人的力气和五年前比相差更远，叶修索性放弃，任韩文从身后抱着他继续道，“因为我们都太看重荣耀了，过去是，现在也是。”
“不，荣耀...dianjing...游戏...这些对我来说，已经不重要了，叶修，或者说和以前相比，在我心里它已经不是无可取代的第一位了。”韩文清在他耳侧道，手臂的力度收紧，用力到令他有种窒息的错觉。
听到这话，叶修愣住，此时韩文清却突然松开桎梏，将他转过身来，握着他的双臂，力度温柔许多。
他面对着他，望着他已经微有潮意的眼睛，表情是已难再多见的严肃：“这么多年了，我才明白，这世上比荣耀重要的东西太多了...只是我现在，我...”
“嗯，比荣耀重要的事情确实很多，比如你的家庭，你的孩子，你的事业，你那个蒸蒸日上的俱乐部...”叶修垂目，手上用力，猛地推开了韩文清，脱下了披在身上的毯子放到他的手上，径直往门口走去。
“叶修！”韩文清两步上前，想去抓叶修的手臂，却被再次推开。
“打扰了，多谢韩老板款待。”叶修承认，自己已不想再继续这段对话。
无论当年谁对谁错，什么选择什么误会，他此时已不想再听，这满屋子的温馨压得他早就透不过气，如果不是韩迎雪饭后还要拉着他一起看动画片，他早会离开。
走到门口，刚抓住门手把，谁料手臂突然被一个惊人的力道抓住，翻身将他按在了门上，后脑勺却意外被手掌垫着，还没反应过来，嘴唇已被温热蓦然地吻住。
叶修大吃一惊，手上用力推拒，但他根本推不动韩文清。
那是一个看似强硬实则姿态极低的亲吻。
以胶着的方式辗转，出乎意外的温柔，没有唇舌的试探，只有颤抖的触碰。
就像吻一团火、吻一块冰。
叶修没有闭眼，他望着一颗眼泪从韩文清的左眼角不经意地滑落。
这么大年龄了，却比以前更容易落泪了么？
心头涌上苦涩。
...
两人分开，韩文清顺势将叶修抱在怀里。
不知为什么，叶修竟能感受到韩文清的心脏跳动，快得令他心慌。
“对不起，叶修...这些年...”
“这么多年了，我以为我自己可以放下，但一旦见到你，我才知道完全不可能...”
“...好不容易从张新杰那里知道联盟酒会的消息，我没想到真的会再遇到你...”
“那天，你出现在街对面，我真的以为你是来见我...”
“你比电视上、报纸上、杂志上瘦了好多...身体也...”
“我知道我可能打扰了你的生活，但实在抱歉...”
...
韩文清将他紧紧地抱着，没有任何逻辑第絮絮叨叨说了很多话，热气熏染着他的右耳，听到韩文清说这些，他反而突然觉得释然：“还是算了吧，老韩，这么多年了，你也有了家庭，该放下了...”
“叶修，很多事情，我还没有处理好，当年的事，我...”
“爸爸...”
韩文清话未说完，却硬生生被打断，两人慌忙地分开，回头望见韩迎雪提着一个绒毛兔子，揉着眼睛从卧室出来。“爸爸，我睡不着...”
TBC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