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职高手/韩叶] 星屑》好药

6、第 6 章

　　雨那么大，五道口的行人却还是那么多...
　　学生、白领、无业游民、老人、小孩、送外卖的、递卡片的...
　　他们并肩、牵着手、甚至搂着腰、攀着肩、甚至跑着、追逐...
　　他们为什么都要来这里...
　　都要和他一同挤上这一条斑马线...
　　...
　　两膝的酸楚远远超过叶修的想象，但他现在只想尽快地往前跑，如同逃出一个梦魇。
　　曾几何时，他不曾以为有什么可以影响到他，生活、家庭、游戏、比赛...不过都是重头再来，退出游戏，重读新档。
　　直到他遇到了那个人，他才知道人生中的许多选择，是一旦做了决定，便无法再回头的。
　　无法存档重新读档，甚至只能将错就错，再也不能重来...
　　...

　　他不是没想过一了百了...
　　想过独自堕身深渊...
　　不用再精疲力尽去等第二天的太阳...

　　那又是什么支撑着他要走到这里呢？
　　他知道，但现在仿佛又不知道了...

　　没有意义，一切又突然变得荒唐...
　　解释清楚了又如何呢？
　　一切会有改变么？

　　...

　　“叶修！”
　　“叶修！”
　　当他回过神的时候，才发现自己已经跪倒在路边不知多久，双腿已全部浸泡在雨水中，湍急的水略过他的周身，竟也不觉得寒冷。叶修扶着电线杆大口喘息，仿佛有两个枷锁卡在自己的双膝，令他浑身僵直、动弹不得。

　　雨伞早已落在半米之外，大雨砸得他抬不起头，两眼酸胀。
　　“叶修！”
　　那声音越来越近，冲到身边，一双大手穿过他的腰际、两膝，将他的头靠在一个温热的地方，那么熟悉的味道扑面而来，即使在雨中，那熟悉的汗味、契合的抱着他的姿势仍能令他在一瞬间鼻酸。

　　“对不起，我错了......”那人紧张地亲吻他的额头，甚至能感到嘴唇在颤抖。
　　他错了吗？
　　如果错了？他还需要他的原谅吗？
　　...

　　韩文清抱着叶修冲进店里的时候，店员几乎都还在忙于清理，看到韩文清抱着个人浑身淋得湿透下意识地让开了路。

　　“先换上这身衣服吧，对你来说可能有点大，但是是干净的。”韩文清将叶修抱进自己的办公室，将他抱到沙发上，在他上披盖了一条厚毛巾，从衣柜里取出一套干净的灰色运动服和一件白色单衣放在他面前。

　　叶修看了看衣服，叹了口气，抓在手里刚要起身，却听韩文清道：“你在这里换，我出去。”便快步走向门口，随后小心翼翼地关上了门。

　　换完衣服从兜里掏出药盒，望着最后一粒止疼药时，叶修才发现这段时间为了应急竟然已经吃了这么多。

　　拿着湿漉漉的衣服刚打开门，就看见韩文清抱着韩迎雪在门口等着他。
　　韩迎雪递过去一个帆布包装的脏衣袋道：“叶叔叔，你的衣服装这里。”
　　叶修冲着韩迎雪笑了笑，接过她递过来的袋子，把衣服放了进去，而后向韩文清点头道：“谢谢，我先回去了。”
　　“一起吃饭，然后我送你回去。”韩文清抓住叶修的手臂。
　　叶修去挣，挣不开，却见韩迎雪也抬手抓住了他袖子的一角，在耳边甜甜地说道：“叶叔叔，谢谢你接我回来，我让我爸爸请你吃饭的！”

　　没有人会拒绝这么乖小女孩，叶修也不例外。

　　直到车开到一个陌生小区楼下时，叶修才发觉不对。
　　“这是哪里？”叶修问。
　　“我家楼下。”韩文清答，摇下车窗，侧头去看后视镜倒车。
　　“不是去吃饭么？”叶修皱眉。
　　“在家吃。”车停好，韩文清撑伞下车，走到叶修的车侧打开门递过伞道，“撑着伞，我背你。”
　　“我自己能走。”叶修面有愠色，他又不是腿断了。
　　“叶叔叔！”韩迎雪不知什么时候自己推门下了车，穿着一件皮卡丘雨衣站在韩文清身边望着他，“我腿疼的时候爸爸也这么背着我，不用担心，他背得可稳了！”
　　叶修望着韩迎雪些许无奈无语，只能硬着头皮接过伞，让韩文清将他背在身上。就这样，韩文清一手牵着韩迎雪，一手托着背上的叶修，在雨中往家走去。

　　“老婆在家？”叶修低声问。
　　“不在。”韩文清答。
　　“老婆不在家就敢把我往家带？”叶修嘲讽，这次声音更低，生怕韩迎雪听见。
　　“....”韩文清无语。

　　一直到进了家门，韩文清才把叶修放下来，让他坐在皮质的沙发上，随手拿了一个靠垫垫在他的身后，转身拿起搭在椅子上的围裙进了厨房。
　　韩迎雪倒是十分自觉，脱去自己可爱的雨衣，乖巧地挂在门口最矮一层的挂钩上，便跑去饮水机边接了一大杯冷热掺半的温开水，小心翼翼地端到叶修桌前。
　　“叶叔叔，喝点水吧，这个水可好喝了，甜甜的。”韩迎雪背着手站在一旁冲着叶修道。
　　刚刚还在想要不要离开的叶修这才回过神，冲着韩迎雪一笑，端起了水杯，这才清醒地意识到自己是在韩文清的家。

　　韩文清的家。

　　不得不说这是一个布置得极为温馨的家，第一眼看到的人都会联想到“温暖”这个词。装修风格并非时下流行的“性冷淡”风或是“黑白极简”，而是以安静的孔雀蓝为主色调，视觉上填充米黄色的软装，家具均以原木色为主，多为木本色的布艺辅助。木质的质朴与孔雀绿的神秘沉静相得益彰，又因暖黄色调的补充而显得不会太过神秘，一看就是极有艺术品位的人设计打点。

　　屋里的墙上挂着一些照片和画作，正中是一幅正统的半身婚纱照，照片里的女人梳着短发，笑容恬静温柔。围在婚纱照周围的是为数不多的五六个原木手工制成的小相框，里面基本都是一家三口出游或重要日子记录的合影，照片里的人或相拥而坐或是站直摆拍，唯一相似的是每张照片里的人都笑得十分开心，任何人看到都会为这样的温馨所动容，叶修亦不例外。

　　他抬头轻扫了几眼照片便觉得刺目，将头扭到窗边。
　　这才发现窗边的五斗柜上架着一个巨大的油画画作，油画上苫盖着一层黑色的薄纱，看得并不真切，隐约能看出是一个转过身的年轻女子，那个女子上半身未穿衣服，背部的线条清丽柔美，女子银白色的头发披肩散落，左耳带着一个很好看的黑珍珠耳钉，转过头低垂着眉，表情阴郁。
　　叶修不自觉起身走到那画前，抬手掀起黑纱，这才确定画上的人和婚纱照上的不是同一个人。
　　“那是童阿姨！她和爸爸妈妈都是很好的朋友，但是我没有见过她。”韩迎雪在旁道。话还没说完，叶修去见那幅画旁侧放着一个更小的相框，里面放着一张红底的一寸照。

　　照片里的人却是自己。

　　那是他17岁在嘉世网吧旁的照相馆拍的照片，是进入嘉世后提交的第一张一寸照。这张照片他自己都未曾存过底片，却不知会如何出现在这里。

　　“叶叔叔，你年轻时候好帅啊！”韩迎雪看他拿起相框，扯了扯他的衣角道，“我以前问爸爸，爸爸不说，妈妈也不说，就说是爸爸的老朋友，爸爸后来把这张照片藏起来了，最近又重新拿出来摆在这里，没想到没过多久，我就终于见到你啦！”

　　所以韩迎雪在医院见到他时，才表现得那么镇定甚至亲切。
　　原来她早就见过他，在这张照片上。